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章 撒嬌撒癡
這個男人居然對自己如此狠心!
看着刀尖刺入他的心臟,歐陽舞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就在最後的關頭,歐陽舞用盡全力纔將匕首刺偏,刺向他的肩窩鎖骨處,險險避過致命的心臟位置。
夜重華此時虛脫地近乎窒息,似乎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依舊用深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
歐陽舞瞬間明白了!這個男人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賭!賭自己捨不得他死,賭她歐陽舞並非對他毫無一絲情意!
夜重華帶着傷,低低地笑起來,卻笑得很吃力,像是牽扯到了傷口,眉頭皺起,他見歐陽舞神色變幻不定,目光越發溫柔:“舞兒,這樣還是不解氣麼?那再來?”
“夜重華,你少再發瘋了!”歐陽舞神色複雜地瞪着他,若不是看在此刻他虛弱蒼白的面容上,她絕對會一巴掌拍死他!他憑什麼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她!
如果可以,歐陽舞真想轉身就走,丟下這個不將他自己性命放在眼裡的男人,任由他自生自滅癲狂毀滅去。
但是,她不能忽視心底的那絲不捨。
她的手,被夜重華緊緊地握着,他俊顏上虛汗淋漓,他重重地喘着氣,仔細端詳着她,帶着一種討好的表情:“舞兒,不要走好不好?”
“我……”歐陽舞冷冷地瞪着他,餘光掃過落在地上那飲血的匕首,心中不由地又產生些懼怕來,“你先把傷養好再說!”
“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夜重華的神色帶着滿滿的擔憂,他彷彿氣急攻心,似乎只要她不答應他,口中又會有血涌出來。
歐陽舞看着他緊皺着眉頭,一臉虛弱而痛苦的樣子,鬼使神差道:“原諒了原諒了!”
“那便好!”夜重華蒼白的笑容中閃過一絲滿意,他似乎硬撐着,直到這一刻,鬆懈下來後,他頓時栽倒在地。
“夜重華!”歐陽舞急忙抱住他,驚慌地大叫。倒在她懷中的夜重華臉上佈滿冷汗,嘴脣烏紫,全身像在冷水裡浸透過一樣。歐陽舞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即使他已經昏迷,但是渾身仍然不住地顫抖,抑制不住地顫抖。
剛纔,他就在這種情況下,強撐着,逼她去殺他!歐陽舞對自己都能兇殘到這種地步的人,心裡不由閃過一絲畏懼!
雲殤在一旁急的不行,見歐陽舞還在發愣,便不由吼道:“快替夜二治療啊,再晚就遲了!”
歐陽舞回了神,寒疾、失明、現在又是受傷,饒是歐陽舞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眼神中還是出現了一絲慌亂。
歐陽舞定了定神,對雲殤道:“幫我把他扶到馬車去,快!”
雲殤小心將夜重華扶起,放在了馬車上,歐陽舞緊跟而上,半跪在他的身旁,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給夜重華吃了,又從空間裡拿出紗布,替他將傷口包紮好,幸好他的傷口並不深。
寒疾和失明只能慢慢來,需要尋處安靜的地方纔是。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馬車便在一處奢華大氣的莊園門口停下。
雲殤快速地跳下馬來,將夜重華扶到裡面的牀上,歐陽舞不再耽擱,從空間裡舀了一些溫泉喂夜重華喝下,又施針替他去寒,做完這一切,見他渾身上下都沁出一層密密的汗水,氣色也緩和了一些,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讓雲殤拿了乾淨的褻衣過來替夜重華換上,又開了藥方,令雲殤去煎藥。
歐陽舞望着躺在牀上的男子,心中不由複雜,不過短短時間內,夜重華的身體居然虛弱到如此地步,彷彿內裡都被掏空了,生猛的藥物全都不能用,只能用溫和的藥性慢慢調理。
歐陽舞終於將夜重華安頓好,心裡也放心了一些,她看到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這纔想到了什麼!她一大早從容七的別院裡出來,這麼晚了都沒有回去,她今天甚至還沒有替容七鍼灸!
歐陽舞剛站起來,突然覺得手一緊,再低頭,卻發現夜重華那隻骨感潤澤的手正緊抓着她的手。他用盡了力氣,似乎要掐斷她的手腕。
痛!歐陽舞低下頭,卻見夜重華明明雙眼緊閉,似乎睡得並不安穩,他那麼大力地握着她,幾乎捏爆了她的血管,她手腕處的血色迅速褪去,肌膚泛白,夜重華掐緊的手指幾乎陷進肉裡去。
“舞兒,你不要走!”他的臉色蒼白,喃喃地叫着,歐陽舞用盡了力氣也抽不回自己的手,遲疑了半刻,又坐了回去。
慢慢的,夜重華的臉色漸漸好轉,抓着歐陽舞的手不再那麼用力,卻始終不放。
雲殤再進來時便看到這一幅場面,又見歐陽舞臉上的爲難神色。
知道歐陽舞還在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他走到歐陽舞的身邊輕聲道:“丫頭,我與夜二認識二十年,從未見過他做過那麼瘋狂的事情。其實夜二那樣的身份地位,那樣的驚世才華,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但是爲了你,他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瘋子,你知道你把夜二逼成什麼樣子了麼?他不吃不眠,瘋狂地用內力去震冰雪,想要將你挖出來,他根本不承認你死去,一直在尋你,雙目失明也不願意醫治,皇上無論怎麼召他回來,他都不肯。後來,他終於心如死灰,在雪山上挖了坑要給你陪葬。還是我告訴他你還活着,他才重燃生念……”
“夜二那樣的人,只要給別的女人機會,哪個女人能夠抗拒的了?也只有你,歐陽舞,只有你能夠將他傷成這樣。”
歐陽舞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壓住心中的狂跳,他居然要給她陪葬?可——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張精緻的臉,他能這樣對她,也會這般對待程錦,不是獨一無二的愛,她歐陽舞不稀罕。她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起伏,脣邊帶了抹諷刺:“除了我,別人也是可以的,他都會奮不顧身地相救。”
“你說得可是程錦?”雲殤望着歐陽舞臉上的疏離,陰鬱的表情,低聲道,“因爲夜二欠了她一條命,甚至夜二以爲自己害她終生不能生育,得了終生不能治癒的哮喘症,夜二一直對此事很自責。可後來夜二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謊言……”
雲殤見歐陽舞眉間帶着疑惑,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給她聽,所有所有的事,他都要告訴她。
歐陽舞略皺起眉頭,心裡仍舊有些介懷,她懷疑雲殤編了謊話在誆她,又不由地認爲這些是真的。
雲殤幽幽地又嘆了一口氣:“丫頭,你若再離去,他真的會瘋的,不,他會死!”
“主子,起風了,你快些進去。”衛林看着容隨雲一直在院中等着,便不由的上前勸道。
“小五怎麼還沒回來?”容隨雲望着即將黑下來的天色,不理會衛林的勸說,神色略顯擔憂,“都出來一整天了。”
“屬下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很快便會有消息。”衛林知道容隨雲是擔心歐陽舞,一早便派人去打聽了。
容隨雲聞言神色稍霽,卻仍是在院中等着,不肯進去。
院中的風愈大,漸漸地冷了下來,容隨雲的臉色浮現出一抹蒼白,衛林剛想說什麼,看到容隨雲的模樣便不由驚道:“主子,主子你怎麼了?”
容隨雲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礙事。
衛林剛想再說,便看見門外自己派出去打聽的人正進來,那人到了跟前稟報道:“小人聽人說,楊姑娘在京郊外的別院。”
容隨雲臉色一暗,呼吸不由的急促起來。
衛林一看容隨雲的臉色,不由的慌了起來,便對那人道:“快去將楊姑娘請回來。”
容隨雲卻擺手道:“我們過去接小五回來。”
他更想知道,爲什麼小五會在那別院中,爲什麼天黑了也不回來。
衛林見容隨雲神態堅定,顯然是聽不進勸說的,便命人馬上去準備馬車,將容隨雲安置在馬車裡後便馬上出發,如今也只有這法子能夠儘快見到歐陽舞,請她醫治主子了。
容隨雲安靜的坐在馬車內,雙眉有些緊鎖,只覺心裡有些不安,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衛林將馬車駕的極快卻也不失平穩,不過半個時辰,馬車便到了京郊的別院。
雲殤突然瞧見有人來拜訪,心中不由詫異,這兒地段偏僻,從未有人找到這兒。正想着,便見到從馬車上下來一名行動不便的男子,他坐在輪椅之上,虛虛地咳了一聲:“不知小五……”
“容七,你怎麼來了?”歐陽舞等到夜重華熟睡了,才從裡面溜出來,纔剛出門卻見到容隨雲出現在這裡,幽冷的月光下,他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如紙,他的表情安詳而寧靜,他似乎又不舒服了,眉頭輕輕地皺起,黑眸靜靜地望着她。
歐陽舞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愧疚,他身體這樣孱弱,還要他出來找自己。歐陽舞想也不想,對雲殤道:“快請他進來。”
衛林松了一口,忙推着容隨雲進來,歐陽舞坐在他的身旁替他施針,輕聲問道:“容七,你這日喝藥了沒有?是不是又吹風了,似乎有些發熱。”
“姑娘離開了這麼久,主子擔心姑娘,一直盼着姑娘回來,便在院子中等了兩個時辰……”衛林忙不迭地開口,容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才停住口。
衛林心裡挺委屈,主子怎麼什麼話都放在心上不讓他說。
歐陽舞卻已聽明白,不贊同的看着容隨雲道:“如今你的身子弱,若再這般,豈不是廢了先前的功夫?”
容隨雲微笑着點了點頭:“聽小五的。”
夜重華睡得朦朧之中,再也握不住歐陽舞的手,整個人都驚了起來,不過耳邊倒是很快地傳來歐陽舞柔聲細語的聲音,心中駭然!他的舞兒可從未這般好言好語地待他,現在她竟然對另外一個男子……
夜重華再也不肯在牀上躺着,捂着胸口站起來往外走。
他依在內室的門口,神色張皇。他低低地叫了一聲舞兒,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因爲難受,身體彎曲,整個人都要蜷縮起來,接着雙腿彷彿支撐不住雙腿,整個人往一旁倒了過去!
“重華!”歐陽舞忍不住叫道。
卻看到夜重華堪堪扶住門框,擡起頭來看她,卻發現他的脣邊有斑駁的血跡,更顯得脣色妖嬈,眉目如畫。
“舞兒,我好冷。”夜重華似乎要朝歐陽舞走過來,卻還沒踏出一步,整個便朝着她摔了過來,歐陽舞不由自主地往前快走幾步將他扶住,卻見夜重華捧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神色有些脆弱,口氣有些委屈,“我的傷口很疼。”
歐陽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傷口是他自己戳得好不好?現在還有臉跟自己喊疼。此時,她也顧不得容隨雲,扶着夜重華往裡面走:“你先去躺着,不要隨意走動。”
夜重華幾乎把全身所有的力都壓在歐陽舞的身上,忍不住轉頭,彷彿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容隨雲一般,臉上帶着挑釁,還有一抹帶着淺淺得意的笑容。
雲殤看着夜重華這副樣子,脣角忍不住抽了抽,立在角落裡充當木頭。
心裡忍不住爲他鼓掌,夜二,你真幼稚!
容隨雲看着歐陽舞扶着夜重華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他以爲,歐陽舞與夜重華再無可能,他以爲,從今往後,他會是小五的避風港,原來是他錯了,原來他在她的心裡有那麼重要的位置,誰也替代不了。
他垂下雙眸,望着自己的雙腿,第一次恨自己不能直立行走,第一次恨自己不是個健康的人,衛林從未見過容隨雲露出這樣的神色,心裡閃過一抹複雜。
歐陽舞把夜重華扶到裡面之後,令他躺好,往他的身上蓋了兩層被子。夜重華抓住歐陽舞的手,聲音顯得十分虛弱:“我渴了。”
“好。”歐陽舞轉身倒了茶過來,半扶起他的身子,餵了水之後,又替他把了脈,“藥很快就煎好了,我讓雲殤端給你。”
“我不許你走!”夜重華抓着歐陽舞的手腕,因爲用力,指尖泛白,“我要你你陪着我。”
他的語氣之中竟藏有往日裡沒有過的撒嬌,歐陽舞大感意外,竟不知道如何拒絕。
“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你先前都是騙我的是不是?”夜重華低聲道,“你好好聽我解釋好不好?”
“雲殤都和我說過了。”
突然,彼此都無聲無息地沉默着,歐陽舞盯着夜重華臉上緊張的神色,嘆了口氣,動手掰他的手:“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等下來陪你。”
“他是誰?對你很重要麼?”夜重華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委屈的神色,呼吸急促起來。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了他一條命。”
夜重華臉色一凜,當下激動起來就要起牀:“那我把我的命還他!”
歐陽舞不由撫住額頭,也不想在此刻與夜重華倔嘴:“人家要你的命幹什麼,你現在給我躺好。容七身子不好,我替他診治好,就送他出去。”
“不許這樣親暱地叫他。”
歐陽舞心中無語,我叫別人什麼關你什麼事!
可看着他此刻這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只好應了一聲是。
夜重華拉過歐陽舞溫熱的手,心裡暖暖的,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低聲道:“我等你回來。”
歐陽舞再次出門時,又給容七餵了一顆藥丸,覺得他脈象平穩了下來。接着,她從身上解下他贈給她的玉佩:“七皇子,我不能要你這樣貴重的禮物。”
容隨雲不由一頓,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想要說的拒絕的話都停在口中,他望進歐陽舞那雙倔強的眼睛:“你……”
“我喜歡金子,診金便給我些金子便好了。”歐陽舞淡淡地笑着,“我欠你一命,你的病我會替你治好,每日午時後,我會來你的別院。”
容隨雲蒼白的手指滑落在兩旁,眼眸瞬間安然無比,他想要說些什麼,可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那以後便麻煩小五了。”
歐陽舞立在他的身後,低聲道:“我叫歐陽舞。”
“小五。”他不由停住,沒有回頭,脊背挺得直直的,他又微不可聞地叫了她一聲,小舞,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你永遠都是我的小五。
歐陽舞看着衛林推着容隨雲的輪椅越走越遠,心也不由地沉了幾分。雲殤此時才走上前來:“南風國七皇子麼?這樣高貴的身份,看來夜二多了個強勁的對手麼?”
歐陽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雲殤忙捂住嘴跳到一旁,只聽到裡屋傳來夜重華低低的咳嗽聲,雲殤慌張道,“夜二在叫你。”
“……”次日清晨,歐陽舞起牀便看到自己的手腕一圈被掐得紫青紫青的,夜重華生怕她跑了,整整地抓了她一夜。
這個霸道的男人!
歐陽舞忍不住憤憤,從空間裡拿出藥來塗抹在自己的手上,又用紗布替自己把手腕包起來。免得這樣被人看到,還以爲她怎麼了。
此時夜重華還在熟睡,她輕手輕腳地去了廚房。
夜重華一醒來,手指不由自主地朝旁邊摸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一顆心內莫名緊揪起來,臉上帶着濃濃的驚慌失措:“舞兒,舞兒,你在哪兒?”
他跌跌撞撞地從牀上爬起來,一邊叫着舞兒,一邊往外走,他不小心撞在了桌上,桌上的茶壺茶杯都被掃到了地上,然後他又踢到了凳子上,整個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手似乎扎入了杯子的碎片,他顧不上疼,不甘心地爬起來,繼續往外摸索着出去:“舞兒,舞兒!”
他的脣色蒼白,心中的恐懼無限擴大,聲音中帶了幾分顫抖:“舞兒,你在哪裡?”
夜重華繞了大半個院子,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莫名地安心下來,一步步地順着香味摸索了過去,停在了廚房的門口。
他依在門口,他能夠感覺到歐陽舞正在裡面,她正在做菜,菜翻炒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菜香味傳入他的鼻子,他用力地嗅着這個味道,心裡涌起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
“舞兒……”他又輕輕地叫了一句。
“嗯?”歐陽舞一轉頭就見到夜重華頭髮凌亂,衣裳不整地站在門口,臉上髒髒的,隨意搭在兩側的手,指縫裡居然還有血跡。她皺起眉頭,忙朝着他走了過來,執起他的手來看了一眼,卻見掌心又不少瓷器碎片,忍不住呵斥道,“你不好好躺着,又出來瞎轉什麼。”
夜重華突然長臂一撈,將歐陽舞重重拉入懷中,他的手臂強而有力,胸膛堅硬溫暖,他抱得很緊,令歐陽舞差點窒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顧,只覺得失而復得的感覺是這樣好,喃喃道:“舞兒,你還在,真好。”
“好了好了,我只不過給你做頓早餐……”
“是小雞燉蘑菇對不對?”夜重華得意地笑起來,“我喜歡。”
“你看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先去處理一下傷口!”歐陽舞牽着他的手帶他回到裡屋,拿了鑷子小心地將他掌心中的碎片一片片地夾出來,又替他塗了些藥膏,忍不住帶了幾分責備,“你現在看不見,就別老瞎跑……你的眼睛我看過了,幸好沒有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要是再遲一段時間,你這雙眼睛就真的沒治了。”
“我就知道舞兒不會拋下我不管!”夜重華臉上露出淡淡笑容,若三月櫻花般燦爛,他順勢握住她的手,突然摸到了歐陽舞手腕間的紗布,臉上不由露出擔憂,“舞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歐陽舞沒好氣道:“都是你昨晚握得太用力了,是被你握傷的!”
夜重華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腕,臉上出現濃濃的愧疚:“對不起,是弄傷你了……”
“呃,沒事,沒事……”
他夜重華不應該高高在上,總是霸道的樣子麼,如今像個孩子一般,又柔軟又脆弱是怎麼回事,弄得都是她欺負他一般。
歐陽舞突然想到了什麼,哎呀了一聲就往外跑:“菜要炒焦了……”
歐陽舞急急地跑出去,夜重華脣邊露出甜蜜的笑容來,他就知道,舞兒對他還是心軟的。
過了好一會兒,歐陽舞才端着菜過來,夜重華坐在桌旁,也不動手,只是茫然地用臉對着歐陽舞。歐陽舞無奈,只好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給夜重華餵飯。
“我還要吃蘑菇……”
“唔……”
在歐陽舞拿着蘑菇餵給夜重華的時候,又聽到他傲嬌道:“我要吃青菜!”
歐陽舞忍住把飯扣在他腦袋上的衝動,心中腹誹,你以爲你瞎眼了了不起麼!她要儘快治療好夜重華的眼睛,讓這廝不要這樣依賴她!煩死了!
歐陽舞已經答應好了容隨雲每日午時要去他哪兒,可吃過午飯之後,夜重華卻死活着歐陽舞,一會兒喊頭疼,一會兒喊傷口疼,一會兒感覺掌心裡還有碎片,歐陽舞折騰了大半天,卻發現他精神好得很,眼底彷彿還帶着抹狡黠之意,不由恨恨道:“你再騙我,我不理你了!”
“我就是不想讓你去!”
“我欠了他一條命!”歐陽舞忍不住道,心裡也忍不住氣他,“所以我必須去!”
夜重華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暗淡下來,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手,壓低着聲音道:“那你早去早回,我派人跟着你。”
歐陽舞到的時候,容隨雲已經在門口等她,他見到她的時候,落寞的神色才褪去了一些。歐陽舞之間周圍的衛林都不在旁邊,不由主動上前推着他的輪椅往裡面走去:“怎麼又坐在門口吹風了。”
“小五,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是不是?”容隨雲看了她一眼,蒼白的脣微微抿起,溫潤如玉、淡雅如菊的聲音帶着抹落寞。
歐陽舞怔了怔,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容隨雲再也沒有說話,其實他有很多話話要問,可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歐陽舞坐在他的面前,替他施了針,見衛林來了,又拿了藥方給他。
歐陽舞出門時,聽到身後容隨雲輕聲問她:“他對你好麼?”
歐陽舞身形一頓,聽着他一陣虛弱的咳嗽聲,只是笑着看着他:“容七,你快些進去吧,免得又吹風着涼。”
這幾日,歐陽舞在兩個別院來回奔波,容隨雲與夜重華的病都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夜重華的眼睛也已經能夠看清楚一些了,雖然還沒有恢復如初,卻也能看見朦朦朧朧的光亮,想必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只是他如今像個孩子似的,不肯喝藥,這點令歐陽舞十分煩躁,每次都要哄着他,有時候她哄煩了,都想直接拿藥灌他,聽着他哼哼唧唧說藥燙什麼的,她又有些無計可施。
又過了幾日,歐陽舞替裴將軍鍼灸完最後一次回來,便見到別院的門口圍了一大班的人,爲首的是被人攙扶着的李越。
她之前還以爲此人被夜重華踹了一腳之後,便沒氣了呢,原來還能折騰着過來。只不過走路不大利索。
原來那日,他極其狼狽的回府後便發誓要報仇,這幾日找了便蒐羅了一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派人打聽夜重華的住所,一打聽到便帶着人衝上門來。
夜重華坐在門口喝茶,並不將面前這羣人放在眼中,與他來說,這些人不過就是螻蟻。
李越衝着他陰險的笑,臉上盡是得意:“瞎子!本公子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子,這京都之中還沒有,本公子查不到的事情,你以爲你們躲得過?本公子今日便要連本帶利的將上次的仇報回來!”
夜重華脣角的冷笑越發明顯,報仇?很好,舞兒的仇他還沒幫她報呢!
李越看了一圈,沒發現歐陽舞,便叫道:“那女人呢?躲着不敢出來見本公子?沒事,解決完你們幾個,看我怎麼收拾那個賤人!”李越正在此時突然看到從外邊回來的歐陽舞,邪氣一笑:“去活捉了那個女人!”
夜重華的視線瞥向外邊的歐陽舞,眼神驟然一冷:“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雲殤此刻帶着護衛衝出去,長劍破空而出,不過一會兒這般武功高強之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李越看着這般,不由地膽戰心驚。上次,他的人馬就是這樣被幹掉的,他有幸逃過一命,難道今日真要命喪此地麼?他的雙腿禁不住打顫,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雲殤正要追,卻聽到夜重華冷笑道:“讓他通風報信,本王這次要把這般人一起收拾了給舞兒報仇!”
夜重華的脣邊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傷了他的舞兒的,他都要加倍要回來,誰都一樣!
歐陽舞從門口慢慢地走了進來,卻見夜重華朝她招了招手:“舞兒,爲夫替你報仇了。”
歐陽舞脣角抽了抽,朝他行了禮:“……謝寧王殿下。”南風國皇宮。
“什麼?邊防有動靜?”皇上不由站起來,手掌重重地拍在輪椅上。
“邊關三百里加急……西陵國秦將軍屯兵十萬……”
“十萬?”皇上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怒意,“豈有此理!給朕徹查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風國向來注重經濟發展,軍事是四國之中最弱的,抗衡西陵還是很是吃力。不過兩國一向交好,西陵怎麼會如此做派?
“皇上,小人查清楚了!是、是寧王殿下的命令,說是有人動了他的王妃。”
“什麼?寧王也在南風國?”寧王殿下,有名的戰神,皇上聽過他的事蹟,對他也有几几分欽佩。
“是,就住在京郊的別院!”
“快快有情!”
夜重華很快就被請進皇宮,皇上依着招呼最尊貴客人的禮儀招呼招夜重華,令人上了最好的茶,最精緻的美食,最漂亮的舞姬。
夜重華揮了揮手,聲音冷冷地:“本王眼睛剛好,受不住這些花花綠綠的,閃得慌。”
“下去,下去!”皇上忙將自己的視線從舞姬身上挪開,令這些舞姬下去。
“寧王,朕不知你突然前來,怠慢了。”皇上的視線落在夜重華的身上,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狂傲之氣,黑曜石般的眼眸璀璨如玉,帶着一種斜睨天下的氣勢。
夜重華淡淡道:“陛下客氣了。本王這次本來是賠罪的。”
皇帝看着夜重華的氣勢,不由地閃過一抹慌張:“不敢當,不知是何事?”
“我們家的王妃,居然還要皇后娘娘動手教訓,不知是否勞累到了皇后娘娘。”夜重華頓了頓,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眼底卻浮現出薄薄的怒氣,“我家王妃還真是……耗費了貴國不少的人力物力呢。”
皇上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一抹虛汗,卻說夜重華是個愛妻如命的,沒想到……他想到這裡不由陪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夜重華也不說話,只是慢慢地喝着茶水。
皇上不由自主地看了夜重華一眼,他今天可是有不討回個公道,誓不罷休的架勢了!皇上心中氣極了,他姑且對夜重華恭恭敬敬的,這個皇后也真是,偏偏惹誰不好,非要去惹夜重華的愛妻!
他現在可不想面對夜重華,還是讓皇后自己面對吧!說着他便請了太監去將皇后娘娘請過來。
皇后娘娘很久沒有見過皇上,今天聽到他身旁的貼身太監來傳自己,心中不免一喜。只是等她到時,卻發現皇上冷冷地望着自己,一雙眼睛充滿了怒意。皇后的心裡不由自主地打起鼓來,還是朝着皇上行了禮:“皇上金安!”
“金安,你少做出些蠢事來,朕就金安了!”皇上看着皇后,便怒不可止,若不是她做了蠢事出來,他何必在夜重華面前陪小心!他重重地將一旁地茶杯朝着皇后砸了過去,杯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杯子裡的水浸溼了皇后新做的裙子。
皇后心中惶恐,忙在地上跪了下來,硬着頭皮道:“臣妾惶恐,不知臣妾做了什麼事惹得皇上不高興?”
此時她聽到夜重華冷冷地笑了一聲,這才發現這個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臉上不由地出現幾分惱怒。
“不知道?你竟敢說不知道?”這寧王都鬧到南風國來了,這個愚蠢的婦人竟然還說不知道,皇上都快要被皇后氣死了,“你派人教訓寧王妃,可是真的?”
皇后的臉色一白,這件事確實與她脫不了關係,不過……她是皇后怎麼能讓其他國家一個皇子來從自己這兒討什麼公道,這傳出來不是惹人笑話麼。
如今她的手裡還有二皇子、三皇子,只要他日登基,她便是太后娘娘了,這事是靈犀惹出來的,就讓她自己來擔當吧,反正她的手臂已斷,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想着皇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想了半天,已經有了主意。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微仰下巴,露出皇后的高貴來:“寧王想是誤會了,這事全是靈犀所爲,與本宮一點關係也無啊!”
皇后朝着一旁的人遞了一個神色,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李越和靈犀公主都被帶過來丟給夜重華。李越受了一天的驚嚇,此時已經是連話都不會說。
而靈犀此時被推倒夜重華的面前,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母后,她的母后竟然如此涼薄。她又求救地望了一眼她的父皇,她的父皇竟連求情的話都沒有!
她不禁冷笑起來,她是皇室的公主啊,沒有價值了便被丟開了!
皇后彷彿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撫了撫自己的頭髮:“不知道寧王殿下可否滿意我們的交代,若是無事的話,本宮可要休息了。”
靈犀看着她親生母后離去的背影,以及拂袖離去的皇上,心中不由地惶恐起來,這個西陵的戰神曾經毫不猶豫地砍了她一隻手臂,如今自己再次落入他的手裡,她還會有命麼!
“父皇,母后!救救兒臣吧!”
沒有人理她,唯有一雙涼薄的眼睛朝她望過來,臉上帶着濃濃嘲諷。
靈犀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一雙美眸落在夜重華的臉上,竟又帶了幾分癡迷。
“帶走!”
夜重華很快地便帶了兩個人到了宮外,此時李越面色灰白,脣不由自主地哆嗦着,除了饒命的話,其他半句也說出來,夜重華看了一眼李越,長劍對着李越的脖子,“敢覬覦本王的王妃?既然這麼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李越連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鬥得如同篩子,一劍滑過,連饒命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見到污血四濺,一道血都濺在靈犀公主的白皙的臉上,她整個人都一驚,看着夜重華的眼睛充滿了恐懼。
“原來是你?”夜重華望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有印象,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看來之前本王便宜你了!”
他手中的長劍再次滑過,她的另外一隻手也被削了下來。
靈犀公主發出一聲慘叫!
這樣的痛楚!此生不願再去感受的痛楚!痛得她臉上冷汗直冒!這個男子居然如此心狠,她望着地上的殘臂,蒼白地毫無血色,她聲音中帶着戰慄,幾乎撕心裂肺地朝他喊道:“夜非白,你居然如此狠心,我詛咒你和歐陽舞此生此世都不能在一起!”
夜重華面色一凜,眼眸中帶着冷冷的殺意,長劍狠狠地刺穿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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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儘量多更點,最近的時間有點控制不住。早就沒存稿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