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春末夏初的季節,陽城地域偏北,天氣還不是太熱,偶爾有些冷。
外面風很大,柳絮飄飛。
然而就是這樣的天氣,城中卻是圍滿了人。
大傢伙都在指着牆上的告示議論。
“新帝登基,璃王妃爲後,賦稅減免,真是喜事一樁啊。”
“是啊,是啊,璃王跟璃王妃以前可是做了許多好事,他們連瘟疫都能治得了呢。”
“聽說璃王跟璃王妃特別恩愛,以前璃王府後院就只有璃王妃一個,不知道璃王登基以後,後宮會不會多許多美人。”
“應該不會吧……”
百姓們正在津津樂道。
那時,蕭承逸剛剛登基,冊封慕淺羽爲後,自然全國各處都出了告示。
而此時,有一個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也在人羣中,手裡還拿着個籃子,籃子裡裝了一小捆菠菜,看樣子是出來買菜的。
那女子生的極美,容顏精緻,只是因爲沒有好好保養,看上去特別憔悴。
本來平靜無波的女子,在看到那告示之後,卻像是瘋了一樣。
“讓開,都讓開。”
女子忽然丟了手裡的籃子,從人羣中擠了進去,而後走到牆邊,伸手直接把官府裡的告示給撕了下來。
“你是誰啊,怎麼撕官府的告示。”
“是個瘋女人吧。”
“不是不是,她是薛家的女兒薛綺嫿,以前的亓王妃,聽說她並不喜歡亓王,她喜歡的是當今聖上。”
有人認出了薛綺嫿的身份。
沒錯,薛綺嫿的確跟隨爹孃來了這個偏遠的地方。
而且來到這之後,出了許多事,致使家財散盡。
連家裡那些姨娘在瞧見勢頭不好之後,都偷了家裡能偷的東西,各自跑了。
薛鼎癱瘓在牀,需要日日吃藥,還需要人伺候。
所以薛家越來越難。
到最後,僕人都養不起了,只能全部遣散。
薛綺嫿這個原本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大小姐也開始做起粗活來。
開始,她倒像是認命了一樣,不吵不鬧。
所以日子還算安穩。
可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封告示,卻讓她發了瘋。
城中的
告示不止這一張,大街小巷到處都有。
她撕完這一張告示之後,又去了別的地方,見了告示就撕,而且一邊撕還一邊亂喊,“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
“他可以登基爲帝,但決不能冊封那個賤人爲後,那個賤人憑什麼,庶女出身,性子野蠻,無容人之量,她憑什麼要做皇后,憑什麼!”
“是她,是她搶了我的皇后之位,都是慕淺羽那個賤人搶了我的皇后之位。”
“如果沒有她,當初嫁給璃王的一定是我。”
“這些告示一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薛綺嫿就像是瘋了一樣,只要看到告示就撕。
有人阻攔,她便大罵。
最後撕的雙手都是血,也不肯停下來。
薛家來人阻止,卻沒有用,她完全就已經失去了理智。
“就是這個女人,竟然敢撕官府的告示,縣太爺說了,將她抓起來關進大牢。”
私自撕毀官府的告示,自然是違反律法的。
所以薛綺嫿最終還是被抓進了大牢。
縣衙大牢很髒很亂,管理也不是特別嚴格,男女都關在一起。
這些毛病還都是景帝在世的時候治理不嚴留下的。
蕭承逸如今剛剛登基,很多事還沒來得及處理。
所以下面許多地方確實有些混亂。
薛綺嫿剛被關進大牢,便有不懷好意的犯人上前騷擾。
“喲,小妞長的這麼漂亮,怎麼被關進來了,來跟哥哥說你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一長相猥瑣的男人,走到薛綺嫿身邊,伸手去摸她的臉。
“滾開。”
結果,薛綺嫿反手就是一巴掌,瞪着那男人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碰本小姐。”
“你居然敢打我,找死。”
那男的被打了一巴掌,頓時惱羞成怒,對着薛綺嫿便撲了過去。
薛綺嫿現在完全已經瘋魔了,對着那男人又撕又咬又踹的。
雖然佔不到多少便宜,但也沒能讓那男人好過了去。
“住手住手,鬧什麼鬧,難道想吃板子嗎?”
大牢裡的動靜,到底驚動了執夜的獄卒。
獄卒臉色冷酷的警告了兩人一
遍。
那男人怕捱打,立刻住了手,沒再碰薛綺嫿。
其他人看到薛綺嫿這般瘋魔的模樣,也都不敢靠近她,很是自覺的遠離。
薛綺嫿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身上有不少血跡,看上去恐怖的很。
她一個人靜靜的靠在那裡,理智有所恢復,想着過去的往事。
似乎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注意那個男子了。
似乎那次是跟孃親入宮赴宴,只有五歲的她,瞧見了那個一身白衣的少年。
那個少年,年紀雖然不大,卻是氣質卓然,丰神俊秀,好似彙集了所有的星光,耀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公子人如玉,陌上世無雙。
她承認自己小小的年紀就很有心計,所以當時她便決定自己以後一定要成爲最優秀的女子,嫁給那個少年。
那樣的少年,如此優秀,必定是將來帝王。
而那個母儀天下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所以從那以後,她便更加努力的練習琴棋書畫,更加努力的成爲同齡女子的佼佼者。
而後,她每次都努力尋找接近那人的機會。
然而即便是見到了,卻也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
明明是那麼溫和的人,卻根本將她看不到眼裡。
時間久了,她似乎明白了,他不止是將她看不到眼裡,他對很多的事很多的人都沒在乎過。
但他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在她看來,她是京中的貴女,有身份有教養有美貌。
所以嫁給他,她完全是志在必得。
那個邵明珠又怎樣,還不是隨着自己的父王離開了盛京,根本沒機會見他。
果然如她所想,多年之後,那個人已是萬千少女所愛慕的對象,京中無數的世家小姐都爲他傾倒,然而他身邊寂寞如舊,還是沒有一個女子陪伴。
而她也如願成了京中最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盡通,名頭不輸給任何一位世家千金。
只是她還是沒有辦法接近他,偶爾見到也只是請安行禮這麼簡單。
她不甘心,她愛了十多年的男人怎麼可以如此忽略他。
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拿下他,成爲他的王妃,成爲全天下女子最羨慕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