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綠也騰得從椅子上站起,扯着秦九的袖子想將他護在身後,可卻拉不動秦九,只能跺了跺腳自己站到秦九的身前。
見到他們緊張的、如臨大敵的模樣,黑衣男人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冷淡的笑意。
可當他視線看向沈清墨的時候,他卻突地瞳孔一縮,剛纔還冷淡無比的表情露出一絲驚容,“你是誰?”
“我是誰?”沈清墨氣悶的一笑,一雙墨色的杏眸見鬼一般看着黑衣男人,“我倒想問問你是誰呢,我們在這裡可沒有礙到你的事兒吧,怎麼你這人這麼不講理?”
不僅毀了他們的一桌菜,甚至還質問她。
“你是不是姓沈?”黑衣男人卻收斂起了渾身蕭殺的氣息,沉着聲音緩緩問道。
沈清墨臉色一僵,一雙秀眉緊緊的皺起。
她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男人卻從她的反應之中猜到了真相。
突地,他周身的森冷氣息一收,給人帶來極大壓迫感的感覺就這麼雲淡風輕的消散了。
“看來你的確姓沈。”他袖口發出一道流光,在沈清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之下在她的指尖飛速滑過,取走一滴指尖血之後流光落入他的掌心,他伸手抹下那一滴血在指尖摩挲着,片刻睜開眼睛,“果然是你……”
果然是她?
難道他們之間有見過?
沈清墨皺眉不解,黑衣男人卻緩緩走了過來,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彷彿閒談寒暄一般的問道,“可還有碗筷?”
沈清墨皺眉看着他的動作,“沒了。”
難道他這麼高調出場,結果就是想要虎口奪食?這也太顛覆了吧?
她這麼不耐煩的回答,可是男人卻沒有動怒,反而看着桌上被弄髒而不能再入口的菜有些歉意的笑了,“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
他這副樣子,就像是一頭收斂了爪牙的兇獸,看似無害的模樣卻更叫人心生忐忑。
沈清墨原來迫於他的威勢有些不敢仔細打量他,可是現在偷偷瞥了他兩眼,卻突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見。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見過呢?
她在腦海之中回憶着。
黑衣男人看到沈清墨蹙着眉頭的模樣,臉上的淺笑更加的深。一旁的秦正澤見狀,卻氣悶了幾分。他將桌上的桃花釀遞到黑衣男人的面前,帶着幾分不容相讓的口吻說道,“這是內子最愛的桃花釀,雖然口感不烈,但是喝着消遣卻不錯。”
說了這麼多,唯一想要點出來的就是沈清墨是他的“內子”。
見到男人聞言果然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秦正澤這才挑了挑眉,將沈清墨的肩膀給攬住,一副保護性的模樣。
卻不料,男人在看了他幾眼之後,眼中的神色越來越挑剔,彷彿對他有些不滿般的皺眉說道,“太弱了。”
“弱?”秦正澤一雙鳳眸危險的眯起,“不然閣下和我過幾招?”
他話音一落,一股霸道強烈的氣勢頓時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轉眼就震得周圍的樹枝撲簌只響,一陣陣勁氣化作狂風在樹林之中來回席捲着。
這股恍若實質的殺氣
讓秦正澤色便,可是他依舊毫不遲疑的看着男人,將沈清墨給緊緊護住。
“住手!”沈清墨原本陷入沉思之中,現在被這響動給驚醒便飛快的制止。
沒想到的是,黑衣男人聽到她開口,果然迅速的收斂了自身氣息,又恢復了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她扯了扯秦正澤的衣袖,“你先冷靜下,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剛纔在腦海之中飛速的回憶了一番,沈清墨隱隱猜測到了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是誰?”秦正澤皺眉看了黑衣男人一眼,偏頭看着沈清墨問道,“難道還真的認識?”
“認識倒是不認識,但是卻聽說過很多次。”
“難道是……”秦正澤稍微回憶一下,也露出恍然的神色。
沈清墨和他彷彿心意相通,點了點頭。
她看向黑衣男人,一雙杏眸之中的神色有些複雜,“請問,你是不是北堂宸毅?”
“你知道我?”男人看向她。
沈清墨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她緊張的潤了潤嗓子,“我知道你。”
“坐。”北堂宸毅說道,示意他們坐下,似乎是打算要談話的模樣。
沈清墨從玉佩空間之中拿出一把椅子,將桌面上不能吃的菜撤下,又換上了幾道新菜,示意秦正澤和木綠也落座。
秦正澤沒有什麼心思放在吃上,而木綠卻傻大膽的似乎沒有察覺到緊張又詭異的氣氛,吃個不休不說,還不時給秦九夾菜,秦九就更加平靜了,反正他慣來也就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木綠將他治得有七八成好了,但是還並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你母親將玄玉留給你了?”北堂宸毅突然開口。
“什麼玄玉?”沈清墨一愣,察覺到北堂宸毅的目光看着桌上冒着熱氣的菜餚上之後,又恍然反應過來說道,“你是說玉佩嗎?是的,玉佩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那你有沒有去過石室?”
沈清墨心中一顫,複雜的看向北堂宸毅,“去過。”
她很想問一問,石室之中的清心陣法是不是他佈置的,那個石室的目的是不是他爲了囚禁月思兒而設立的。她想過很多次和北堂宸毅見面的情形,也幻想過她要用什麼口吻,在什麼環境之下,帶着一種什麼心情問出這些話。
或者斥責,或者冷靜……她想這些情緒會隨着場景的不同而有不同,但是她一直覺得,只要有機會自己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問出來。
可是到了這一刻,她卻發現喉嚨有些發澀,像是有什麼阻止她開口,讓她涌到嗓子眼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靜靜的看着北堂宸毅,等着看他會說出些什麼來。
而北堂宸毅卻什麼也沒有說,卻轉而問起來他們此行的目的,“你們過來所爲何事?”
沈清墨斟酌了一刻,還是實話實說,“我曾經來過一趟蓬萊宮,但當時因爲遭遇到了鉅變,所以匆忙就離開了,這一次是想過來再看一看。”
“你來過蓬萊宮?當時遇到了什麼?”
“我當初是因爲想從蓬萊宮中取到七魂草而過來的,
當時我們兩人陰差陽錯落入懸崖之下,機緣巧合找到了崖底的蓬萊宮,然後滴了血之後進入了蓬萊宮中。說來也奇怪,蓬萊宮中並沒有處處設陷,我們一路收取寶物也並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但是後來卻突然發生了地動,等我們趕到蓬萊宮地下的祭壇時整個空間似乎都要崩潰了,我們這才匆匆離開……這一次過來,是想再看看還有什麼遺漏。”沈清墨簡約的將蓬萊宮中的事情說了一遍,又主動問道,“不知道閣下過來,也是爲蓬萊宮而來嗎?”
“是,但不是爲了你口中的那個蓬萊宮。”北堂宸毅淡笑開口。
“我口中的蓬萊宮?難道蓬萊宮還有兩個?”沈清墨下意識的問道。
“蓬萊宮只有一個,但是卻隱藏極深,一般人無法察覺其中的玄機,自然也找不到真的蓬萊宮。”
“您意思是,我們上次找到的蓬萊宮是假的?”
“自然。”
“可蓬萊宮中至寶七魂草都被我們得到了,如果我們找到的不是蓬萊宮,爲什麼裡面會有一株七魂草呢?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沈清墨皺眉看向北堂宸毅。
雖然他說出的話讓她震驚無比,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似乎在見面的一眼開始,她就對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和熟悉感。
這種感覺並不是從腦海中出現的,卻彷彿是從靈魂深處涌出的親近,像是……血脈之間的莫名親近?
沈清墨倏地瞪大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看向北堂宸毅,她的表情落入北堂宸毅的眼中,卻讓他一雙厲眸更加柔和了幾分。看着眼前這一張幾乎和記憶之中那張清麗嬌嗔的容貌八成相似的臉,北堂宸毅覺得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慨。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沈清墨的肩上拍了拍,見到她那一雙杏眸因爲他的舉動而漾滿了訝異,他心裡的愉悅感又增加了幾分,“既然想要以假亂真的話,自然也要放上足夠以假亂真的東西。而我爲什麼知道……因爲當年造假的人就是我,你說我知道不知道?”
沈清墨有些不自然的問道,“那你爲什麼要造假?”
她還因爲北堂宸毅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有些不自在,而心裡某個猜測也在漸漸的放大。
秦正澤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伸手握住了沈清墨放在膝上的手,沈清墨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掙了掙,見到秦正澤沒有收回手的架勢,便也任由他握住了。秦正澤掌心傳來的溫度,的確也給了她不少的底氣。
北堂宸毅視線似是無意朝他們交握的雙手瞟了一眼,沈清墨恍然有一種被他給看到了的感覺,可是他卻很快就將視線移開,快得讓沈清墨以爲那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北堂宸毅開口,“我弄出一個假的蓬萊宮自然是爲了真蓬萊宮的安全,雖然真蓬萊宮也不是那麼好進的,但是卻關係到一個秘境的入口,我不得不慎重。”
“還有秘境的入口?”
“是。”北堂宸毅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清墨的臉上,彷彿透過她在看向另外一個人,“當初,你母親就是因爲無意發現這個秘境入口而遭人迫害,你可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