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看得出又臣是疼愛吟心這個妹妹的,如果自己表現得太疏離,可能會讓又臣覺得是自己沒肚量,甚至覺得帶她出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既然不是,那我們就兩個人爲一隊,又臣哥,我們現在就開始,怎麼樣?”吟心迫不及待地要開始比試,催促的聲音非常急迫。
她受不了再看見影兒依在又臣胸前那副嬌柔的樣子,即便是一時一刻她都不想再繼續看下去!與其讓她粘着又臣哥,還不如她們兩個呆在一起來得讓她放心,她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浪費苦心反而幫他們增進了感情!
又臣輕柔地扭過影兒的身子,大手放在影兒的腰間,嘴角勾着邪笑,不斷向她傳遞灼燒的熱力:“這批汗血寶馬跟了我好多年了,它通靈性,是西域進貢的良駒,你對它說一些簡單的對話它是能聽懂的。你的馬術不是很到家,騎它我才比較放心。”
又臣這麼溫柔的話一說,影兒的臉就又習慣性地漲紅,她有如蚊吟地小聲答應着:“嗯,我知道了,上次是意外,這次我不會再墜馬了。”
“兩個時辰的時間轉眼就會過去,嫂嫂你就別磨蹭了!”吟心犀利的鋒芒劃過影兒瘦削的臉龐,嫉妒的感覺充斥在胸臆間。
影兒被吟心急促的音調嚇了一大跳,隨即倉亂地朝吟心點着頭,同時連忙把自個兒的身子從又臣胸口掙脫出來:“吟心,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正當影兒爲如何跨上眼前這批高大的駿馬發愁的時候,這批富靈性汗血寶馬就就自動地半跪下來,它能明白這個個子比主人要瘦小很多的女人和主人關係很親密。
影兒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立即轉過半側的臉蛋,指着汗血寶馬興奮地說道:“又臣,你瞧!它真的很聰明啊!”
又臣重新從她背後反手摟住她,並且不無得意地接過話岔:“當然,你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又臣低頭吸吮着來自影兒頸間的芳香,親暱的舉動讓吟心的臉上不顯著地掠過一道陰影,而這一切影兒全部看得真切。
“別這樣,不要讓吟心再等下去了。”影兒緩緩推開又臣的擁抱,垂着腦袋低吶。
又臣不以爲意地點點頭:“也對,那你們都要小心點。吟心,照顧好你嫂子,她的馬術沒你精湛。”
吟心的臉上依舊儘量浮現出端莊的笑容,可是語氣底部卻帶着一絲不是滋味兒:“又臣哥毋需擔心,你都把這麼通靈的寶馬給她嫂子騎了,恐怕她就是想摔也摔不下來。”
又臣自然是聽出了點怪味道,不過他也只是一笑而過,權當吟心是在耍點女孩子都有的小性子。
又臣轉頭看着影兒,雖然這樣的高度影兒完全可以自己騎上去,但是又臣仍然制止了她的動作,改由他親自抱她上馬:“不過,你可不能說它壞話,因爲它也會聽得懂,而且還很記仇!”
最後的一句話又臣故意用恐嚇的聲調說出來,但不料的是收到的竟是反效果,影兒非但沒有什麼懼怕驚異的反應,反倒多了抹自在詭秘的淡笑。
“記仇?這一點倒挺像你的。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馬兒。”影兒坐在馬背上笑諷他,但是隨後想想又覺得心裡有些慌眈眈的,於是俯下身把嘴貼到馬耳朵處,沒骨氣地輕聲問馬兒,“不過我想,這麼複雜的話你應該聽不懂吧?”
“你應該祈禱它不會。”又臣的俊臉很臭,沒好氣地回覆她。
影兒直起身子,可愛地吐了吐舌頭,最後決定在他露出要修理她的表情之前果斷地揮鞭逃跑:“駕!吟心,我好了,我們走吧!”
又臣被她揮鞭那個動作深深吸引住了,說實在的,她馭馬的風姿一點都不比男子差,可能是骨子裡流着勇將血液的緣故,甚至令他覺得她現在的神韻儀態可以用英姿颯爽來形容!
吟心下意識地蹙緊了柳眉,臉上是絕無僅有的凝重——又臣的雙眼一直緊追着那個所謂的“嫂子”,似笑非笑的俊臉上寫滿了對她的眷戀!
шшш⊙ TTKΛN⊙ ¢ O
見此,吟心再也移不開視線,心中彷彿有萬箭穿心一般地刺痛,她喜歡了這麼久的又臣哥怎麼可以對別的女人有那麼深的感情?他一向不是以冷酷著稱的嗎?他一向不是不會對女人動真感情的嗎?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看來她當年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同父王一道離開京城,如果她一直留在又臣哥身邊,說不定今天又臣哥眼裡看到的女人就是她,而不是那個女人!
“又臣哥,這個嫂嫂一向行事這麼魯莽的嗎?看來似乎她從來都不會少惹麻煩。”撂下這話,吟心就往馬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她身下的青驄馬也立即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跑離了休憩的場地。
“聶影兒,你真的好討厭!大宋有那麼多男人,爲什麼偏偏要和我搶又臣哥?!是我先認識又臣哥的,我默默喜歡了又臣哥十多年,你纔有多久?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爭?你又憑什麼跟我爭!”深深的妒意讓她早已沒有辦法保持淑儀的風貌,她根本顧不得講什麼道理,直接的諷刺,不帶任何有意的掩飾,在心裡反覆地怨咒着……
★★★
“王爺,您也要上馬了嗎?”隨行的侍衛已經又從圍場牽過一匹馬來,恭敬地問道。
又臣的冽眸氤氳,他猶豫片刻,擡腳一蹬馬鐙,利落地翻身上馬:“跟着她們!”
“什麼?”侍從訝異地張大了嘴巴,不明白王爺這又是唱哪出!
又臣眼眸瞬時變得有絲陰霾難測,讓人根本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你不需要問這麼多!”眼見着他們的王爺已經揚鞭而去,幾個目瞪口呆的侍從也只好噤了聲,立刻旋身上馬,
老實地跟在他們主子後面。
又臣故意把速度控制在不緊不慢的範圍內,和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是又不會讓她們察覺到。他隨時都可以看到她們兩個的動作,雖然由於距離的緣故,他並不能夠很真切地聽清楚兩人的交談,但是如果有什麼異動,一定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幾個侍衛大爲不解,忍不住好奇,一個侍衛還是把大家的疑惑問出了口:“王爺,您不是很吟心郡主和影娘娘約好看誰先打到梅花鹿的嗎?您這樣跟着她們,怎麼可能贏啊?”
“你上輩子是蠢驢嗎?本王會當真和兩個女人比賽狩獵?”又臣眉頭緊皺,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緊盯住前方,但怕前面發生什麼危險他也可以及時制止,因爲吟心最後的那句話突然讓他聯想到孟亭和莉姬,一種不祥的預感徒然翻攪上來。
“是、是,王爺教訓的是,想必屬下上輩子真的是蠢驢也不一定。可您、可您這樣跟着郡主和娘娘是爲什麼,被發現了多不好。”侍衛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只要你們不出差池,這事絕對不會被發現。”真是莫名其妙!難不成他們還真以爲他想這樣?堂堂安王爺狩獵,竟然只是尾隨着倆女人在圍場轉悠,這種事傳出去肯定會被人當作笑柄的,顏面盡失估計是在所難免了。
他之所以這麼做,最大的原因是怕影兒會有事,倒不是說他真的認爲吟心和孟亭是一路人,只不過那種害怕她再受傷害的情感勝過了所有殘存的判斷力,他隱隱地是擔心吟心真的會做出讓他失望的事情來!女人的詭計有時候確實也駭人聽聞得可以,就像是孟亭,表面是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誰又能一眼就看出她居然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所以凡事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
吟心很快就追上了影兒,但她板着的臉很難堪,讓影兒端出來的笑臉只能在那冷着,不敢主動去同她搭訕,只能用最聰明的辦法——保持緘默!
“你似乎並不怎麼歡迎我到安王府來做客?”吟心反客爲主,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拋出的話題很銳利,不好回答,而且也讓她多少有點心虛,捫心自問,她確實並不希望吟心來,也沒對她的到來也表現出多少歡迎,人家好歹也叫她聲“嫂子”,似乎是她的態度有些淡漠了,但是她只是怕熱臉燙了人家的冷屁股,自討沒趣而已。
“呃,那個……”影兒特意組織了一下措詞,生怕被再挑了毛病去了,“郡主不要多心,你想在王府玩多久都沒關係的,你是又臣的妹妹,誰都不會不歡迎你來的。”
吟心高傲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呵,是嗎?可惜我目光短淺,不是很看得了然。”
影兒被她不善的諷語堵得異常侷促,爲了不失禮,她還是勉強自己低聲下氣地“委曲求全”:“吟心郡主不要多想,你是又臣的妹妹,自然也是我們王府的貴客,是我之前照顧不周,還希望郡主不要介懷。”
“介懷?當然不會。”吟心揚了揚鳳眉,尊貴的氣質像又臣一樣懾人,這難道就是王者就獨有的氣質?
“你是又臣哥的小妾是不是?”
吟心突乎其來的問題讓影兒吃驚不小,她的臉一陣刷白,這些日子來又臣身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這個身份她幾乎都要忘卻了,想不到今日會被吟心提起,竟依舊還是讓她這般難堪,她叫她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只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妾而已。
其實,她自己很清楚,她的郡主之名只不過給她戴了頂華而不實的帽子而已,她根本配不上又臣至高的身份,也明白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像吟心一樣美麗典雅、又有家世背景的女人成爲這個王府的女主人,而到那個時候她就還是一個侍妾而已,說不定他也會把自己忘到某個角落裡,在那一天以後,冷宮依舊是冷宮,她還依舊是那個倒黴的聶影兒,一切都不會改變……
她自卑、特別是面對吟心這樣優秀的女人,換句話說,圍繞着又臣身邊的女人幾乎個個都可以讓她自卑得無地自容!
影兒怔怔地點點頭,如果吟心的目的就是要喚起她那種情緒,那她的確做到了。
收到她的答案,吟心的嘴角扯開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她沒再多言,因爲已經求證了一個讓她滿意的事實,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