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自欺欺人
伸手又拿起水壺爲司寇念兮添了些茶水，說道：“那薰香有安眠的功效，但效力不猛，初時倒沒什麼感覺，但聞久了卻會有些發暈。”
聽了柳依依的這話，司寇念兮猛地吸了幾口煙霧，果然嗅到了些幾味助眠的藥材，司寇念兮不禁心下感慨，自己與柳如風學過藥理，但方纔一門心思在柳依依身上，居然連這個也沒有發現，倒真的有些對不住師父啊。
眼見着柳依依已經爲自己添了一些茶水，雖然自己今晚茶也實在是喝的夠多了，但現在她是有求於柳依依，她的面子總是不好扶的。
於是司寇念兮便拿起了茶盞，將將要把茶水送進口中的時候，司寇念兮卻忽然停住了動作，鼻子猛地嗅了一嗅茶水的味道，然後若有所思地看着柳依依：“依依姑娘，這……”
柳依依好像知道司寇念兮想要說些什麼，點了點頭：“不錯，我這裡的清明雨後茶與方纔公子在樓下喝的不同，裡面醒腦的成分更重，你喝了這茶，那煙霧對你就沒有作用了。”
說着，柳依依對着司寇念兮笑了一笑：“所以啊，我方纔才讓你多喝些茶水。”
司寇念兮聽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擡頭看了眼柳依依，柳依依像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麼，竟還沒等司寇念兮開口，自己先說了出來：“我日日薰這薰香，早已有了耐受性，你的體質自然與我比不得，再者，你方纔沒看到我喝了不少的茶水嗎？所以這薰香對我根本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司寇念兮聽後皺着眉頭看着柳依依，開口問道：“其實我想問的是依依姑娘爲何日日點這薰香，這薰香雖有助眠的作用，但姑娘應該知道是藥三分毒，長此以往，姑娘怕是會對這薰香產生依賴性，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柳依依聽後有些落寞地移開了視線，嘴角邊噙着一抹淡淡的苦笑：“我又如何會不知道，莫說什麼長此以往了，便是現在，離開了這
薰香，我便再也不能閤眼了。”
聽出柳依依語氣中的惆悵之情，司寇念兮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側頭看着柳依依道：“如此，事情便有一些棘手了，然而卻不是沒有辦法，我懂些醫理，姑娘這般狀況，可漸漸地減輕薰香的劑量，然後我再爲姑娘另開一些藥性溫和但助眠效果不錯的藥材，稍後我就爲姑娘寫一個藥方，姑娘可憑着這個藥方差人去藥店將藥材抓來，按時煎服，然後每日減少薰香的藥劑，少則一月，多則三月，姑娘定可徹底擺脫那種薰香。”
柳依依聽後對司寇念兮報以溫暖一笑，卻還是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多謝公子的一番好意，不過，不必了。”
“爲什麼？”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司寇念兮對着柳依依說道：“你可知這是在慢性自殺？”
柳依依沒說什麼，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切就看天意吧，反正那薰香我是再也離不開了。”
說着，柳依依看了司寇念兮一眼道：“你可知我爲何會失眠？”司寇念兮皺了皺眉頭，而後試探道：“因爲冷少淵？”
柳依依的神情有些恍惚，緩緩地點了點頭：“自他那日摔門而出，說從此以後恩斷義絕，互不相欠後，我便日日不得安生，每每夜幕降臨，我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全是他同我說絕情話的樣子，我永遠忘不了那日的場景，這幾乎是每晚都會折我的夢魘。”
聽到柳依依這樣說，司寇念兮的心也有些發緊，好像是猜到了什麼，司寇念兮看着柳依依說道：“所以那種薰香不僅有助眠作用，還有……還有致幻的功效？”
幾乎是毫無懸念的，柳依依又點了點頭：“它確然有致幻作用，點着它入睡，夢境中全是讓我幸福的場景，便是偶爾從夢境中醒來，他也依然在我身邊，正睜着眼睛躺在一旁看我，眉眼俱是笑意，問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柳依依忽然露出了淺淺淡淡的笑容，好像在回憶什麼美好的記憶；
“怎麼會是噩夢呢，那是最最美好不過的夢境，便是這樣，有了這個薰香，夢境幾乎與現實混淆，但統一的是他都在我身邊……”
司寇念兮心口酸酸澀澀，看着柳依依的樣子，一時有些不忍開口，但斟酌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看着柳依依說道：“然而薰香終有燃盡的那一刻，那時，便是你最痛苦的時候。”
柳依依聽後一愣。而後露出一抹無力的笑容，淡淡道：“是啊，我最怕的就是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幻象在那一刻盡數支離破碎，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都是無邊無際的苦痛與冰冷……”
說到這裡，柳依依微微地擡起了頭，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所以啊，我不會讓那種時刻出現第二次，所以，我一直點着這種薰香，不讓它有燃盡的一刻，那樣，我就能永遠生活在幸福中。”
司寇念兮嘆了一口氣，沉重道：“你那是在自欺欺人、”
柳依依卻是搖頭笑道：“自欺欺人又如何，就怕有一天別人都懶得再騙你，而你又騙不了自己，那纔是真正絕望的時候……”
司寇念兮一愣，望着柳依依臉上衰敗淒涼的笑容，司寇念兮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一時間，兩人都不在言語，屋子本就小，這樣一來便顯得更加寂靜清冷，整個房間只餘薰香嫋嫋，蠟燭燃燒滴落燭淚的聲音。
還是柳依依最先說了話，她側頭看了司寇念兮一眼，笑道：“好了，今日同你說了這麼許多，不知不覺，心情竟也好了許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冷少淵的下落嗎，在等會，再等會你就知道了。”
司寇念兮先是一愣，繼而喜出望外地將柳依依瞧着，不可置信道：“真的嗎？依依姑娘不是又在拿我打趣吧？”
柳依依好笑道：“你若是執意以爲我是來拿你打趣，那便由着你去，我也沒法子。”
司寇念兮聽後連忙解釋道：“哎，依依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