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本以爲,去這麼重大的場合,總歸是要換件衣服打扮一下的。
私心而論,她是想好好打扮一下,出現在沈素櫻面前。
可是,怎麼就直接坐上馬車去皇宮了?穿着家常衣服去參加國宴,真的好嗎?
是家常布衣不說,裙子下襬還讓嘲風給撓爛了一角……
擡頭看看傅子恪,夏九歌的目光在他一塌糊塗的前襟處停留了一下,頓覺自信倍增。
穿的寒酸點怎麼了?總比胸口糊滿了粥要好!
這種莫名的自信維持了一路,一直到進了皇宮,傅子恪從許成手裡接過一件披風時,她才發現自己失策了。
媽蛋,她怎麼就不知道讓許成給自己捎件衣服來呢!
午宴就擺在御花園,重頭人物還都沒來,傅子恪把她安置在合適的席位上囑咐她等着,然後就離開去迎接衛國使臣了。
夏九歌百無聊賴地吃着果盤,精緻的小碟立刻就見了底。
她正想招呼附近的宮女再上一盤,一直窩在她肩膀上睡覺的嘲風卻突然爬了起來,兩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後背上的毛都豎起來了。
夏九歌還沒見過他這麼如臨大敵的樣子,頓時也跟着緊張起來:“怎麼了,有敵情?”
嘲風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看了她片刻,哧溜一聲就從她肩膀上滑下去了:“老子尿急!”
“喂,這裡是皇宮,你不要亂跑!”
夏九歌也跟着追出去了,生怕這傢伙惹是生非,萬一被捉進御膳房裡燉了怎麼辦!
嘲風這廝身材小巧,鑽進草叢就不見了,夏九歌只好彎下腰在茂密的長草中慢慢找,冷不防卻撞上了個人。
確切地說,是撞上了個半大孩子。
也就八九歲的樣子,穿着套月白褲卦,沒穿外袍,生得脣紅齒白,俊俏得很。
“小朋友,有沒有看見一隻毛茸茸的靈獸?”
男孩嚴肅地點了點頭,朝身後指了指:“它尿溼了我的袍子。”
夏九歌頓覺滿頭黑線,這隻混球,一出門就給她惹事!
“你的衣服多少錢啊,
我賠給你?”
男孩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賠不起。”
夏九歌一下子就怒了,靠,這是什麼孩子啊,長的那麼可愛,說話的德性怎麼那麼像……傅子恪?
“以貌取人,你是不是傻?”
男孩瞪大了眼睛:“你敢教訓……我?”
“教訓怎麼了,我還敢打你呢!”
當然,她不會真的對這麼個小孩子動手,只是在他白裡透紅的臉蛋上捏了一記。
她從腰裡掏出一把小飛刀塞給男孩子:“吶,給你,回頭你拿着這個去攝政王府找我,我把衣服錢賠給你,順便再請你吃點心,乖!”
“攝政王府……”男孩重複了一遍,眼神有點陰鬱。
夏九歌拍拍小男孩的頭:“記住,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不要太早下結論。”
說着,她就朝着小男孩剛剛指的方向追過去。
嘲風那傢伙真是個惹禍精,不知道從哪裡打劫了一罐酒,正在大喝特喝,見夏九歌來了,才順手抓過旁邊一件明黃色的衣服抹抹嘴,抹完纔想起來:“臥槽,這不是老子之前撒尿的那件嗎!”
夏九歌毫不客氣地把它拎起來:“你怎麼那麼敗家,害得我還要賠人家小孩的衣服!”
嘲風滿不在乎道:“老子肯在他衣服上撒尿,是看得起他,想當年,爲了求老子的一滴玉露救命,多少人都……”他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睛,“臭丫頭,要不要讓老子看得起你一下?”
“滾!”夏九歌咬牙切齒地啐道。
要是嘲風敢在她身上撒尿,她就用移魂術把它給移到耗子身上去!
她拎着喝多了的嘲風回到宴席上時,已經正式開席了。
一個華服少女正端着一杯酒站在傅子恪面前,咄咄逼人地問道:“攝政王何時娶了王妃,她在哪裡?”
額……這是什麼情況?
旁邊席位上有個官員偷偷問道:“唐國來的這個楚月公主,是不是看上咱們攝政王了?”
“有可能,這不才剛開席,她就過去敬酒了。”
夏九歌微微眯起眼睛,
在心裡暗罵道傅子恪招蜂引蝶。
她不過才離開了一小會兒,就又出來一朵爛桃花,還是千里迢迢從唐國跑來的。
李楚月四下看了一圈,除了皇后和宮女,就沒發現有其他女子,於是冷冷道:“攝政王不想和楚月喝酒,直說就是了,何必要撒謊說要等王妃來了再同飲?本公主倒要看看,你從哪裡變出個王妃來!”
夏九歌覺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出場,就忒丟人了。
她雄糾糾氣昂昂地走了過去,把嘲風往許成懷裡一丟,然後站到傅子恪旁邊,粲然一笑:“你找我啊?”
李楚月瞪着眼打量了她半天,臉上流露出濃濃的鄙視。
“這就是你的王妃?王爺,你眼光也太差了吧!”
夏九歌皺皺眉,什麼意思,她很差麼?
然而一低頭,從酒樽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時,她也嚇了一跳。
臥槽,她的頭髮怎麼亂得像雞窩了?鬢角處還掛了片破草葉,再低頭看看身上,也是灰撲撲的……一定是剛纔在草叢裡找嘲風找的。
看看自己的滿身狼狽,再看看李楚月的光華萬千,夏九歌就覺得糗大了。
偏偏李楚月還在盛氣凌人地說:“你就爲了這麼個女人不和我喝酒,難道我不比她美多了嗎?”
夏九歌真是被她氣到了,媽蛋,是公主了不起啊!
她還沒想好怎麼教訓這個公主,傅子恪已然攬過她的腰身,彷彿宣告主權一般開口:“她是我的妻子,世上任何女人和她都沒有可比性,”他擡眸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沈素櫻,又補充了一句,“唯一的妻子。”
沈素櫻還保持着鎮定,但李楚月的臉色已然煞白:“你的意思,是要拒絕和我們大唐聯姻嗎?”
傅子恪微微一笑:“唐國的好意,大燕自然不會拒絕,而且,大燕有很多皇子。”
“可是我……”李楚月明顯急了。
而傅子恪的眸光已漸漸轉冷,一如他的語聲:“本王還有事,失陪一會。”
把大燕皇后和唐國使臣丟在這裡,他就這麼帶着夏九歌走了,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