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古樸,從牆壁,到壁櫥,再到各種浮刻,無不透露出一種滄桑的氣息。似乎穿越了萬古,將所有的歷史,都沉澱到了這一刻。而在堂前正中央,一幅威嚴霸氣的畫象,虛空懸浮。
雙眉入鬢,目若朗星,如刀鋒削成般的闊臉,透着執掌天下的威嚴和霸氣。他雙手倒背,兩眼望着前方,似乎正在凝視着什麼,又似乎在推演着什麼。
“難道,這便是天帝?”林凡見到過天帝的虛影,而且不是一次,剛看到這幅畫像,便一下子產生了如此想法。
“人皇,我們的情分早已全部斷絕,你以爲借天帝之力合天人之象將我封入這天帝塔中,便可將我徹底磨滅嗎?”荒魔的聲音,透着難言的感情,似是追思,又似是控訴,一字一頓的說着。
“荒魔,你知道我有苦衷,又何必如此?”人皇的聲音響起,其中卻是濃濃的無奈,“玄古一戰,我們四人幾乎身殞,甚至天帝手下四大戰將十二大戰王,也或戰死或重傷,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人皇聲音都有些顫抖,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平復心情,良久方接着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當年域外戰場一戰,逝去的戰魂,並不只有我們的兒子,還有更多的天下子民……”
“這些我自然知道,但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只知道,我的兒子,若不是因爲有你這樣一個母親,他斷然不會身亡!”荒魔話中透着恨意,粗暴的打斷了人皇的話,“當年,在天下人看來,我是無所不能的荒神,但在我兒琅軒眼中,我只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爲此,我願捨身成魔!”
“我知我負你們父子良多,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會了結,但卻不是現在。”人皇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當年的聖兵人皇鏡將我的殘識喚醒,而落魔鐘的主人,我卻感知到,已經永遠消散於天地間,”
“什麼?落魔鐘的主人永遠消散?這怎麼可能?歷代最強大的落魔之王,怎會如此便殞落?”荒魔的話中,透着不可思議,顯然,這個消息出乎了他的意料。
“當年的域外一戰,並不只有一個戰場,當初你因爲我兒琅軒的殞落而一怒離開,之後因爲各種原因被封入通幽魔徑,對此後的大戰,你不瞭解的太多。”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荒魔沉默了好久以後,才沉聲開口。
“隱情……”人皇喃喃自語,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悲涼,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玄古四大天帝人皇地尊道聖的傳說,此時聽得人皇這種口氣,好奇是什麼隱情的同時,都感覺到一種悲傷和憤怒的情緒在心中蔓延。
“蜞龍族忽然背叛,這算不算是隱情?天外之族忽然界入,這算不算是隱情?以防禦聞名九天十地的地尊,卻忽然變得不堪一擊,這算不算是隱情?天帝座下十二大戰將,除卻少數幾人外,竟然全都莫名發瘋,這算不算是隱情?”人皇的聲音響起,越來越高,顯然悲憤已極,“那一戰,出現了太多的出乎意料,如若不是關鍵時刻一位老祖級人物現身相救,恐怕,現在的一切,都只能是幻想。”
人皇剛開口說話,秦可兒等人便是面色一變,身體更是開始輕輕發抖。剩餘衆人更是齊刷刷的看向她們一羣人。衆所周知,天璣門,便是傳承於玄古龍蜞一族,此時從人皇口中確認這一族是玄古目前已知的最大叛徒,臉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卻並沒有人說什麼。雷雲之海天璣門,誰也不知道他們當初突然背叛的原因,但卻毫無疑問,他們得到了巨大的好處,而經過萬年的休養,底蘊的深厚,恐怕任何一個門派都要小心掂量。
“人皇前輩如此說在下遠祖,難道是有什麼證據嗎?”秦可兒似乎沒看到衆人的鄙夷目光,臉色一變之後,迅速回復了平靜,仰頭對着虛空道。
“你是叛族的後人!”人皇尚說話,荒魔霸道粗獷的聲音已經在秦可兒身邊炸響,“玄古四大,天帝人皇地尊道聖,還沒有哪個人敢質疑這四個人的話。他們說的話,便是證據!”荒魔的聲音中透着霸道,“叛族子民,也敢進玄古四大之首天帝當年的棲身之地?竟然還想染指落魔鍾?”
荒魔說話的同時,衆人只覺一陣微風拂面,但卻並未感覺有何不適,但秦可兒卻是面色大變,但還未來得及阻擋,便連同身後幾名老嫗,被這陣微風吹的直朝天帝塔外飛去。
“天帝塔身爲玄古聖地,怎可容叛徒踐踏?即便我看不慣天帝那老匹失,但卻也絕不容旁人對他有任何不敬!”
荒魔的話鏗鏘有力,但卻讓林凡一陣無語,敢稱,能稱天帝爲“老匹夫”的,恐怕縱觀整個玄古,都沒幾人敢的吧?
“你雖然不喜歡天帝,但卻依舊敬重他的爲人。”人皇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還是當年的荒神,你將外表魔化,但卻依舊保留着當年那顆身爲荒神當濟世救民的心。”
“你不用這樣說我。我關心的,只有我兒子琅軒。這片天地有太多的子民來愛,但我兒琅軒,卻只有我一個人來愛。爲他,我不惜化魔!”
“當年的是是非非,我們現在已經說不清。我的殘魂,無法支持太久。落魔鍾,需要新的主人。當年的落魔王,也算是你的好友,你難道不希望親眼看他選出自己的傳承者嗎?”
衆人聞言,心中都怦然而動。落魔鍾,從人皇和荒魔口中說來,顯得極爲推崇,其威力,必然非同小可,此時聽得人皇此說,所有人都在盤算着,要怎樣才能得到這傳說中的落魔鍾。
“落魔鐘上一代主人落魔王雖然身殞,但卻將那股落魔的意念融入落魔鍾,具體如何選定我也不知。”人皇如此說道,“所有一切,都只能各憑機緣。甚至,我猜測,落魔鍾主人的選定,只不過是個契機……“
人皇說到這裡,未再說下去,衆人正疑惑間,忽覺滿室生輝,紫光繚繞,接着,一尊似有千萬斤重的紫色大鐘,自虛空處浮現而出。其上神聖的氣息繚繞,輕輕震盪間,幽幽鐘聲傳出,似玄古天音,使人失神。
“我黃金家族爲天帝塔中聖物耗費百年光陰,絕對不會讓於人手!”黃金家族的一句金髮男子,凌厲霸氣,字字滾如天雷,說出此話的同時,連帶其手下數人,已當先朝着落魔鍾衝去。
“嘿嘿!”一聲冷森的聲音響起,接着,黃金家族的一名年輕人,忽然雙眼一翻,而後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我殺手王朝的人都還沒說話,你黃金家族就想動手了嗎?”一個邪異的青年,突然自虛空中遁出,嘴角微斜,帶着邪笑看着黃金家族爲首之人,“金赤霄,你以爲天帝城還是你那黃金神城嗎?”
“我魑魅族自然也不會落於人後。”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接着,數個身影飄乎如煙似霧的“鬼影子”也朝着落魔鍾衝去。
三方一動手,頓時,前來的數個大族都爭朝着落魔鍾衝去。
嗡!
落魔鍾忽然輕輕震顫,在其周圍,一圈圈的空間波紋激盪而出,衆人起先並未感覺有什麼不妥,但又前飛了數丈,臉色頓時大變。
他們的步伐,竟然越來越沉重,似行走在萬丈泥沼之中,甚至連擡腳都感覺費力!
嗡!
落魔鍾再次震顫,紫光迷濛,甚至帶有絲絲混沌之氣,當先數人頓時再也動彈不得。而此時,他們距離那落魔鍾,只有數步之遙。
“這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驚懼了,但接着,當他們看到另有數人竟然依舊可以艱難的朝着落魔鍾移動時,他們心底同時涌起一樣的想法。
“人皇曾說落魔鐘上代主人落魔王將落魔的殘碎神念蘊於落魔鍾,難道是那殘碎神念在以這種方法選擇落魔鍾新一代主人?”
嗡!
落魔鍾再次震動,這次,前行的所有人都被定住身體。
前方人的失敗,並未阻止後方人的探索,但卻無一例外,都被阻擋在三尺之外。
林凡看着前方,卻並未上前。他的思緒,飄到了剛出山時的一幕,當時煙冥尚未閉關,而他師父青木子在用庚精血金爲衆多師兄弟重逆兵器時,煙冥曾喊出,其中一件,便是落魂鍾!
“落魂鍾,落魔鍾,二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林凡喃喃自語,而後轉頭朝沈斷等人問道:“你們聽過落魂鐘沒有?”
“有些熟悉……”沈斷等人尚未開口,一直盯着落魔鐘不動的大頭忽然開口。林凡等人一聽大頭此說,不禁有些無語。
幾乎不管提到什麼東西,大頭都是有些熟悉,天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怪胎。
但林凡等人還未來得及繼續問,落魔鍾忽然發出巨大天音,將衆人耳鼓震的生疼,接着,就在衆人匪夷所思之時,落魔鍾竟然一下子衝到了大頭近前,沒入他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