“齊天平…”紀如意鬆開,將他從自己的懷裡拉出來,踮着腳尖,雙手捧住他的臉,他下巴細硬的鬍渣摩挲着她的手掌,她卻全然不顧,只是來回輕拭着,彷彿要以掌心的溫度將他冰冷的臉頰捂暖,拇指擦過他的脣翼,那裡果然是薄涼一片,難怪有人說,脣薄的男人都薄倖…可是沒有關係,她已經不在乎…
“齊天平…齊天平…”她又連連低喚了他幾聲,隨即便將脣送了上去,從他的脣角開始,有些顫抖,有些心悸,親親擦過,眼眉都是笑意:“你看着我,聽我說…其實你沒有很爛,你看你對蘇小意的死還如此傷心,說明你至少還留有善意,你母親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你也沒有想到Kimmi和蘇小意會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你別太過自責…還有我,我還在這裡,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就算我們已經沒有以後,我今天都會陪着你,所以你就算爲了我,也不許這樣難過,嗯…?”
說到最後,紀如意終於撐不住,聲音破碎,只能草草結束,用脣封住他的口,閉起眼睛,誓死要用這溫柔來填補他此刻痛楚的心臟。
齊天平一瞬的呆滯,很快便被她的溫柔喚醒,手掌抵住她的頭,激烈反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雨夜失去控制…
“紀如意…如意…”心裡的痛楚和內心翻涌的念想,兩股交織的力量不斷碰撞撕扯,最後還是念想獲勝,任由口中的酒味沾滿她的味蕾…呼吸漸漸洶涌,這淺嘗的吻已經不夠抵擋他內心的洶涌。
“對不起,真的,可不可以……”他屏住呼吸,紀如意閉眼,親親嗯了一聲,之後所有的一切如山崩地裂…手臂一揮,身旁吧檯上的酒杯全部落地,“哐啷啷……”一竄巨響,紀如意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他抱上吧檯…
窗外雨勢洶涌,寒風四起。
就這樣吧,別再掙扎,遵從自己內心一次,把自己徹底交出去!紀如意撐在身後的雙臂摟住他的脖子。
“如意…如意…”已經不帶她的姓氏,如相愛多年的情侶,親暱喚着她的名字,紀如意呼吸將停,用手捧起他的臉,回答:“嗯,齊天平…我們…最後一次…”明明帶着一些期許和傷感,卻被他的吻攪得酥膩萬分。
最後一次…她可真善良,爲了安慰自己,情願付出身體,可是內心念想太強,傷感轉瞬即逝,繼而便是奔騰而來的念想…
她說是最後一次,那麼他便當末日一般去擁有,所以他要看着她的臉,捕獲她每一個表情和每一聲吟唱,以後歲月綿長,他還能用這些收藏的記憶來療傷,望梅止渴也好,飲鴆止渴也罷,他都不想錯過…
可是紀如意微微睜眼,卻見齊天平深沉的眼眸裡倒映出自己貪慾的臉,天哪…那是她嗎?那是那個口口聲聲要誓死離開眼前這個男人的紀如意嗎?
“齊天平你…”紀如意羞澀無比,欲將他的眼睛矇住,齊天平已經早一秒用壓了上去,下一瞬,交融,天地間彷彿都一下子靜怡…念想安歇,傷痛釋然,他才必須承認,她已經是他這輩子無法抹去的痕,就算經歷再多,就算離開太久,他還是如此渴望,如此迫切地祈求她的身體,她的笑顏,她的一顰一笑甚至一聲呼吸…
就像此刻,周邊一片靜謐,所有衝破的念想都彷彿停止,他就這樣毫無聲息地躺在那裡,想着死去的蘇小意,想着死去的父母,想着他與紀如意的曾經和以後,最後手臂一沉,所有重量都壓到了她身上…
“如意…對不起,能不能不要是最後一次…”語氣之卑微,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紀如意輕輕動了動,胸口的人卻依舊紋絲不移,再擡頭,他的眼眶已經泛紅…有晶瑩透亮的東西蓄在那裡…紀如意的世界譁然一片,因爲她從未想過,自己爲他哭了這麼多次,竟有天他也會縮在自己懷裡,毫無顧忌的讓眼淚泛出來…
可是她能說什麼?
紀如意騰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輕開口:“沒有辦法,別鬧了…”
如此決然的回答,卻引來身上的人淺薄一笑,想堂皇而過的光,很快就將他眼裡的淚擠了出來,只是垂下之際,他迅速將頭埋進她的發間…
而紀如意無力摟着他的頭,…頭頂的天暮,沉暗一片,像他們看不見方向的明天,可是她卻心裡安然,因爲她清楚知道,她與他已經沒有以後,今夜過去,就更沒有以後。
她以自己的身體慰藉他的痛苦,而他用如此激烈的索取來報復她的決斷落幕!
那樣冷的冬季,兩人在平臺上相擁,她的手掌所到之處,竟全是他粘膩的汗漬…
……
窗外的雨聲漸息,身後的人呼吸也漸漸平順,紀如意卻一直沒有睡着,像刺蝟一樣捲縮着身體縮在他懷裡。從平臺到沙發,從沙發到牀…他像填不飽的獸。
“如意,我其實跟蘇小意沒有做過什麼…”
“如意,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我一個女人都沒有碰過…”
“如意,留下來,外面還在下雨…別走了,明天早晨我會送你…”
所以最終她的情感還是沒有能夠控制得了理智!
被子裡的溫度越來越暖,他貼着自己背部的心跳也越來越小,紀如意動了動,身後的人卻將她摟得更緊,她無力,也不再掙扎,任由他霸道抱着。
就這樣又過了很久,紀如意纔開口:“齊天平,你睡着了嗎?”
“沒有…”
“那我們說說話吧…”
“好!”
“……”
“……”
之後又是良久沉寂,紀如意忍不住轉過身去,剛躺穩,他霸道的手臂又纏了過來,紀如意有些無奈地看着他略帶疲憊卻依舊好看的臉,心裡一陣窒息。
其實還是沒有辦法這樣輕易轉身的,其實還是沒有辦法這樣說着分開卻老死不相見的,不然她也不會這樣巴巴跑來,最後還親暱相擁地躺到現在,可是再回到他身邊,她做不到!
紀如意深吸一口氣,開口:“齊天平,我問你,爲什麼這麼久不找我,又突然給我打電話?”
“那爲什麼你明明說後會無期,剛纔又那樣跑來?”
“我先問你的,你得先回答我…”
齊天平一頓,酸澀笑了一下,把頭埋於她的發間,很無力地回答:“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當然是真話!嗯……算了算了,你先說假話,再說真話吧…”
齊天平嬉笑着將頭擡起:“那我可說了啊,假話是,紀如意,我想你了…很想見你,所以只能找了那麼爛一個藉口騙你過來…”認真的表情,虔誠的態度,雖然是假話,可是紀如意還是被狠狠感動了一把,
但幾秒之後又不死心的問:“那真話呢?”
“真話啊,真話就是,我想…要你…”
“靠…你怎麼這樣!”紀如意佯裝慍怒地又將身體轉了過去,留給他一枕濃密長髮和一個白皙滑膩的背…齊天平笑着呼吸她發間的香橙氣息,很沒用地哄:“生氣了?可剛纔明明是你先吻我的…”
“放P……我是覺得你可憐才那樣!”
“覺得我可憐你就以身相許…紀如意,以後只准對我這樣,不準對其他人這樣!我會吃醋…”可能還帶着一些醉意,再加上一場歡愉剛過,所以無恥的齊天平連說話還帶着流氓和痞子的態度。
紀如意氣結,剛要反駁,卻聽到他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紀如意,其實這段時間我真的很想你,好幾次都想跟你聯繫,卻一直沒有勇氣,如果今天不是因爲喝了酒,我還是沒有勇氣撥通你的號碼…所以…對不起,我承認剛纔那樣對你有些過分,但是我控制不了,可能你不信,自從認識你之後,我發現我對其他女人都起不了勁…”
“起不了勁?什麼叫起不了勁…?”
身後的人明顯一僵,繼而乾澀回答:“額…就是,就是對其他女人都沒反應…”苦悶說着,等着紀如意的嘲笑聲響起,可懷裡的人卻突然安靜了,不動不笑。
“喂,紀如意…”他輕輕推了她一把,她低柔的聲音纔再次響起,卻讓齊天平欣喜得想要跳起來宣告全世界。
因爲她說:“齊天平,我也跟你坦誠一件事…其實之前我跟頂頂,什麼都沒有做過…從認識你到現在,自始自終,我就只有你一個…”
所以中間那麼多的誤解和傷離,其實都是因爲不夠坦誠,並不是不夠愛!可是傷痛已經造成,傷口已經成型,再多的話也已經挽不回她的心。
紀如意微微收拾了一下情緒,用更爲冷靜的聲音繼續:“但是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要讓你覺得我有多忠貞,我之所以沒有跟頂頂發生什麼,是我不想利用他來忘記你而已,我沒有辦法接受明明心裡想的是你,而身體卻與另外一個人在一起…”說到這裡,齊天平一直纏在她腰間的手已經收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