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錯情,凌惠,片段三(上)

提及佛堂中,被凌姿涵晾了許久的那位凌家大姑娘,流雲和青黛這兩個平日裡盡顯冰山的面癱本色的姑娘,竟然不約而同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惹的凌姿涵是一陣好奇。

“怎麼?”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收斂笑容,但眼底卻還藏着一絲淺笑。相互瞧了瞧,就聽流雲先說道:“一切映着小姐的吩咐,都辦妥了。可沒曾想,我們是晾了她這些時日,但小姐養着的那隻白狐,卻沒那麼好心的讓她閒着,反倒把她當成了個大玩具,這些日子,就聽那佛堂裡天天慘叫不跌,守着的侍衛幾次被嚇着,還以爲她的了什麼瘋病,叫人請了大夫去給她看了呢!”

凌姿涵微微挑眉。

她不在府中的這些日子,不知道那叫紫七的狐狸祖宗,又幹了什麼金天地泣鬼神的事兒。這才細細問道:“你們從頭說來,我那狐狸七……兒,又做了什麼?”

流雲掩口輕笑,微微一頓,道:“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兒。只是,那狐狸太淘神了,府中若無王爺王妃坐鎮,他就日日搗亂,到處惹是生非。不過這次,卻給小姐出了口惡氣!”

一想到當日,凌姿涵初回京城,蘇主母與她那個女兒的種種作爲,流雲這心裡頭就不舒服。若不是她家小姐福大命大,估摸着,早就是在蘇氏和她那個寡婦女兒手上了。而小姐在讓蘇氏落馬後,沒有急着對凌惠動手,無非是看在她已經是個寡婦了,即將孤苦伶仃的常伴青燈古佛一世,也很是可憐,就沒在痛下殺手。誰知,這人倒是蠢得夠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前挑釁,惹人不快。而他們家小姐,與她根本可以說是無仇無怨,甚至還暗中壓下了很多事情,到頭來,那賤人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想來搶王爺,這不是逼着人將她斬草除根,趕盡殺絕嗎!

不忿。

流雲擡頭看着凌姿涵,卻忙收斂了神情,畢恭畢敬的欠了欠身,將這些日子,雪狐在府中作亂的各種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聽着,凌姿涵眯起了眼睛。

那個紫七,可真夠活躍的。但不知,他這份活躍,到底是要做給誰看,前些日子,像是要了管事的頭髮,還總喜歡在半夜裡,悄悄地給辦了。結果,令老管家及幾位管事的,誤以爲,自己的頭髮是被鬼給絞了去,下的戰戰兢兢,連着幾天都沒敢出門。最誇張的當屬老管家,頭髮被咬了一半,留着一半,而這一半一半的,還給弄成了太極圖的形狀,乍一看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如此,老管家趕緊的就找來了晉中最出名的晉陽道長,來給他做法驅邪……

道長來作法的當天,紫七鑽到神壇下頭,弄壞了神燈,偷吃了供果,還惡作劇的弄了些什麼,當了次引路神仙。道長一驚,連忙追去,結果硬是闖進了佛堂裡,揪着凌惠大姑娘,大叫妖孽。

因此,打這之後,凌惠大姑娘在府中的名聲,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在道長當衆給她做了法,又焚了符紙,挑水,逼着她喝下去後,府中絞頭髮的事兒,還就真沒了。

“……小姐,說來也奇怪,我都不知道,那白狐是怎麼做到的。還是冥冥中就是這般的巧合!您猜怎麼着?第二天啊,凌惠大姑娘的辮子,就直接斷嘍!”

說着前些日子的第一狀趣事,流雲擡眼瞧着依舊懶懶的凌姿涵,稍微停了停,低頭喝茶。

凌姿涵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蓋子,這心裡卻是敞亮的很,只是不能說出來而已。那紫七,是個什麼樣的主,在這些日子的接觸中,她恐怕比這府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那傢伙,若真是這般的搗亂,估摸着是打心眼裡的不待見凌惠,而這絞頭髮一說,估計只是剛剛開始……

“你繼續說,還有什麼趣事兒?”

聞言,流雲趕緊放下茶盞,擡頭看着眸光中閃爍着淡淡興味的凌姿涵,心道,這祖宗,還真是從未轉過性兒,依舊把看不過眼的人飽受苦難的一幕,當作趣事兒。

若非瞭解,聽了這話,還真得誤認她是個魔頭。

“這接下來的事兒,有些腌臢,小姐……”

“但說無妨。”

眸光緩緩地從流雲身上掠過,流雲會意,趕緊開口,娓娓道來。

原來,他偷了小太監的命根子,藏在了佛堂裡,等凌惠晚上睡下後,那狐狸就鑽了出來,拿着那些東西,挑逗她。這些事兒,可不是流雲順嘴胡說的,是她在發現了白狐形跡可疑後,跟上去瞧見的。瞧得她滿臉羞紅,這時都不好意思說給凌姿涵,只支支唔唔的,混了過去。

但凌姿涵卻聽明白了,想必,白狐再用太監們的寶貝調戲睡的迷迷糊糊的凌惠一番後,就將那些東西,留在了凌惠身上,甚至有可能放在了很不堪的地方。之後,白狐有故意留下線索,以至於次日凌惠醒來後,被找寶貝的太監,看見了那樣的一幕。因此凌惠百口莫辯,這“淫婦”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而流雲縱然知道真相,也不回去說。

想來這白狐,還真配得上“精”這個稱號。不過,想了想,他怎麼說也是個活了幾千年的狐仙了,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位大仙,與“仙道”怕是差了太遠。不過,能做出這種事來,還真得感謝他那本就惡劣的本質。

凌姿涵聽着流雲的敘述,天馬行空的想着,不自覺的竟笑了聲。

低嗔,“這狐狸!”

多可怕,她家小姐竟然還笑。尋常女子,估計早就叫着,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而凌姿涵卻是以她,繼續說,還要她說些有趣的,並問,這些事兒,除了她和青黛還有誰知道,是白狐做的。

“除了流雲,及姐姐,就只有王爺身邊的嚴修遠,還有暗衛鷹王知道了。”

點了點頭,凌姿涵嗯了聲,低喃道:“嚴修遠知道了……怕是王爺也聽聞了。”

流雲符合了聲,青黛在旁點頭接話道:“小姐,若聽了後頭的,怕是要責怪那頑皮的狐兒了。”

青黛的聲音很平和,比流雲的那份平板,更有韻味。那絕對是淡定中的鼻祖級人物,說起話來還有股子溫婉的軟調,叫人無名的舒心。估摸着,就算是此刻有反賊殺進來,或者晉中大地震,她都會淡定從容有板有眼的對凌姿涵說句——王妃,請移駕xxx地方躲避。而不是,胭脂等人的大嗓門,不好啦,出事啦,快收拾包袱跑啊!

天馬行空的想着,青黛的聲音再度傳來。

“現下,那狐兒早成了王府中,人人畏懼的魔物。這名聲,可段不是隻拿凌惠姑娘開涮,換回來的。”

“怎麼說,莫不是府裡也有人遭了秧嗎?”

“是了。”青黛頷首,靜靜的回答:“自打小太監寶貝丟失的事兒鬧出來後,白狐便更爲頑皮,滿府的惹是生非。今兒這個婢女來告狀,說自己的衣服被偷了,明兒又有婆子來,說自己家閨女的肚兜沒了。前些日子,還有個婢女被揣進了池塘裡,以至於原先所有喜歡白狐的,都對他敬而遠之,現下意見着它,立刻尖叫着逃竄,那神態,小姐若見了,恐怕纔會體會得到,那些丫頭婆子對它的敬畏。”

“姐姐,這也不能怪白狐,誰叫那些婆子,整日裡嘴巴不乾淨,說什麼王妃全仰仗着白狐大仙,纔有瞭如今地位,還慫恿着自家孩子,或是府中一些有姿色的丫頭,去抓白狐。”

流雲藉故說出真相,轉眸看向凌姿涵。

凌姿涵卻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偏着頭看着身邊的屏風,許久才轉過臉來,勾着淡淡的笑意,“哦,他們當真這樣說?若是如此,也就怪不得七兒了。”

那狐狸,還挺夠意思。

看來她,也該幫它做一件事兒了!

“可不,真是如此呢!”

“之後,他沒在做過什麼,折騰凌惠的事兒?”

流雲想了想,答道:“是不是他做的,不能確定,不過有些事兒,我們倒是覺得蹊蹺。”

“說來聽聽。”揚了揚下巴,凌姿涵示意道。

擺弄着手中杯蓋。

凌姿涵靜靜的聽着。

因爲府中事務現下也沒什麼活計要辦的,流雲也樂得閒話,繼續說了些凌惠今日裡的遭遇。凌姿涵聽了那些所謂的“遭遇”,這心下里,早就明白了。想來這紫七也很是有意思,先是將自己所謂的事情,故意透露給流雲他們,讓別人知道清楚,後又靜悄悄的,在暗地裡做出這些事兒來,目的,恐怕還是在凌家身上。

不過,他到底想從凌家得到什麼呢?

他的目的,是什麼!

凌姿涵一直都在思考的便是這件事了,可如今,她卻無法從他身上查證道,他的嘴實在是太嚴了……

一問一答繼續着,就在凌姿涵聽的直打瞌睡時,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聲。

“王妃娘娘,不好了!佛堂那邊出事兒了!”

聞聲,一旁閒做着的青黛搶先打開了門道:“你個造孽的丫頭,說誰出事了呢!咱們王妃好好的,佛堂的事兒再怎麼大,也出不到我們王妃身上,若真說不好的,那也是她凌惠不好!”

“是是是,青黛姐姐教訓的是。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打——該打!”相對來說,較爲滑頭的南兒,伸手給了自己兩耳瓜子,隨後趕緊進去,和凌姿涵報告了邊事情的大概經過。聽聞凌惠險些流產,凌姿涵心下一頓,轉即一抹狡黠,從深邃的眼底劃過,她迅速的轉身,吩咐流雲道:“雲兒,去幫我通知王爺,就說,凌惠姑娘險些流產。”頓了下,她伸手攜了青黛,“走,青黛,你隨我去一趟。”

西北角門邊上,悽清悽清的小佛堂裡,此刻燃着淡淡的燭火,薰着艾草。

凌姿涵聞到,不自覺的皺了皺鼻子。有眼色的青黛,適時地遞上一塊帕子給她,“小姐,用這個吧,是浸過水了的。”

“嗯,有勞。”頷首,凌姿涵看了眼青黛,轉即走向佛堂,推開門的剎那,輕快的搬東西,打掃的衆僕婢,立馬停下手裡的工作,趕忙跪了下來,向她請安問好。

凌姿涵隨手一擡,命衆人都齊了來,並道“凌家的大姑娘怎麼樣了?怎麼好好的參悟佛理,道行沒悟出來,怎麼反倒差點連命都搭上了?是你們這些人,沒有盡心盡力的招呼,還是她參悟出了什麼生死大意,所以才這般!”

“回稟娘娘,這大姑娘……大姑娘是……”

照顧凌惠的婆子,支支唔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是收了凌惠的銀子,沒有應管家的吩咐,反倒是盡心盡力的伺候着凌惠。以至於如今,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凌姿涵的話。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凌惠和凌姿涵之間必定有些什麼,才甚爲不和。也從凌惠口中聽聞了,凌惠這肚裡的孩子,是王爺的。

凌惠還說,若這孩子能夠平安降生,就讓這孩子,認她這個盡心盡力照拂自己的人,做幹奶奶。這是何等的殊榮?令她不禁想到將來,若凌惠真能夠一索得男,那她也就不必在這個王府裡,守着個末位的奴位,幹這些粗使的夥計了。

但此刻,面對着凌姿涵,她卻也不幹忤逆,還有些恐懼的發抖。她知道畢竟,凌姿涵纔是這府中的正經主子,又深受王爺的寵愛,若是把她給惹着了,怕是這項上人頭,都要搬家了。相比身家高,但地位低微的凌惠來說,凌姿涵不論是地位,身家,還是手段,自身的本事,都決計不是能夠比擬的。若真有個什麼萬一,怕是要……

想着,她就止不住的瑟縮了下,從實招來:“是,是王妃養着的白,白狐大仙……”

“怎麼,你是想說,我養的狐兒,衝撞了你家主子不成?!”

眉梢微微一樣,媚態橫生。

但看在那婆子的眼裡,卻是那樣的妖異魅惑,令她冷不丁的打顫。

“老奴,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老奴……”豁出去了,微微顫顫的婆子揚聲道:“的確是白狐衝撞了大姑娘。早上,老奴扶着大姑娘,在池塘邊散步,殊不知,那東西忽然跳了出來,撲上來就要撓姑娘的臉。老奴見狀,上前擋了下,才避免了姑娘受傷。卻不知,那東西又從背後襲擊,令大姑娘,落了水,佔了寒氣,這才……”

“就這點小事兒,你便將我那狐兒給關了起來?你這婆子,是誰給你的膽子!”

凌姿涵微微揚聲,流雲緊跟着接話,手在這時按在了腰間的金鞭上,冷聲呵斥:“還不快快回王妃的話!說,是誰主使你的,靈狐現如今在何處,還不快將它放出來!若傷了令狐半根毛,仔細你的腦袋!”

聞聲,老婆子抖得越發厲害。

左右尋思着,這一個是王爺的孩子,一個是王妃養的畜生,相比之下,應該孩子更重要吧。

所以,她就賭了一把,重重地磕了個頭道:“求王妃寬恕,小的怕是無法應王妃的話,不能將那惹是生非的畜生放出去。它這些日子,沒少在佛堂搗亂,府中人人也都見着了,那畜生,給府裡惹了多少事兒,奴才等人對它都是畏懼的很。若王妃在縱容它如此胡鬧下去,怕時將來,那畜生連王妃您都要衝撞了!”

衝撞她?

凌姿涵不以爲然的淺笑着,微微彎下的眼尾卻隱隱浮現出一絲說不出的冷意。她低頭,俯視着地上跪着的婆子,忽然輕笑出聲,聲音極爲冷魅而又涼薄:“有點意思。”

“王妃,老奴斷斷不敢胡言亂語,老奴所言,句句屬實,王妃若不相信,可儘管去查證。老奴今日冒死一諫,求王妃嚴懲那畜生,以正家法!”

“那在這之前,本妃認爲,該先嚴懲的,是你!”冷漠的話緩緩地從那兩篇緋色的薄脣中吐出,氣若幽蘭,但那聲音,卻是那般的冷酷。稍頓,她朝青黛遞了個眼色,“青黛,去請家法!”

婆子腿軟了,兩邊站着的丫鬟婆子,則因凌姿涵的威壓,不自覺的又跪了下來,一個個的都把自己腦袋往低處壓着,好似這樣,凌姿涵就無法看見她們似的。

“老奴不知,老奴犯了何罪,需要動用家法!還請王妃明示!”

三等婆子,本該是粗使婆子,沒想到,調用到凌惠身邊,倒也穿金戴銀,用的衣衫布料,比一等的婆子,穿的還好,想必是受了不少油水。但若只是這樣,凌姿涵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嗎,誰不喜歡享受呢!可這個奴才,偏生是個沒臉沒皮的,的倒了些好處,嚐了甜頭,就越發不把自己當奴才看了。

“正要明示嗎?那得怪你這張臉了!”凌姿涵微微彎身,低頭凝視着那婆子裡臉面,妖冶的眸光泛着寒氣,那種冷似乎能夠直直地逼入對方的肺腑。忽然彎脣淺笑,她繼續道:“前幾日,瑞德錢莊門口,本妃與王爺見過你。剛剛乍一看還沒認出來,可你這話一說順溜,本妃反倒想起了,當日,你在錢莊是如何頂着王府的名義,敲詐老闆,剋扣錢財的。”

婆子哆嗦了下,面如死灰。

她沒想到,那事兒竟然被凌姿涵看了去。

凌姿涵原本也不是個喜歡刁難人的主子,對待下人自有一番主張,下人做得好,重重有賞,但若打着她的旗號,四處招搖撞騙,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跟隨她久了的人都知道,這沒好果子吃,不分三六九等的,即便是靜好那般,隨了她這些年的,最後不也是連見都不見一面,就把她給丟到了堯王府,全了她的心意,卻也是讓她自生自滅的懲罰……

她這個人,要麼,不下手,要下手,就必然很準穩的一刀看下去,讓對方猶如死灰,再也不能復燃。

婆子不敢擡頭,卻聽一陣腳步靠近,接着是那平靜的讓人心中無端生畏的聲音:“王妃,管家帶到。”

“嗯,這裡交給你了,等會兒王爺來了,就說本妃在裡頭。”對行禮的管家吩咐了句,凌姿涵轉即對青黛伸手,輕慢的說了句,“走吧,隨我進屋瞧瞧。”

話音落,青黛立刻伸手扶助她,並轉眼看向一頭冷汗的管家,眯了眯眼睛道:“一切有勞管家了。不過,我們王妃素日裡怕吵,那些腌臢的事兒就別讓我們王妃聽到了,這人還是帶到刑房去吧,上家法時,把她的嘴給堵嚴實些,別讓王妃聽見,擾了清淨。”

這樣的話,被一個二十左右,年輕漂亮的姑娘,如此輕輕地慢慢地說出來,還真讓人覺得瘮得慌。可青黛怎麼說都是這王妃一手調教出來的,比府中的大丫頭地位更高,管家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姑娘”,自然也沒人敢對她的言論說什麼。

管家默不作聲的目送着他們進了佛堂裡,轉手一揚,示意地上一干人等起來退避,同時命同行的小廝,將地上幾乎嚇得快要暈過去的婆子擡走。

佛堂中,伺候凌惠的貼身丫頭,一見凌姿涵來了,就急急忙忙的往內堂中去。跟在身邊的青黛,素手一揚,一節披帛就這麼直勾勾的飛了出去,將丫鬟的腰肢纏住,輕輕一帶,那丫頭就一個不小心的翻倒在地上。

“哎呦!”

摔疼了,她叫了聲,缺驚得內室之人低呵:“誰在外頭!”

“回,回稟主子,是,是王妃主子!”

“混賬東西,話都說不好了嗎!什麼王妃主子的,平日裡教你的都忘了嗎!”

中氣十足的呼和,從屋中傳出,很難相信,這聲音會從一個險些流產,虛弱的要死要活的女人口中說出來。

“聽着大姐姐着氣兒很足嗎!想必是那大夫的藥,極爲奏效,剛開了,大姐姐還沒喝,竟然也就好了。嗯……真是聞到病除,妙哉妙哉!”似笑非笑的說了一通,凌姿涵擡手掀起垂簾,揚腳踹開厚重的屏風,直接踏進這有些清冷,卻也被裝飾一新,瞧上去還算整潔佛堂內室。等青黛將一旁的梨花木椅子搽乾淨,她邊坐了下來,邊整理着衣裙,邊道:“大姐姐今兒又是唱的那出息?剛纔聽你說什麼王妃主子,什麼平日教學……說來聽聽,你倒是教了那丫頭什麼,竟把你也認做了主子!看來,我們府中的那些三流丫頭婆子,現下都被你給收買了去,那麼,就麻煩大姐姐,將他們每年的份例銀子都給發了吧,就算是給你這凌府的人辦事的了。”

一通話,噎的凌惠渾身不自在。

她瞪了眼門邊畏首畏尾的丫頭,趕緊咳嗽了兩聲,裝作虛弱的模樣道:“王妃妹妹說的哪裡的話,姐姐今日是受了些衝撞,好在孩子沒事,不然,怕是妹妹要追悔莫及了。”

“哦?怎麼個莫急法兒?若姐姐,真那麼喜歡懷孩子,妹妹我做個順水人情,等你這孩子生下了,妹妹便在晉中給姐姐尋上三五十個體態健碩的彪形大漢,輪番上陣,總有一天,還能讓姐姐再懷個孩子的。”捲了捲袖口的兔毛圈兒,凌姿涵淡淡的說着,擡眼眸光染着一絲譏誚的效益,從她面上劃過,轉眼又看向青黛。

青黛會意,直言:“我家王妃是來尋她那隻狐兒的,若是大姑娘瞧見,麻煩將靈狐交還給我家王妃。”

“靈狐?那畜生衝撞了我,害我險些沒了孩子,凌姿涵,你怎麼能——”

“大姑娘,在相府時,我家王妃念及姐妹之情,沒與你計較這稱呼。怎麼,如今我家小姐從嫡女變成王妃,你還是這般放肆!這若是讓外人聽見了,還不得笑話相府沒有家教,你娘沒把你教好?”

被青黛一通搶白,凌惠才擺出的柔弱面具,瞬間裂了。

“你個賤婢,曾敢對本……對我出言不遜,我乃當今爵爺的女兒,是郡女!”

“又錯了,凌爵爺家的郡主,只能是嫡妻所生。而這嫡妻便是我家王妃的孃親,國夫人楚明珠,所以,這郡女一說,也只有我們家王妃能夠自稱。而你,只是個庶女,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爲家門丟了臉面,人人都有必要時時刻刻提醒着你,莫要再做這般不光彩事情,給家族跌份的庶女!還有,青黛並非賤婢,青黛是效忠於王妃一個主子。你這般人,不配叫我的名字,還是恭敬的喚一聲姑娘吧。”

“賤——”

“大姐姐,你一口一個賤人賤婢的,不覺得是在辱罵自己嗎?說道賤這個字,恐怕這整個府裡,沒有人能比你還對得起這個字了!”凌姿涵意味深長的笑着,目光遊移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轉了話題,又問了遍:“本妃再問一次,告訴本妃,你把狐兒藏到哪兒去了!”

“哼,王妃妹妹,我奉勸過你,最好好好招呼我,照顧好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若是這孩子有什麼閃失,恐怕你和你的弟弟,都要陪葬!如此,你還要那個畜生嗎!”

“畜生都比你這種人乾淨,更何況,本妃養的那是靈狐,你這種人是不能與之比肩的。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把他交出來,本妃就當作今日,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若是不交,哼……那本妃可就叫他自己出來,與你對峙了!”說罷,她拍了拍手,就聽一陣極細的聲音,帶着一股風的涼韻,朝她的方向串來。這時,凌姿涵轉眼又看向躺在牀上,滿臉怒意,卻又故作嬌柔的凌惠,低笑着奉勸道:“還有一句話,先行送給大姐姐,不管你此行賴在我們王府,是何用意,本妃都勸你,謹記將你送來之人的交代,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有些蠢話,不該說,就不要說,免得撕破了臉皮,惹來殺身之禍!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語畢,一道白影凌空劃下。

“唧——”

尖銳卻很是柔嫩的聲音,從狐狸口中傳出。

凌姿涵伸手接過紫七柔軟的小身子,抱在懷中摸了摸他的腦袋,又蹭了蹭。

那狐狸卻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唧唧”叫着,好像在控訴着什麼。

凌姿涵卻聽懂了,點了點頭說:“放心,等王爺來了,自會給你做主。”

說着,又蹭了蹭狐狸柔軟的毛。

而這時,軒轅煌剛好走了進來,正看見凌姿涵與那狐狸親密的模樣,這心裡就又泛上了一層酸意。不知不覺的,他對凌姿涵的佔有慾是越發強烈了,如今連只畜生的醋,他都要吃。尤其在接連幾次,瞧見她和那狐狸親密的模樣,有聽聞那狐狸,滿府搗亂,只爲給她出口惡氣的事兒,就更覺得應該讓他心愛的小妻子和着狐狸崽兒分分開。

“卿卿。”走近,軒轅煌親暱的摟着愛妻,嫌棄的一把扯開靈狐,扔在一邊,道:“它又惹了什麼禍!你瞧瞧,它這般膽大,還不都是你給慣出來的,每次都溫言細語的哄它……”對他都沒有如此。

想到她給狐狸順毛的樣子,還有偶爾夫妻獨處時,她抱着那狐狸摸摸那帶,拽拽尾巴……而他想和她親熱都不能,只能在旁邊幹看着。她卻還拿什麼胎相的事兒來糊弄他!

一肚子的“慾火”發佈出來,軒轅煌忍的很是辛苦。

“瞧王爺您說的什麼話!這狐兒乖巧,哪次不都是事出有因,要我說,那些人被診治是活該如此,連狐兒都在爲我抱屈呢!是不是,小七?”摸着狐狸的下巴,凌姿涵低頭反問。

軒轅煌卻覺得,那狐狸搖着大尾巴,在那嘲笑他。

不自覺的暗下了眸色。

但這時,榻上的人卻嚶嚶地哭了起來,口中不住嬌嚷:“王爺,您要爲妾身做主啊!”

柔柔的眼睛蓄滿了淚水,朝軒轅煌看去,三分眷戀,氣氛委屈,轉眸在掃向凌姿涵是,卻是那樣的憤恨,但她掩飾的很好,還是那般的楚楚可憐,只是這份可憐之下,卻藏着隱約的得意。

看來,她還是高估了凌惠。

凌姿涵垂眸挑脣,暗暗腹誹:這凌惠,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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