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都事先早就知道，這房間裡的兩個秀女都是小官家的，將來也就是在宮裡當宮女的命，她們爭着服侍依仗大一些的秀女，將來也好跟着秀女們飛黃騰達，可是沒想到卻給她們分到這了這兩個沒前途的人這兒，自然心裡都是怨氣。
“看看你這個衣服，全都是褶子，沒有一點兒當秀女的樣兒，要我說的，這麼好的衣服發給你們都白瞎了，來了也有幾天了，不知道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洗臉嗎？這牀鋪睡得跟豬窩一樣，牀下鞋子還亂扔……”
楚雲歌早已經練就了自動免疫，任嬤嬤在旁邊唾沫橫飛，她自安然不動。
可旁邊的肖微可就沒有那麼抗罵了，楚雲歌聽着那個嬤嬤說話就像是四連發的豌豆炮一樣，罵人中間都不帶喘氣的。
“你說你出身低吧，長得也不算特別出衆，也不知道你進宮來個什麼勁兒，你以爲皇上皇子真會喜歡你這樣的什麼規矩都不懂的。”
這話說的夠打擊人的啊，楚雲歌都聽不下去了，光着大腳丫子就走下了牀。
後面的嬤嬤急了，“嘿，你怎麼不穿鞋啊！”
“咱得有點自知之明不是？”肖微面前的嬤嬤還在不停的說着，也就是仗着她背後沒有依仗，要是她面前的樑璃茉，打死她她也不敢說。
把着宋嬤嬤的肩膀將她圓滾滾的身子給轉了過來，“你有自知之明，你出身高，你長得老出衆了，皇上就喜歡你這樣的，我怎麼沒見着你當皇妃啊。”
突如其來的楚雲歌把她說的一愣一愣的，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楚雲歌在用反話罵他呢，“沒教養，你竟然這麼對我說話！”
“說的像你特別有教養似的，一大早上起來就指着人家的鼻子罵，這就是你所說的有教養？”
宋嬤嬤叉着腰，還從來沒有人剛進宮就敢這麼跟嬤嬤說話，而且身份也就是個小破官的兒女，“我那不是罵，那是實話，瞧瞧你們這德行，我說錯了嗎。”宋嬤嬤邊說着，邊眯着眼睛來回指着楚雲歌和肖微。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沒選到身份高的人，在這兒拿我們當撒氣桶啊？”楚雲歌逼近宋嬤嬤，鳳翊走了，她必須要轉換形象了。
“就算我們出身再低，也比你高，我風華正茂，你已經是殘燭了，就憑這一點，我就比你強一萬倍。”
宋嬤嬤聽着這話簡直要氣昏過去，每年的秀女哪個不是拼命的誇她們年輕，這是這個人的說她們是什麼？是殘燭！馬上要油盡燈枯的殘燭。
“出雲，算了。”肖微從牀上站起身來，擋在楚雲歌的面前，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楚雲歌以爲她要求和，但是肖微做的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肖微身子直挺挺的站在兩位嬤嬤的面前，“宋嬤嬤，剛纔出雲可能措辭不當，我在這兒給你們道歉。”肖微先是稍稍的一低頭，行了
一個標準的禮。
“但是你們的說法我並不認同，人的出身高低不可以選擇，但是人的自我修養是要靠自己修煉的，我的出身確實不高，但是我從小生活在書香門第，熟讀四書五經三從四德還有宮中的禮典。
並且也是這麼活過來的，不說是十分嫺熟，但我最起碼條理清楚，所以你說的我並不認同。”
“你……你們……”宋嬤嬤和桂嬤嬤手顫抖着指着鳳翊和肖微，這剛進宮就說的頭頭是道，這要是在宮裡時間長了，還得了！“你們等着，就憑你們？休想翻身！”
兩個嬤嬤憤然離去，留下肖微和楚雲歌在房裡，楚雲歌這才意識到地下涼，一跳一跳的蹦了回去。
“雲歌，她畢竟是長者，你不該那麼說話的。”
“好啦，我知道啦。”其實她本來也沒想挖苦諷刺她，只不顧想到必須轉換一下形象才能實行下面的行動，所以就接了她向外面宣揚一下嘍，這兩個嬤嬤出去肯定會說盡了她們的壞話，到時候乖乖女的形象也就自然破滅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肖微也會站起來據理力爭，雖然沒說什麼特別重的話吧，但是句句在理，讓人都反駁不了，還有從她身上散發出的迷人的自信，是這個時代女子最匱乏的。
她敢說，就算是朝中很多大臣的子女，或者是當朝的皇子公主，都沒有這份自信，都是些虛僞的謙虛。
“你今天跟着我一起和嬤嬤鬧掰了，你不怕他們壞掉了你的名聲？”
“這不算鬧掰吧，事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肖微好像並不在意，“我這一輩子，就算是做個宮女，也要做的踏踏實實，問心無愧纔好。”若是非要攀炎附勢才能到達更高的位子，她寧可不要。
“走吧，她們都出去了。”只不過人家都有嬤嬤領着，她們的嬤嬤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只能自己去嘍。
嬤嬤一來，平民家的女孩兒們可就受了苦了，她們從小都是恣意的生活着，哪裡懂什麼宮廷禮儀，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
遠遠一看，楚雲歌就認出來了兩個嬤嬤，那不就在前面和孫公公告狀呢，這會兒見她們出來了，直接拉着孫公公到她們的面前，“孫公公，你看看這兩個，就是她們！”宋嬤嬤本來還想埋汰楚雲歌一番，可是上下看了一圈，竟然沒什麼錯處。
楚雲歌畢竟也是在大楚生活了十幾年，這點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宋嬤嬤和桂嬤嬤說你們對她們大不敬，可有此事啊？”
楚雲歌無辜的搖頭。“沒有啊，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孫公公一時都不知道該接什麼了，“我昨天說的話，你們都當耳邊風了嗎？我說要你們跟嬤嬤好好學習，你們怎麼答應的。”
“可是我都會啊，而且嬤嬤們的嘴還比較……犀利。我的小心肝都受不了了呢。”楚雲歌捂住胸
口。
孫公公擰着眉毛，這溫出雲以前看着不錯啊，怎麼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會了？早上衣服還大圈套小圈的，你說你會了？敢不敢走兩步瞧瞧。”宋嬤嬤抱着肩膀，一臉的不相信。
“走兩步就走兩步。”她楚雲歌什麼沒見過，鳳萊的夏日消暑宴那麼大的場面都走過來，害怕這個？若說讓她日日那麼小不小步碎碎的走，可能做不來，走兩步那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當初的嬤嬤們，一個個的不知道在她的耳朵邊兒上唸叨多少遍了都。
楚雲歌從懷中捻出帕子，手自然的垂在身體兩側，每走一步都是標準的一腳半的距離，微微含胸，兩隻手的搖擺度數相同，頭上的髮飾只是微微的顫動了幾下。
兩個嬤嬤在一旁看着，皆是啞口無言，這步子走的還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步子的大小也好像是用尺子量過的一樣。“你們這兩個人，好深的心機，定是入宮前就找人學習了的，不然不可能是這樣。”
“所以呢？”
“孫公公，你也看到了，你的這兩個秀女啊，可不用我們教，我們這就回去覆命了，也省的礙着你們的眼。”兩個人說的陰陽怪氣的，轉過身抱着膀子扭着屁股就走出了秀女殿。
孫公公多番阻止也沒攔下來，最後只是站在遠處，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她二人一眼，也就不理她們了。
楚雲歌趴在肖微耳旁說了些什麼，然後就抓着她的手和衆人集合了，樑璃茉昨天被抓去審問了一番，今早上才放回來，回來的時候咿哇亂叫的，估計也是被嚇得不輕。
楚雲歌將要走到亭子裡面和衆人會和，就被一個人堵住，樑璃茉在就站在亭子的入口等着了，見楚雲歌一過來，一面被靠着石柱，一面伸出手把路擋死，“人長得一般般，說話倒是挺囂張的啊。”
楚雲歌隨便往裡面看了一眼，伍蘭心已經坐在了樑璃茉的陣營裡，怪不得她會這樣針對自己，不過這樣也好，樑璃茉還是不可缺少的一條線呢。
“看來，你精神恢復的不錯啊，又回到原來的德行了。”看今天早上的模樣，還以爲她要緩一段時間呢。
樑璃茉身後的嬤嬤就像沒看見一樣，奉行的是樑璃茉說什麼都對。做什麼都對的原則。
樑璃茉從臺階上走下來，一步一步的逼近楚雲歌，臉恨不得都貼在了楚雲歌的臉上，“溫出雲，你一個小吏的女兒，誰給你的自信，讓你這麼放肆！”
楚雲歌嘴角勾出一抹邪笑，並沒有理會她，調整呼吸身子一閃便越過了她，走到了亭子裡，霽穀子教的輕功她用的越來越嫺熟了，只是最近一直都沒有時間再練習。
樑璃茉回過頭的時候，楚雲歌都已經在亭子裡了。如果想要搬倒無憂殿在大楚的力量，光憑她一個人是不行的，朝中的力量她也必須結合，所以樑璃茉還算得上是挺重要的一條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