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祁家業代領着一幫隨從護衛,學聰明似的全副武裝,大搖大擺地進了天機閣,帝軒正坐在上首等他,旁邊不見慕雲歌,也沒有慕小白。
祁家業不以爲意,笑呵呵地向帝軒道:“阿軒啊,我就知道,你還是念着祁家的……”說着就要往帝軒旁邊的主位坐去,卻被落塵眼明手快地一把抽走了椅子,頓時摔了個仰天倒,祁家業“哎喲”着捂着腰,怒道:“你什麼意思?”
落塵耷拉着眼皮子:“這個位置不是給你坐的,你只能坐那裡。”刷地伸手一指,祁家業看過去,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你讓我坐最末?胡鬧,我是什麼身份!我……”
“嗯?”帝軒忽然擡頭,佯做不知地看了看他,祁家業氣勢一萎,不甘不願地坐了過去。
不是他怕帝軒!只是他本來是來講和的,若能夠講和後分得天機閣的一杯羹,今日所受的區區委屈又算得了什麼,他忍了!
祁家業氣鼓鼓地坐下,侍女門魚貫而入,開始佈菜,菜式倒是無一不精巧,祁家業嘴角剛掛上笑容,誰知侍女們全都從他跟前兒走了過去,紛紛把菜餚擺到了帝軒面前,而他等了好久,纔有最末尾一人,在他面前擺了一個盤子。
祁家業面上笑容不改,低頭一瞧,差點掀了桌子——
這分明是一盤胡蘿蔔皮!
帝軒就給他吃這個!?
祁家業拍案而起:“帝軒,你什麼意思,不要欺人太甚!”
帝軒悠哉悠哉地吃着東西,頭都不擡,一旁的落塵適時添油加醋:“你以爲你是什麼貨色,也值得我們閣主宴請你?請你吃這些,已經夠不錯了,還不知知足謝恩!”
祁家業梗着脖子:“分明是你今日邀請我來參加慕小白生辰宴,還說什麼認親的!”
落塵嗤笑:“騙你而已,你竟然也真的相信,你這種螻蟻,也妄想與閣主夫人和小少爺攀親?不知羞恥!”
“你!”祁家業怒髮衝冠,高喝道,“來人!”
果不其然,跟隨祁家業來的人一窩蜂涌了進來,這次卻是派上了用場,天機閣弟子也不甘示弱,兩方劍拔弩張,正要開打,忽然,外頭適時傳來:“不好啦,祁家的車馬又走水啦!”
祁家業一口老血,帝軒和落塵對視一眼,一同來到外面。
祁家業帶着一羣人,和對方對峙,果然還是上次那一幫陌生勢力,祁家業臉紅脖子粗,站在中間揮舞手臂指示:“給我殺!”
帝軒沉聲道:“落塵。”
“屬下在。”落塵一步上前。
“帶人過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落塵領命,有了天機閣弟子的加入,戰局很快得到了扭轉,畢竟祁家業此次出來,並不是真的爲了要打架,很快不敵,灰溜溜只得後退。
祁家業走之前對着帝軒破口大罵,只當這是他的陰謀,就是爲了羞辱於他:“帝軒!黃口小兒,你給我等着!”
帝軒眉毛都不帶動一下,倒是上前閃身攔住了正欲退走的陌生勢力頭領,低聲道:“可是祁放長老?”
那人一僵,帝軒看了他和身後的其他人一眼,轉身向天機閣走去。
落塵擡手向祁放做了個收拾,祁放轉頭與衆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齊齊跟了上去。
帝軒將祁放和其他幾個領頭人帶到了天機閣密室中,幽幽燭火燃起,照亮帝軒半邊側臉。
他低低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了,諸位長老,到底發生了何事,務必一五一十,告知於我。”
幾人面面相覷,祁放最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帶了哽咽:“少爺,家主他……”
帝軒一陣恍惚,他是祁家長子,在他離開祁家之前,祁家人一直這麼叫他,但自從他離開祁家之後,這個稱呼很多年沒有再聽過了。
幾個長老見祁放跪下,也都紛紛跪在地上,帝軒蹙眉道:“到底怎麼了,起來說。”
祁放抹着眼淚,不肯起身,哽咽着道:“少爺你不知,家主,早已經不是家主了!”
帝軒上前兩步,盯着他道:“什麼意思?什麼叫家主已經不是家主?”
祁放雙眼通紅:“真正的祁家主,早已被人掉包了!”
帝軒瞪大雙眼,脫口道:“怎麼會,這不可能……”一把揪住祁放的衣領,雙眼暗沉,“你怎麼知道的?”
祁放與他對視,不避不讓:“少爺,我們幾人查了這幾年,只查出這一點消息,此事涉及甚廣,很可能與其他兩國有關,事情非同小可,還望少爺能回祁家,查明真相,主持公道!”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帝軒還沒有從這個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並沒有給出回答。
其他幾人見他猶豫,俱都膝行幾步,紛紛乞求,帝軒背過身,沉吟道:“你們說的,我會考慮,你們之前是藏身在何處?”
祁放道:“回少爺,祁家早已被假家主控制,最近一直都在四處搜尋我們,我們不能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只好時不時換一下駐地,但自從少爺您回來,我們就一直住在天機閣附近。”
落塵忍不住插嘴:“之前三大家族圍攻天機閣時,怎麼沒見到你們來?”
祁放有些慚愧似的,低聲道:“那時我們正在北翟探查消息,結果是無功而返,也是回來後才知曉當日那個假家主竟作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還望少爺寬恕我們遲來之過。”
帝軒微微搖頭,示意無事。
祁放有忍不住道:“少爺,我們所說句句屬實,祁家當真需要你,請少爺回來吧。”
帝軒沉聲道:“此事我會再考慮,現下無法給你們答覆,落塵……”
“屬下在。”落塵躬身。
“送各位長老出去。”帝軒說完,先一步轉身,離開了密室。
幾位長老還想要再阻止,卻被落塵攔下了。
帝軒思緒一片紛亂,腦海中一直迴盪着祁放說的話。
如果祁家業是假的,那麼真的,又在何處呢?
“怎麼了,心事重重的?”帝軒擡頭,正看到慕雲歌在眼前,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後花園。
帝軒心中一動:“小白和他師父呢?”
慕雲歌往嘴裡丟了個葡,淡淡道:“他師父這幾日都沒有來了,不知因什麼事絆住了腳步。”
說着又問了一遍:“你心事重重的,到底有什麼事?”
帝軒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手中把玩着瓷盞:“我方纔,知道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