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笑,紀禮淵修長的手指鬆開手中的書籍,骨節分明的手托起了沈清墨的後勺,脣便就這麼壓了下去。
沈清墨因爲驚詫,雙脣微微張開着,這一下卻剛好稱了紀禮淵的心,如了他的意,讓他輕而易舉的就攻城略地品嚐到了她檀口中的美好。
可惜這一次沒有異香的影響,就算上一次的石室經歷讓沈清墨心中不知不覺之下,埋下了對紀禮淵的好感,可是這一次她神志清醒,又沒有意亂神迷,自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和杜婉、杜婉一番談話之後,她雖然打算忘記從前,決心敞開心扉接受紀禮淵,可是要她一時間就接受這樣親密的舉動,她卻還是做不到。
“你,你放開我,唔……”只一瞬間,沈清墨就反應過來,柔嫩的雙手抵在紀禮淵的胸膛之上,掙扎着想要從他懷抱中脫離。
無巧不成書,恰在這時候馬車壓過了一顆小石子,車子一陣晃盪,沈清墨經歷過翻車的意外,神經一下驀地緊繃起來。
紀禮淵趁此誘騙,“現在已經走到街道上了,若是動靜太大難免會引人側目。”
“反正……反正,反正也沒人知道馬車中是誰。”沈清墨反正了幾次,這才憋出一句話。
話音一落,她手撐在紀禮淵的膝上,拼命的想要掙扎起來。
誰料馬車又忽地顛簸了一下,車身還詭異的朝一側倒去,沈清墨淬不及防之下又猛地跌入紀禮淵的懷抱之中。
“誰說沒人知道?若是馬車一路晃動着走到珍寶軒,難道沒人好奇想跟着去看看?”
那時候,只要兩人一下馬車,再看到衣衫繚亂,只要是個人都能猜到了。
“所以啊,這樣不好。”紀禮淵一臉認真的說道,“清墨,別鬧,車子經不住這麼折騰的。”
沈清墨自然也想到了,她漲紅了一張臉,一雙清亮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紀禮淵,“那你倒是自己放開我呀!”
“不放。”
“放開我!”
“……”
“紀禮淵你無恥!你當初是怎麼說過的?”
那個雪天,當她用劍指着紀禮淵,他分明發過誓,說他以後不會逾越一步。
“我說如果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越過雷池一步。”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沈清墨的聲音中蘊藏着憤怒。她氣紀禮淵,更氣自己,早知道男人都是不能撩撥的,她應該老老實實的纔對,方纔她卻那麼輕佻的想要“報復”回去,也真是腦子抽筋了。
“我……”
“你什麼你!”趁着紀禮淵有些愣怔的時候,沈清墨迅速的從他懷中鑽出,整了整幾乎被揉碎的髮髻正襟危坐着,一顆心還狂跳得像是在猛獸面前瑟瑟發抖的兔子。
她想要佯裝冷靜,可是又急又快的呼吸卻出賣了她的不冷靜。
她以爲紀禮淵也會和她一般,將剛纔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心有靈犀的粉飾太平。
可惜她猜錯了。
視線在沈清墨雖然輕輕抿住,可是依舊透着無邊迤邐顏色的脣上掠過,這個男人清了清嗓子之後,用清冷疏離的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清墨,你衣服也亂了。”
言
下之意,別光顧着髮髻,也得管管衣服。
沈清墨,“……”
看來以後還是要離紀禮淵遠一點,沈清墨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在面對紀禮淵的時候,卻總是有幾分不自在。而在她生命中曾經濃墨重彩出現過的那個男人,她還無法全然遺忘。
馬車慢慢朝前走着,等沈清墨堪堪將身上收拾妥當之後,馬車便穩穩的停在了珍寶軒的門前。
紀禮淵先行下了車,等到站穩之後便朝鑽出車廂的沈清墨伸出手。
男人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掌攤開在面前,一襲白衣袖口上滾着一圈浮光錦上繡銀色竹紋的邊,因爲手向上伸着,袖口剛好搭在他的手腕處,襯得那一隻手都充滿着不可言喻的美感。
沈清墨卻彆扭的沒有看上一眼,她還在記恨着紀禮淵威脅她的事,並不打算又要如了他的意思。
她剛打算自己跳下來,卻不料紀禮淵老神在在的開口詢問,“還遲疑什麼,難道想讓我抱你下來?”
什麼?
是不是欺負她上癮了呀?
這個奸詐的男人!
沈清墨咬了咬脣,天人交戰了片刻,纔將白淨的素手不甘不願的放在紀禮淵的掌中。
輕盈的從馬車上躍下,沈清墨率先朝前走去,將紀禮淵甩在身後,轉眼之間就進入了店鋪之中。
紀禮淵雖然面上看不出喜怒,可是眼中的一抹笑意卻暴露了他心情極好的事實。
車伕看着兩人走進店鋪,疑惑的撓了撓頭,“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雖然車輪碾到了石子兒,可第二次卻沒有呀,這車子怎麼會又顛簸了一下呢?想不通,想不通……只希望少主不要辭退我纔好。”
珍寶軒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鋪子,當然,也是月盟勢力範圍內的一間。
見到紀禮淵跨入店鋪之中,掌櫃的立馬迎了上來,“少主,您今日居然過來了,我這就將賬冊拿出來給您過目。”
“不用。”紀禮淵淡淡擡手,阻住了掌櫃的動作,淡淡問道,“方纔進來的那位小姐呢?”
“嗯?”掌櫃的錯愕的看向紀禮淵,店子裡出出進進那麼多的客人,他可沒注意到那麼多。
見掌櫃的不清楚,一旁有激靈的夥計便湊上來解圍,“少主,不知道您說的是不是一位身着水藍色衣裙,看上去極爲高雅美麗的姑娘?”
“是。”紀禮淵微微頷首。
“方纔這位姑娘去了樓上的包間,我這就帶您過去。”
“好。”
見到紀禮淵跟着夥計走上了樓梯,胖胖的掌櫃這才誇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身邊的人說道,“少主怎麼想到要逛銀樓了?他之前不是最討厭這種胭脂首飾的事情,極少親自過問的麼?”
紀禮淵一向只關心筆墨鋪子,或者藥堂,其他的鋪子雖然也管着,但是卻很少親自查看。因此他第一次踏入這珍寶軒不僅讓掌櫃的給驚喜到,還完全是驚大於喜。
身邊的人卻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你可曾見過少主對一個女子關注?這次過來,多半還是爲了他口中說的那個姑娘吧。我說掌櫃的,你又沒貪墨店鋪裡的銀子,何需擔心?您只要將珍寶軒中的好東西都送上去
,只要得了那位小姐的喜歡,少主多半就被搞定了。”
“說得是!”掌櫃的恍然大悟,“那你趕緊的去將我們珍寶軒珍藏的極品都送上去,不不不,趕緊去將鎮店之寶取出來!”
“好咧。”夥計笑着領命而去。
不多時,各色精美的首飾就如流水一般的送入了樓上的靜字包間之中。
十幾個托盤上都擺放着精緻的首飾,件件華美無比,引得在珍寶軒中選購首飾的小姐夫人們都駐足驚歎。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詫的,隨着這十幾個托盤被送到樓上靜字包間之中,又有十多個夥計託着托盤走了過來。
這一次的托盤中擺放的卻是一整套首飾,總共有一百零八件,每一件都巧奪天工,偏偏卻沒有匠氣,反倒顯得清雅無比,只因爲這一套首飾都是難得的白玉用巧手雕刻而成的。
白玉的簪子,白玉的步搖,白玉的髮梳……溫潤的白玉不知道是什麼玉石,暖白中竟然透着一絲絲的粉色,而整套的首飾也是以荷爲主,相得益彰,更添色彩。
這一下,在珍寶軒中的小姐夫人們就不是驚歎,是驚叫了。
有一個人認出這套首飾是珍寶軒的鎮店之寶,驚訝的看向掌櫃的問道,“這不珍寶軒中的鎮店之寶嗎?多少小姐夫人都想看一看你都不拿出來,這一次到底是來了什麼大人物,居然讓你捨得拿出來了?”
掌櫃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這一次我也真是沒辦法,少主過來了,我就算割肉也要將他伺候好啊,這不,只能拿出這套首飾表表心意了。”
珍寶軒的幕後主人是誰還真沒人知道,這一下衆人的關注點都從首飾上放到了幕後的主人身上。
究竟誰是這個珍寶軒的主人呢,這一次取出這套首飾,難道是爲了討好自己的心上人?
靜字包間中,沈清墨看到這一套白玉的首飾,也是驚歎連連。
她驚喜的看着送進首飾的夥計問道,“這套白玉首飾做得如此巧奪天工,可有名字?”
夥計剛想回答,卻見紀禮淵揮手讓他退下,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包間。
“你做什麼?”沈清墨看到了紀禮淵的動作,有些不滿的看向他。
紀禮淵悠悠然的開口,指着這套首飾說道,“這一套首飾名字叫做‘清芙半開’,是流傳了兩百多年的老物件了。”
“兩百多年?”沈清墨驚訝的問道。
“只怕時間還要更加久遠,所以這套首飾並不只是純粹的首飾,還讓融合了歲月的滄桑,讓它更顯得質樸又難得。”
沈清墨手指拿起一根白玉簪,這根簪子的頭部果然是兩三朵半開的荷花,白淨的花瓣上面透着絲絲的粉色,最後在花尖凝成一點,看上去栩栩若生。更爲精緻的是,簪尾並不是慣常的圓潤收尾,而是雕刻成了一隻俏皮的小魚,小魚的口中吐出一顆白珠,以這顆珠子做收尾。
纖細的手指念念不捨的在白玉簪上撫摸着,沈清墨將其放回托盤之中,“這一套首飾怕是不便宜。”
她可沒這麼多的銀子,只能解解眼饞了。
紀禮淵微微一笑,走過去拿起白玉簪,將之穩穩的插在沈清墨鴉青的發間,“我的,都是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