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你覺得灰衣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沈清墨打破了沉默,一雙水眸看向秦正澤。
“十之八九是真的,但她應該還有一些什麼事情沒說。想要拿到登天梯上的令牌,應該沒有她說的那麼容易。”秦正澤思考了一會兒又說道,“再者,如果拿到令牌我們就能自由出入修羅界,難道她就不怕我們一去不返嗎?”
沈清墨搖搖頭,“這倒是應該不是她在意的重點,畢竟我們若是想要除去燕水媚,將秦九給解救出來的話,也需要她的配合。”
“也是……”秦正澤也點頭。
不管如何,只要秦九一天沒有脫困,他們總有要找到灰衣人的一天。
“現在是個極好的機會,可以藉機爭取更多的砝碼,不能輕易錯過了。與其將所有的主動權都交到她的手上,不妨去試着闖一闖登天梯。”沈清墨說道,“我們可以要求帶上秦九,第一秦九的武力值極高,若是遇到危險的話,有秦九在我們的勝算會增大不少。再者,也可以藉此試探一下灰衣人的態度。”
“行,那便這樣。”秦正澤也認爲可行。
兩人重新回到水底洞穴之中,和灰衣人一番討價還價,灰衣人終於答應暫時將秦九的控制權交出來,卻不答應讓沈清墨或者秦正澤完全控制秦九,只肯讓秦九成爲一個半自由的狀態,在修羅界中輔助兩人。等到她成功奪回身體之後,再將秦九身上的禁制徹底解開。
但是灰衣人也言明,想讓秦九恢復正常不可能的了,一旦被煉製成傀儡之後,便意味着七情六慾皆盡斬滅,前塵舊事都皆盡遺忘。
秦九被灰衣人召喚到地下洞穴之中,解開了一半禁制的他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看上去依舊煞氣深重。
不管怎麼說,秦九身上的束縛解開了一半,這也算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只是他現在還是受制於灰衣人,雖然跟着他們同行,但是沈清墨有預感,除非在他們生死存亡之際,不然他應該不會輕易出手。
除此之外,灰衣人還將修羅界中的地形告知了兩人,可以讓他們少走一些彎路。
站在岸邊,沈清墨看向黃泉河的右岸。
目力所及之處右岸和左岸一樣,一片荒蕪的沙地上面散落着一些嶙峋的怪石。
一抹暗金之色從眼中劃過,沈清墨開啓破妄之瞳看向遠處,在灰衣人刻意的提醒之後,她一番仔細的搜查,果然發現了一座大山的背後發現了一處奇怪的地方,臉上頓時露出微微的詫異。
秦正澤開口問道,“發現什麼了?”
“看來陰哭谷並不簡單……”沈清墨指着斜前方說道,“陰哭谷並不是一處山谷,而是一處巨大的盆地,盆地中有許多白骨壘成的大山,估計這纔是陰哭谷的名字來源。”
巨大的盆地像是一口大碗,裡面每隔幾步就是一座白骨累積而成的大山,森森的白骨看上去慘白嚇人,陰沉的烏雲壓在盆地上方,看一眼就覺得無比窒息。
沈清墨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陰哭谷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
可是若想去登天梯取得令牌,卻不得不進陰哭谷,只因爲登天梯就在陰哭谷的中央。
“登天梯呢?可能找到?”秦正澤看不到情況,又問。
“能,登天梯就
在陰哭谷的中央。”沈清墨凝重的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示意秦正澤看向遠處一根將天地相連的黑線,“你見到那邊有一根黑色的細線了沒?”
“看到了。”
“那就是登天梯。”
“什麼?”秦正澤啞然,指着天際處一根看上去比針粗不了多少的黑線問道,“那就是登天梯?”
沒有看玩笑吧?
他還一直以爲那根細細的黑線是他的錯覺,沒想到居然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是的。”沈清墨點點頭,“登天梯就是一根黑色的柱子,看上去光溜溜的。”
苦笑了一聲,沈清墨繼續說道,“我現在覺得到達登天梯之下不是最難的,難的是怎麼從登天梯中取出令牌呢?”
光溜溜的柱子,難道像猴子一樣爬上去?那些太耗費力氣了吧。
秦正澤幽深的黑眸眯了眯,“現在多想也沒有用,還是先去看看再說,灰衣人總不會讓我們無功而返,更不會希望我們死在修羅界。”
有什麼危險,他接着!
一路從黃泉河的右岸走到陰哭谷的地方都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沈清墨不免有些放鬆警惕,可當她站在巨大的盆地邊緣朝下面看去時,一股森冷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這種極爲陰冷潮溼,凝滯又黏糊的感覺讓她的心驀地一沉。
近距離觀察之下,她才知道原來壓在盆地上空的陰雲,並不是真正的烏雲,而是恍若實質的煞氣,無處不在的煞氣!
一絲絲無形的煞氣從每塊白骨中飄散,慢慢的匯聚到了盆地的上空,才形成了陰哭谷上空終年不散的陰雲。
而沈清墨緊蹙着眉頭,打量着陰森幽暗的陰哭谷,終於明白了灰衣人爲什麼說這裡是錘鍊精神的地方。
只因爲這裡四處都充斥着煞氣,陰哭谷的白骨山是用數以萬計的枉死之人堆積起來的,這裡的每一塊白骨都蘊藏着悲憤和怨恨,如水如潮的沖刷之下,意識稍微薄弱一點的人都會瞬間受到極爲巨大的攻擊,只有心性堅韌的人才能堅持得更久。
光是站在盆地的邊緣,沈清墨便覺得身子被遊離出來的煞氣凍得渾身發涼。
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的屍骨,想想這裡曾經的每一具屍骨都曾經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各自擁有着自己也許不算太美滿,但是卻自由的生活,卻遭到無情的殺戮,就算死後也無法入土爲安,甚至成爲了磨練心智的踏腳石,她的心裡便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難受。
她並不是柔弱的女子,可是這樣的場景她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殘酷她也是第一次感受。
這裡安靜極了,只有風從白骨山中堆積的屍骨吹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陰森和毛骨悚然,看上去一點危險卻都沒有,可沈清墨知道,只要一旦踏入陰哭谷的地界,就會瞬間承受煞氣無孔無入的侵蝕。
要麼,迷失本性陷入無邊的殺戮之中。
要麼,在煞氣不斷的沖刷之下變得冷硬殘酷。
難道,這竟然是一個無解的局面?
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從煞氣的重重包圍之中尋找到解決的辦法,能不能順利的走到登天梯之下。
心念之下,沈清墨感覺手被凍得更僵硬,垂在身側的手臂禁不住有些發抖。
“這裡……煞氣太重。”秦正
澤突地開口,沈清墨扭頭看向他,發現他英挺的劍眉也緊蹙在一起,明顯也發現了陰哭谷的棘手。
“你怕了?”接觸到沈清墨有些忐忑的眸光,秦正澤勾起了脣角,“怕了就跟在我的身後。”
他眼中略帶一些戲謔的笑意,這樣的笑意像是帶着火氣一般,讓沈清墨被煞氣凍得僵硬的身子恢復了些許靈活。
她也翹起脣角揚開一個笑容,故意說道,“就算你怕,我也不會怕。”
“怕了又怎麼樣,有我在這裡,就算一起死我也會給你做那個墊背的,絕對不叫你摔疼了。”秦正澤邪肆的笑着將她攬入懷中,墨眸深深的看入沈清墨的眼中卻很認真,“你只要相信我!”
“我都說了我不怕。”秦正澤不這麼說還好,一說到什麼死不死的,沈清墨一雙倔強的眸子便瞪上了他,“口無遮攔的,真的想變成一具白骨留在這兒嗎?”
再說,她纔不是怕了,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好好好,不是怕了,我們家清墨最勇敢。”大掌撫上沈清墨的頭頂,秦正澤眼中滿是寵溺。
很久沒有這麼親近的時候,沈清墨不自在的打開了秦正澤的手,轉移了話題,“……還是先想想對策吧,你可想到了什麼好的對策沒有?”
聽到沈清墨說道正經事兒,秦正澤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微微蹙眉的問道,“灰衣人說這裡是錘鍊精神的地方,聽起來似乎有點像是幻陣一般,你可還記得在無名山遇到的五色迷心陣?”
“記得。”沈清墨點頭。
那一次不僅她着了道,就連秦正澤也沒有幸免於難,想到五色迷心陣中的那一次遭遇,沈清墨深知陷入陣法的話也會送命,並不比肉身廝殺要輕鬆多少,而這種強烈的煞氣甚至更難對付。
既然這樣的話……
“不如我們一鼓作氣衝到登天梯的下方,儘量減少在盆地之中逗留的時間。”沈清墨建議道。
目測了一下距離,大概從盆地的邊緣到中心的登天梯全速之下大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沈清墨見到登天梯的附近有一個明顯區別於陰哭谷其他地方的範圍,便猜測那大概是一道分界線,也許只要進入那個分界線之中,陰哭谷的煞氣便影響不到他們了。
也許這也是一個方法。
秦正澤頷首,卻也有建議,“我們研究一下地形,計算出一個最短的距離來。”
陰哭谷所在的盆地並不是一個規則的圓形,而是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並且白骨山分佈得也極爲錯亂,若是算上避開白骨山的時間,那麼選擇一條最短的路徑能節省不少的時間。
在盆地邊緣仔細觀察了一番,沈清墨在破妄之瞳的幫助之下和秦正澤商量着確定好了一條路線。
這樣估算下來,運氣好的話也許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衝到登天梯之下。
估算好了一切,準備出發的時候沈清墨卻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朝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一個黑影看去。
秦九還在呢,她怎麼把他給忘記了?
這一路從黃泉河的河底洞穴中走來,沉默寡言的秦九就像是一個影子一般,幾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很容易就讓兩人忽視了他的存在。
沈清墨現在一想起來,朝秦九看去,卻發現他有了些不同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