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臺的的桌面是一整塊的三合板，洛雨這一巴掌下去，這塊木板直接碎成了七八塊，在半空中飛舞了幾下噼裡啪啦落到了地上。
離講臺最近的楊啓瑞臉色發白，嘴脣直打哆嗦，要不是楊永興及時攙住了他，恐怕楊啓瑞此刻已經癱倒在地上了。
“我難道說錯了嗎？大部分的現代詩其實就是把一篇三流散文拆成一句一行寫，而那些所謂的大師就是把一篇三流散文每句的句子順序打亂了再拆成一行一行寫。”洛雨盯着面無人色的楊啓瑞，“不知道您到底是大師呢，還是大師呢，還是大師呢？”
見洛雨一巴掌拍壞了講臺才，此刻還極度囂張地站在這裡講話，及時知道這個人是洛雨，楊永興也只能硬着頭皮製止他：“你，你不要在這裡亂說，我們在談的是這次教育局的決定。”
“決定是吧？”說到這裡，洛大官人心裡就充滿了無頭火，“你們所謂的壓力大，學習苦，名額少，全都是老闆姓的事情，有錢有權的人，好像從來沒人說過教育有設麼不好吧？因爲這完全是他們所不能體會的東西。”
“所以！”洛雨瞪着楊永興，“你們所謂的教育，就根本是給有錢人和有權人提供的，還在這裡假惺惺演什麼戲！”
洛雨的話一下子說到了在場幾乎所有家長的心坎裡。
這些人都已經在社會上摸打滾爬多年，對世態炎涼早就看得一清二楚，現在洛雨更是把他們心裡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衆人頓時對洛雨的印象更好了。
張艿文有些驚訝這些抨擊性極強的話會從洛雨這個看上去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嘴裡講出來。
這些話完全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說的，而是像一個看透社會的老江湖講出來的。
轉頭望着洛雨的側臉，張艿文突然心中一動，忙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張影印的照片。
照片因爲當時拍攝的情況比較緊張，所以鏡頭抖動拍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照片上面那張人臉還算看得清楚。
和照片上的人臉對比一下，張艿文的心臟狂跳了兩下。
像！實在是太像了！
洛雨此刻沒注意到張艿文眼中閃着的光芒，也沒注意到這個女人偷偷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錄音筆。
“從小我爸爸就教育我，要成事，先成人，你們現在這是在做什麼？學校就爲了挑幾個清華北大的出來撐門面，千千萬萬的學生，除了自家父母，還有誰對他們有期待？
學校建設起來的目的就是教書育人，培養祖國的下一代，現在好了，一個個都高高在上，你告訴我你們培養出那麼些個高分低能有什麼自豪的！”
洛雨越說越氣：“現在的學生體質一個比一個差，思想偏激，從小就在成績上和同學勾心鬥角、斤斤計較、追名逐利，你能睡這和學校一直以來填鴨式的教育，讓他們只知道學習沒有關係嗎？”
洛雨這番話振聾發聵，楊啓瑞想要反駁，但是洛雨這些話句句在理，他蠕動着嘴脣卻怎麼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說到這裡洛雨望着班主任王老師說：“王老師，在這裡我要感謝你一直對我們家小琪的照顧，小琪在家經常提起你的好，說你認真負責，把學生當做自己的兒女。”
洛雨這麼說，王老師不好意思起來，急忙擺手：“不不，你太客氣了——”
不等她把話講完，洛雨就截住了她的話頭：“向你這樣的老師現在真的不多了，現在的老師有多少是教學生做人的道理的？更不用說關心學生的心理了，他們只知道要學習拼命學習，成績考好，爲自己的獎金增加再加上一些籌碼，一心向錢看，向厚賺。”
“在座的家長主要是把他們的孩子送到你們這裡來學習的，話是好聽，但是你們學校做了什麼！”洛雨捏緊了拳頭，瞪着楊永興，“楊主任，請你告訴我，最後時刻放棄學生、變相收費的這個做法到底是誰的主意？”
楊永興被他窮兇極惡的眼神一瞪，結結巴巴說道：“是、是我們整個組的提議，局長、局長簽字同意了的。”
洛雨哼了一聲，輕聲說道：“局長？明天他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洛雨這句話自然沒多少人在意，教育局的局長肯定不可能因爲你這麼一個普通學生家長的話而離職的。
但是在場卻有兩個人臉色大變，一個是楊永興，一個是張艿文。
楊永興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手都忍不住開始哆嗦起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氣的。
張艿文則是興奮，眼中光芒疾閃。
這麼咄咄逼人的氣勢，這麼大義凜然的訓話，這種壓倒一切睥睨天下的氣勢，就和上次那個人一模一樣。
洛雨、薛雨……張艿文心中反覆念着這兩個名字，興奮地捏緊了自己手裡的錄音筆。
楊啓瑞過了這麼半天總算回過了神來，鼓起勇氣看着洛雨，在這麼多家長面前，千萬不能丟了自己學校組長的威嚴：“有意見可以私底下交流，現在是家長會的時間，我們還有學校的安排要佈置。”
說完這句話後楊啓瑞怎麼都不服氣，然後補上了句最不該說出來的話：“我們不願意和思想品德不及格的人過多交流。”
洛雨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教室裡一時間安靜得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見，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楊啓瑞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他心虛地朝講臺下望了望：“大家，大家怎麼不講話了？”
張艿文的心也一下子抽了起來，這個氣氛，太詭異，也同時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洛雨望着楊啓瑞，不怒反笑，輕聲道：“思想品德不及格，總比沒有思想的好。楊組長，明天，你可以安心在家養老了。”
“嗯？”楊啓瑞剛發出疑惑的聲音，眼角就看到一團黑影夾雜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嘯而來。
“啪”！
洛雨張開五指一個巴掌狠狠扇在楊啓瑞的臉上，清脆的爆響聲好像直直撞進了人的心裡，在場家長眼皮子都不由跳了一下。
楊啓瑞只覺得自己的臉好像被大錘打中了一樣，耳朵裡嗡一聲炸響，眼前一團漆黑，整張臉一下子全沒了知覺。
一團血花從他臉上飛濺出來，因爲血水在空中飛行軌跡不規則，互相撞在一起，在半空中蓬出一片妖豔的血霧。
脆弱的牙齦被斷牙戳成了血肉模糊的肉糜，濃稠的血水混合着碎肉從他口中一下子射出來，在地上噴出一道放射線形狀的血痕。
就在洛雨手掌離開楊啓瑞臉部的同時，楊啓瑞的耳朵嘴巴眼睛鼻孔同時噴出血柱，乾癟滿是溝壑的臉上糊上厚厚一層雪水，看上去直叫人心裡發毛頭皮發炸！
這個動作張艿文太熟悉了！
前段時間她親眼見證過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依靠着她記者的身份，她曾經私下接觸過治療那幾位受傷經理的醫生，醫生聽說那幾乎粉碎性的傷勢是被人一巴掌打出來的，搖頭怎麼都不信，說那一把三十斤的錘子猛敲一下估計纔會是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