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階下之人也忽然自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來,身形如箭,向帝軒攻來!
帝軒猛地一拍桌子,身形向後倒飛出去,書案上白紙紛飛,夾雜着落塵“閣主”的一聲高呼。
那人從漫天揚起的白紙陣中竄出,指尖一點銀光,銀針頃刻如雨,激射向帝軒,另一手揮出匕首砍向帝軒脖頸,帝軒身後就是牆壁,當下退無可退!
“叮——”
錚然一聲響,落塵咬牙,手中一把長劍抵住來人攻勢,硬生生插到二人之間,那蓬銀針卻是避無可避,落塵身上到底負了傷。
帝軒趁來人攻勢受阻,一把拉出落塵,閃身落到階下,才站穩身形,身後大門忽然“砰”地一聲,緊緊關閉。
於此同時,自前堂的各處角落裡,陸陸續續冒出來許多身穿黑衣之人。
櫃子上,屏風後,桌子底,房樑上……越來越多的黑衣人顯露身形,而大門緊閉,分明是早有準備,呈合圍之勢,來了個甕中捉鱉,勢要將帝軒斬殺在這裡。
那銀針上想必是淬了毒,落塵幾息之間,已經有些神志模糊,晃晃悠悠站不穩。
帝軒扶住他,將他護在自己身後,接過他手中的劍,凝目看着漸漸縮小包圍圈的黑衣人。
“是誰讓你們來的?”
自然無人答話,帝軒低低一笑:“能進得了祁家,還鬧出這麼大陣仗的……”
“祁家業這就等不及了麼?”
“你說方纔帝軒和祁長老議事的前堂忽然被從裡面關上了,怎麼打也打不開?”
慕雲歌看着眼前報信的天機閣弟子,忍不住緊緊蹙眉。
“沒錯,”那人點了點頭,“而後我們聽到裡面傳來打鬥之聲,想要衝進去,家主卻出來制止了我們,只說前堂中在商議要是,要我們不得進去。”
慕雲歌眼前有點暈眩,她扶了扶額角:“不管帝軒是在裡面遇到了什麼事,但祁家業此舉萬分可疑,想來這幾日他們動作過大,到底引起了祁家業背後勢力的注意,這是迫不及待想要動手了。”
青楓立刻急道:“那我們怎麼辦?”
慕小白也面露焦急:“孃親,我們快去救爹爹!”
榮景在一旁道:“若有用的上我榮某的地方,榮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名提阿南瓜車弟子也看着慕雲歌,慕雲歌放下扶着額角的手,看向前方,眼神陰冷:“他既然這樣迫不及待,我們也乾脆不要再客氣了。”
“紫藤。”
黑衣高馬尾的女子應聲而出,安靜地跪在慕雲歌身前。
“聯絡在附近的所有折月弟子,讓他們在一炷香內趕到前堂。”
紫藤頷首,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原地。
青楓忽然道:“夫人,你有身孕,這件事交給折月去做,你還是不要去了……”
慕雲歌卻搖搖頭,拉起小白的手:“我們二人夫妻同體,這種時候,誰都能不在,唯獨我不可以,小白,和孃親一起去嗎?”
慕小白定定點了點頭。
帝軒的話音落後。
黑衣人面面相覷,忽然一人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齊齊掏出各式武器,一擁而上,撲向帝軒。
帝軒縱使習過武,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且對方有備而來,又隨身攜帶了各種毒物,帝軒獨自一人左支右絀,勉力支撐了片刻,身上仍舊漸漸掛了彩。
忽然有人趁落塵不注意,悄悄繞到了他身後,正要舉起匕首刺下,落塵神志昏沉間見到這一幕,登時目眥欲裂,失聲道:“閣主!”
帝軒聞聲回頭,雪亮的刀鋒已經近到眼前,就在這一瞬間,忽然從天而降一個灰影,迅疾如風,一掌擊飛了偷襲的黑衣人,而後雙掌一合再分,周身氣勢頓時暴漲,罡氣四溢,周遭的黑衣人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捆綁,不得不踉蹌後退,有幾個人還捂着胸口,咳出了血。
只帝軒和落塵卻是毫髮無損。
帝軒雙目睜大,定定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黑衣人,這分明就是小白唸叨了許久的,曾幾次三番救了慕雲歌和小白的神秘老人!
他一身灰衣,已經洗的發白,面上仍舊戴着一個銀質面具,周身氣質沉穩,除了那頭灰白夾雜的頭髮此刻已幾乎全白,其餘之處卻彷彿完全沒有改變。
但帝軒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覺得他令人熟悉。
明明他連老人的相貌都沒有見過。
“閣主。”老人聲音低啞,“老夫來遲了。”
帝軒回過神來,搖搖頭:“前輩本也沒有救我的義務,你幾次三番相救於雲哥和小白,如今又救了我一命,大恩無以爲報,本該我謝你的。”
老人頓了頓,只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正交談間,忽然一個桀桀的怪笑聲響起,在屋內迴盪。
“死到臨頭,還有閒工夫交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帝軒挑了挑眉毛,四處張望一圈,也沒有見到人影。
那個桀桀的怪聲又起,這次卻又換了個方向,好似遊魂一般,飄忽不定、
“小兒,看什麼,你以爲爺爺我是那麼容易被你找到的?你如今已是甕中之鱉,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帝軒還未說話,那老人雙手揹負於身後,沉聲道:“北翟國暗影衛,首領夜梟,好歹也是赫赫有名之輩,藏頭露尾,讓人笑掉大牙。”
那桀桀怪笑一停,再響起時,頗有興趣道:“有眼力,這江湖上,能認出我的,可是寥寥無幾,不知閣下,又是何方神聖?”
老人不語,那人又笑了兩聲,這次距離卻近了許多,好似就響在耳邊一樣:“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攔我?我想殺的人,可從來沒有殺不了的。”
老人也笑了:“可我想救的人,也少有不能救的。”
夜梟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我們就各憑本事罷!”
說着,聲音忽然迅速靠近,一道黑影閃過,砭肌噬骨的冷意籠罩住二人,一隻枯瘦蒼白的手豁然從黑色斗篷中伸出,五指成抓,抓向帝軒!
帝軒握緊劍柄,正要迎上,老人忽然拂袖盪開他,自己迎了上去。
於此同時,那些剩餘的還有戰力的小嘍囉們也重又一擁而上,同帝軒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