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桃花樹下
“流景……”司寇念兮把臉湊了過去，緊緊地貼在流景冰涼的臉上，淚水由着司寇念兮的臉頰流落至流景的臉上，漸漸地，也模糊了流景的雙目。
看着夜色中那輪明亮的月亮，司寇念兮忽然擦開了眼淚，笑着低頭對流景說道：“流景，你先前說你自小眼力便比尋常人靈敏，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你卻很容易看見，是不是？”
懷中的流景輕輕地點了點頭。司寇念兮自己也笑着點了點頭：“那就好辦了，流景，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孃親總愛在月光好的時候抱住我坐在院子看月亮，還總愛和我講些月亮的故事。”
說着，司寇念兮伸手指了指天上的那輪圓月，淺笑道：“我孃親以前告訴過，說是月亮中住着一個叫做吳剛的人，天天拿着一柄鋤頭砍着長在月亮裡的桂花樹。”
說到這裡，司寇念兮停下笑着搖了搖頭：“可是我總也不信，這月亮從古至今亙古不變，少說也有千千萬萬年了，若是那個叫做吳剛的人夜夜拿着鋤頭在上面砍那桂花樹，那還不將月亮都給砍壞了？流景，你說是不是？”
流景聽着覺得有些道理，遂輕輕地點了點頭。司寇念兮笑得越發溫柔了：“既然你也同我有一樣想法，那你就用你的眼睛給我仔細瞧瞧，看看那月亮裡面是不是有個人在砍樹？”
說着，司寇念兮又笑着補充道：“今晚的月亮亮的這麼好，最適合你看了，你可要給我看的仔細一些。”流景又撐坐起來了一些：“好。”
軟軟地靠在司寇念兮的懷裡，鼻尖縈繞的都是屬於她的氣息。流景笑着向那天上的月亮望去。月光昏黃，溫柔似水。
可是瞧了許久，流景都沒有再開口言語。司寇念兮笑着湊近了流景的耳畔，輕輕道：“怎麼不說話？你看出來了嗎？那月亮上有沒有一個男人，有沒有一顆桂花樹？還是你什麼都沒瞧見？”
過了許久，流景才輕輕開口說道：“我看見了。”“你看
見了？”司寇念兮興奮地在流景耳畔說道：“你當真看到那月亮上面有一個男人，一棵桂花樹了？”
月色如水傾灑在流景蒼白的面容上，倒給流景添了幾分暖意。月色下，流景眉目清俊，一襲白衣也鍍上了溫暖的黃暈。
流景將身子側了過來，不再看天山的月亮，看向了眉眼盈盈的司寇念兮。流景笑着搖了搖頭：“我看見月亮上有一個姑娘，有一株桃花。”
司寇念兮神色一愣：“一個姑娘，一株桃花？”輕輕地點了點了頭，流景復又靠在了司寇念兮的懷裡，伸手握住了司寇念兮的手，笑意淺淺：“是，一個姑娘，一株桃花。那姑娘有着傾國傾城之貌，她正擡着頭，看着桃色妖妖，漫天紅雨下。”
“流景……”流景輕輕應了一聲，像是在回憶往事般，繼續說道：“念兮，你還記得十年前的那一枝桃花嗎？”
“十年前的桃花？”司寇念兮一愣，低頭看向流景，輕輕笑道：“流景，你在說什麼，什麼十年前的桃花？”
夜色越來越深，寒意也越來越重。涼風依然陣陣拂來，但是流景卻覺着沒那麼冷了，人也漸漸清醒了起來，微涼的風中香香甜甜，似乎，似乎有着桃花的味道。
流景感受着風中的陣陣桃花香，脣邊盪開一抹緋色的笑容，聲音也漸漸亮了起來：“你忘了嗎？十年前，你在路邊幫過一個小男孩，送給他一枝桃花，還告訴他你的名字叫做司寇念兮。”
司寇念兮皺着眉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流景的眼神中似乎劃過一抹落寞，但隨即又笑道：“你不記得沒關係，他記得就行了，自那以後，司寇念兮四個字註定刻在他心頭上一輩子。”
司寇念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緊緊地看着流景，神色複雜：“流景，你……你便是那個小男孩？”
流景笑得溫柔：“是，我就是當日的那個小男孩。”“所以那日你問我喜不喜歡桃花，其實……”流景目光依舊溫柔：
“是，不過可惜，你已經記不得了。”
“我……”司寇念兮不知道該對流景說些什麼。她確然一點都記不得了，可，可他卻記了十年。
司寇念兮看着眼前的流景，心口泛過一絲絲痛意，但隨即又笑着擁着他：“無妨，當年的那個小女孩雖然已經記不得那個小男孩，但是今日的司寇念兮卻一定會記得流景，而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流景笑着點了點頭：“好。”
司寇念兮摟着流景看着漫天的星光璀璨笑着對流景說道：“流景，今天不但月亮亮的很好，便是連星星也亮的很。”
流景笑道：“是啊，多好看的星星，不知道我以後會變成哪一顆呢？念兮會一擡頭就看見我嗎？”還沒等到司寇念兮回話，流景又笑着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般：“差點忘了，我說過，我不做天上的星星，我要做地上的星星。”
“流景……”
司寇念兮摟着流景，不再說話。流景爲她做了太多，她連想都沒想好自己該如何報答他，他卻要這麼匆忙地離自己而去。眼睛已經有些哭的發痛，孃親曾經對她說過，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化作眼淚流下來後自己會好受很多，可此番，卻是再也沒有眼淚好流了。
師父的恩情自己可以用自己後半輩子的守護陪伴報答，那流景的呢？司寇念兮笑着搖了搖頭，也罷也罷，這種事情又有誰可以說的清呢？現在的她什麼也不去想，只想此刻好好地守護在流景的身旁，能陪他一刻便就是一刻。
時間隨着月光緩緩流淌，天色已經漸漸發亮。司寇念兮卻是至今還沒有一絲睏意。
東方的天空已經顯露出一抹光亮，司寇念兮正望着那抹光亮出生神，卻忽的聽見流景的聲音涼涼得飄來：“念兮，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司寇念兮眼睛又有些發酸，聲音澀澀：“流景……”流景卻是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要說，你我心裡都清楚的很。念兮，你聽我說，我有法子讓你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