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那彭春嘴裡的大漠狼王竟然有如此大的來頭,一時之間也感覺有些頭疼。但頭疼歸頭疼,如果要重新選擇的話,林凡依舊會如此做。身爲男人,有所爲有所不爲,有些事,註定是必須要做的。
“哼哼!還狼王呢!他就是獅王,來了我也把他捶扁!”林凡還未開口,大威已經老氣橫秋的開口,但聲音奶聲奶氣的,讓人聽了卻只感覺好笑。
林凡笑着捏了捏大威的鼻子,不理它不滿的抗議聲,轉頭看向依舊一臉擔憂的穆大爺道:“穆大爺,那大漠狼王若是當真尋來,我和他鬥上一鬥便是,我也不見得就比他弱。”在說話之時,林凡的臉上始終帶着一抹鎮定從容的笑意,本來聽得林凡的話,拉吉等人還有些狐疑,但看到林凡臉上的那一抹笑容,卻是慢慢平靜了下來。也難怪他們如此,對於這片大地上的人來說,大漠狼王,便幾乎是神的代名詞。
林凡知道他們雖然放下心,但終究未疑慮盡去,也不說破,而是隨意起了個話頭,讓穆大爺和拉吉等人繼續給他講關於大漠的種種常識和秘聞。常識是貨真價實,但那些所謂的秘聞,有些卻幾乎是和神話傳說無異了,但林凡卻並未掉以輕心,反而聽得極爲認真,他知道,縱觀無盡的歲月,靈異事件,實在是太平常了,即便是再詭異,都有可能有真實的雛形。畢竟,沒有什麼是空穴來風。
林凡這邊聽穆大爺等人講得入神,場景一片溫馨,其樂融融,但在數萬裡之外的一座古堡中,卻儼然是另一副景象。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端坐於一張狼皮大椅上,雙手緊緊的握着扶手,指節都已泛白,他的面孔被一層細霧遮擋,無法看清真容。微微前傾的身子,使他顯得猶如一匹時刻準備將敵手一擊致命的狼王。大廳空曠,沒有一絲聲響,顯得極爲平靜,但在這股平靜之中,卻有着難言的壓抑,甚至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個面容枯槁的男子,臘黃的面容,猶如殭屍一般,沒有絲毫表情,他懷中抱着一把鏽劍,沒有劍鞘,甚至連劍柄都沒有,整個就好似一根快要腐爛的鐵片子一般,但其上卻流轉着讓人驚心的殺氣和血腥氣。很顯然,這把劍飲了太多人的血。而他這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便猶如一把時刻都能撲擊而出的利劍,危險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浩蕩而出。
“這個外來者,竟然將所有人都殺了!當、誅!”過了好久,坐着的那個人才冷聲開口,聲音平靜,冷漠,聽不出有絲毫的感情波動,但其中透發出的寒意,卻足以讓人的血液瞬間變冷,而隨着這句話的出口,原本沒有一絲風聲的大廳,陡然颳起一股狂風,甚至空間都有些紊亂,好似時刻都會崩碎。
“我去殺了他。”坐着的男子話剛說完,他身後抱鏽劍的男子便開口。聲音平淡,沒有絲毫波動,好似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仿若在他眼裡,殺個人和殺條狗沒有絲毫區別。而隨着他的話音,他懷中的鐵盒好似有靈一般,竟然輕輕顫動,發出輕微的劍鳴,猶如嗜血的兇靈乍然得到了鮮血的消息。
“呼!”
聽得抱鏽劍之人的話,坐着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淡然開口:“不用了,異象頻生,廢都將啓,那個年輕人十有八(和諧)九也是爲了廢都而來。姓穆的老傢伙不肯將鬼符交出來,我又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裡,貿然出手又怕會功虧一簣,眼前這年輕人,或許能夠使得老傢伙自動交鬼符交出,到時我們從他身上取鬼符更好。”聲音平靜,冷漠,不含絲毫感情,這個男子似乎早已將所有的怒氣盡數壓制了下去,但整個大廳中的溫度,卻是更低了,直有呵氣成冰的趨勢。
而在距離這座古堡數萬裡之遙的另一座古堡中,兩個外表狂放的男子,披頭散髮,大口的飲着酒,哈哈大笑,而後一身穿褐衣的男子道:“老九,你說的是真的?大漠真的來了一個男子,把那頭老狼的手下屠殺了個乾乾淨淨?”
“那可不是?”被稱作老九的身穿紫衣略微有些年輕的男子劍眉一挑,把酒杯朝桌上重重的一頓,抹了把嘴而後道,“也是碰巧,我的手下正好看到了投影,那個年輕人只是一揮手,數名煉骨期修士便化爲塵埃,不過這並不是重點,別看那個年輕人外表清清秀秀的,可絕對是個狠茬子,不止將那數名修士殺了個乾淨,甚至連那數十名凡人都未留情,也殺了個一乾二淨,而原因,就是因爲他們調戲了幾個女子,當然,終極原因是因爲那個叫彭春的傢伙揚言要把那個小部落的人屠殺殆盡。”老九眉飛色舞,看上去暢快無比,又喝了一碗酒嘆了一口氣,而後才接着道,“七哥,老實說,因爲我那手下正好懂得脣語,所以我才知道原因。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殺性很重啊!不管修士還是凡人,說殺就殺了,用我那手下的話說,就是眉頭都不挑一下!”
“哼!狠茬子?當年那頭老狼一夜屠殺八千里,不分男女老幼,不分修士凡人,殺人數萬,這個年輕人有他嗜殺嗎?和那頭老狼形影不離的鏽劍司明,一劍出手方圓百里不留活口,那年輕人有他嗜殺嗎?那頭老狼手下三千鐵騎,所過之處,白骨盈野,三年之內,不見生氣,那年輕人有他嗜殺嗎?嗜殺?哼!只不過是以殺止殺,以暴制暴罷了!殺得好!”老九話剛說完,一個粗獷冷冽的聲音便在門口響起,而隨着話音,一個龍行虎步的男子已經走了進來,濃眉大眼,臉若刀削,眼神如刀,走動之時,風聲呼呼,話音未落,已經走到桌邊,也不看在座的兩人,拿起桌上的酒壺就往嘴裡灌,砰後砰的一聲把酒壺放下,看了一眼老九,而後才道,“要我說,殺的好!殺的妙!”
“哎十三,你九哥也就是隨意發幾句感慨而已,用不着這樣明着譏諷吧?好歹來點兒隱晦的啊!”老七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看着這個濃眉大眼的漢子道,而後看了一眼被十三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老九。
“不會!”面對老七無奈的詰問,十三也很光棍,只用兩個字頂了回去,頓時也把老七憋得臉紅脖子粗,方待說話,十三嘴裡已經又蹦出來兩個字:“虛僞!”
對於十三的話,老七和老九直接翻了個白眼,來了個不理不踩,對於這個十三弟,他們顯然也是沒有絲毫辦法,而也就在這時,十三又拿起酒壺直接灌了兩口道:“你們喝你們的,我去看看那個年輕人,我覺得,這人和我對口,比你們兩個強多了!”話未說完,起身就走,只一眨眼,便猶如一陣旋風一般,消失在門外。
“媽的!這臭小子來這兒就是來蹭我們的酒順便譏諷我們兩個不成?”看着十三走出門外,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壺,老七笑罵一聲,招呼人又拿過來一壺酒。
老九倒了一杯酒笑道:“七哥,十三話雖然說的直了點兒,不過啊,想一下我覺得還真是有道理,我們大漠十三寇哪個又是善茬子?在這兒說別人是狠茬子,我們貌似也不是好東西啊!”
“屁話!在這大漠,善茬子早死絕了!像那個穆大爺,要是千年前沒有出現那個忽然想向善的祖宗,何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老七白了老九一眼道,而後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道,“老九,廢都又有異狀,這次我們十三寇究竟去不去?”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大哥和二哥都在閉死關,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不過我從前些年大哥的口風推測,這次多半是要有行動,大哥他們閉死關也多半是在爲此做準備!”老九沉吟了一下開口道。聽得老九的話,老七皺了皺眉,而後兩人再度喝起酒來。
林凡這些日子,聽從穆大爺的勸導,並未立即起身,便留在了村子裡教導謝頓等人一些強身健體的術法。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待幾日便要走,但從穆大爺模糊的口風中卻推測中,近日大漠將有大變,雖然語焉不詳,但他卻也已經推測出多半與廢都有關,而且穆大爺盛情難卻,便也留在了這裡。每日教教謝頓等人修行,看着朝陽、大漠、落日默默感悟,或者和拉吉等人聊些沙漠趣事,倒也並不空虛。至於大威和血泣劍靈,卻是一刻也閒不下來,整天在外面閒逛,反倒是三足金烏,依舊一臉高傲,每日半眯着眼臥於沙灘上,這裡的一切,似乎很對它的胃口。
這一日早上,林凡依舊如往常一般,看着緩緩升起的朝陽,默默想着自己的修行,忽然,一道白色影跡從沙漠盡頭浮現而出,在其身後,是一道長長的沙塵。林凡目光一凝,他感覺到,前方那人的修爲,很是強大,絕對已經是第二步無疑。他的速度,簡直可以稱爲縮地成寸,快到極致,浩瀚的氣息,撲面而至。
感知到這一切,林凡的目光,當即便凝在了那人身上,與此同時,三足金烏的雙眼也陡然睜開,身上閃現出若有若無的金光。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那人便已經衝到了林凡近前,白袍散開,露出一張粗獷的臉龐,濃眉大眼,鼻子高挺,眸光閃動之間,駭人精光流轉而出,而在他的體內,似乎有着一股可撼山嶽的力量,讓人心驚。他一停下來便仔細的打量着林凡,眼裡露出感興趣的目光。正是那大漠十三寇中的十三。
林凡沒有開口,也靜靜的打量着他,沒有開口,也沒有駭人氣機流露,因爲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男子身上,他並沒有感受到殺機和敵意。而在遠處,謝頓等年輕人都在遠遠的看着,但卻並沒有指指點點。因爲十三身上流露出的氣息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駭人了。
“是你殺了那頭老狼的手下?”過了數息,十三臉上露出一縷越來越濃的笑意,粗重的聲音響起,隆隆而響。
“是我殺的。你是誰?”對於十三的問話,林凡非常平靜的答道,依舊定定的看着他,沒有絲毫的動容,好似是在訴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哈哈!好漢子!”聽得林凡的回答,十三哈哈大笑,粗亮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伸出一隻手朝着林凡竅了個大拇指,而後道,“我是十三,大漠十三寇的十三。”
譁!
聽得十三的介紹,謝頓等人一下子炸了鍋,議論聲紛紛而起,看向十三的目光,滿是崇敬和狂熱。由此也可以看出大漠十三寇在大漠人心中的地位。甚至即便是林凡,也是悚然動容,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如一個莊稼漢的男子,竟然是享譽整個大漠的大漠十三寇之一!
“我九哥的一名手下看到了投影,兇狼還不是很可恨,最可恨的是仗人勢的狗!不說別的,殺的好!我十三最敬重的,便是這等殺伐果斷的漢子!”十三的話語隆隆而響,而後伸出大拇指的手朝着林凡伸去,“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看着十三那隻厚重粗糙的大手,林凡在短暫的愣神後,也慢慢的綻開燦爛的笑容,伸出一隻手,狠狠的和十三握在了一起,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身在遠處的大威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兩人,轉頭看向血泣劍靈奶聲奶氣的道:“小紅,那兩個人是不是有病?”
“你纔有病!”對於大威的話,血泣劍靈直接翻了個白眼,而後老氣橫秋的道,“那是男人的真性情你懂不懂?算了,像你這種說話都奶聲奶氣的小東西,是肯定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