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林琛說,他沒辦法解開陣法。”歐陽灝軒攤開手,想了想又說道:“他說辜盍是個十分自我的人,而且他是從我小時候便已經選中了這具身體,而且打算以此來永生,若是知道除了這樣的事,他一定會讓林琛解陣。”
“林琛不是這麼怕死的人啊?”阮青筠微微揚眉,有些嗤之以鼻地說道:“辜盍身邊能人異士那麼多,難道還沒有一個能破陣的嗎?”
“據說,辜盍身邊能人異士的確不少,可是懂陣法的只有他和墨硯。”歐陽灝軒嘆口氣說道:“的確,鬼先生是陣法大家,若是林琛都解不了的陣法,想必那個墨硯也解不了。”
“墨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阮青筠有些詫異,說起來墨硯不是很厲害嗎?
怎麼連個陣法都看不出來?
“陳先生在我身上下的陣法,只有用他們本門的內功心法才能看到,其他人根本毫無察覺。”歐陽灝軒看了阮青筠一眼,有些遲疑地說道:“他說他自己沒幾日活頭了,因爲他殺陳立的時候,陳立在自己身上也同樣下了陣法,誰殺了陳先生,那麼就會受到反噬,用陳先生的話來說,就算是死,他也要清理門戶。”
“林琛背叛他們師門,陳立做的本來也不出理。”阮青筠面無表情,好似根本不在意林琛的死活,“他自己輩分比人家高,結果活了那麼久都技不如人,怪不得了誰?”
“他說,他不希望你跟我們一起去,希望你能陪他度過人生最後的時光。”歐陽灝軒撓了撓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這是他告訴我們這些的原因,也是最後的願望。”
當初歐陽灝軒問林琛所圖何事,沒想到林琛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其實,歐陽灝軒本來是想要拒絕的,因爲他不是阮青筠,他也不想摻和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張璋卻一口應承下來,保證會把話帶到,結果那人答應了自己跑了個沒影,最後還不是他來說?
想到這裡,歐陽灝軒就覺得自己被張璋給坑了,別人都是坑爹,他倒好,來坑他哥。
“你還沒說,當初陳立在你身上下的陣法爲什麼沒有對辜盍起作用。”阮青筠好似沒有聽到歐陽灝軒的話,只是看着遠處說道:“如果辜盍現在死了,是不是你就回不去了?”
“所以林琛說,讓我們必須在京城等着辜盍,然後他會在這幾日把移魂陣教給徐海,七七四十九天以後,辜盍的魂魄就會徹底消失。”歐陽灝軒沒有勉強阮青筠,繼續說道:“林琛說了這件事之後,我曾仔細回憶過,纔想起有一次陳先生的確是在我受傷的時候在我心口處用硃砂和他的血寫過什麼,估計當他時已經推算出我的大劫,所以纔會如此做。”
“你相信林琛嗎?”阮青筠突然勒馬停了下來,看着歐陽灝軒說道:“如果他說的這一切都是騙你的,那麼你現在回京豈不是自投羅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歐陽灝軒看着阮青筠,認真地說道:“哪怕他真的騙我,或者這本就是一個陷阱,我都要闖一闖,因爲我別無選擇。”
要回到雲月汐身邊,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要闖,即便是真的要死去,那也要再見他的汐兒一面。
“小隱,你去吧。”阮青筠聽到歐陽灝軒這麼說,彷彿欣慰地點點頭說道:“我想這麼多日子徐海也應該學會了,我留下陪他。”
“母親。”歐陽灝軒看着阮青筠轉身離開,突然叫了她一聲,“這些年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感謝你養大了我,也感謝你讓我和汐兒相遇。”
阮青筠沒有回頭,歐陽灝軒看不到她已經紅了的眼眶,只瞧着她擺擺手便策馬而去,很快便停在了林琛所在的馬車旁。
駕車的林夕擡頭看向歐陽灝軒,見歐陽灝軒點點頭,便把馬車交給了阮青筠,隨後騎着阮青筠的馬追上了歐陽灝軒。
衆人回過頭,看着阮青筠駕着馬車與他們分道揚鑣,那背影竟然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訣別之意。
“走了?”張璋也不知道從哪裡再度冒了出來,摸着下巴嘻嘻笑道:“我就知道阮青筠知道他沒幾日活頭了,肯定會心軟的,說到底人家都是有一段感情呢!”
“你覺得林琛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歐陽灝軒帶着衆人繼續趕路,側頭看向張璋說道:“如果是你,你信幾分?”
“七分。”張璋微微一笑說道:“我這個人,最擅長的事有很多,還有一點就是能通過人的表情和動作來判斷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林琛說話的時候雖然儘可能避開了那些可能露出馬腳的表情,但是除了他對阮青筠還有情之外,其他的你就信七分就好了。”
“你覺得他是故意將阮青筠帶走對嗎?”歐陽灝軒跟張璋有着相同的感覺,所以點點頭說道:“我也認爲他是故意支開阮青筠,想必是不想讓她捲入其中。”
“所以,陳立在你身上下了陣法應該是真的,至於到底會不會魂飛魄散不得而知,但是想必辜盍的魂魄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張璋並不是相信林琛,而是相信陳立,既然他爲了雲月汐都能不在乎知道額性命,那麼就算他在歐陽灝軒身上佈下的陣法不足以弄死辜盍,也絕對不會讓辜盍那麼容易就侵佔那個身體。
“我現在倒是覺得,也許陳先生在發現曲先生有問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了準備,但是因爲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纔沒有告訴我們。”歐陽灝軒微微嘆口氣,“說到底,都是我們大意了。”
“我說二哥,你這樣的情緒就不對了,誰還能料事如神啊?”張璋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笑眯眯地說道:“咱們又不是未卜先知,誰知道辜盍那個傢伙潛藏在你身邊那麼多年就是另有圖謀,他可是以有心算無心,你拿他當做信任之人,結果沒想到養了一隻狼,還真是讓人不痛快。”
“我聽林夕說,大哥的胳膊……”張璋在先前已經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全都告訴了歐陽灝軒,歐陽灝軒雖然有些驚訝於世事弄人,但也很快便接受了這個說法,其實說起來,他覺得自從遇到阮青筠之後,他的身份便已經成爲了他最不可控的東西,說起來,現在還真是很難說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覺得太過驚訝。
“無妨,大哥反正也不喜歡做什麼墨北王。”張璋挪了挪屁股,皺着臉說道:“哪裡像我這麼苦命的人,本來以爲好不容易找到你們,說起來,你們一個做墨北王一個做皇帝,到時候徒留我一人流連人世間多好,偏偏大哥竟然完全不搭我這一茬,我看父王也尊重大哥的意思,合着我最倒黴。”
“多少人想做墨北王還做不成,你還在這裡發牢騷!”歐陽灝軒被張璋的話給逗笑了,不禁擡腳踢了他一腳說道:“若是被其他人聽到,估計想打死你的心都有。”
“我的天,二哥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做個紈絝子弟好嗎?”張璋翻了翻白眼,有些不樂意地說道:“我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每天都在這裡動腦子,動腦子,動腦子……”
“不動腦子的人會老的比較快。”歐陽灝軒伸手拍了他腦袋一下,笑着說道:“走吧,咱們到京城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你想不動腦子的日子在後頭呢,不過,你前幾日幹什麼去了?”
“給廖凡修了個衣冠冢。”張璋提到廖凡,面上的明媚笑容緩緩消散,有些可惜地嘆口氣說道:“只可惜沒找到那條燭龍,所以連個屍體都沒有找到,說到底我們認識那麼多年,若不是我放任他去了京城,也許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
“這件事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責,畢竟沒有人要對誰負責一輩子。”歐陽灝軒安慰道:“廖凡的人生終究還是要他自己選擇,說到底,就算不去京城,他也終究會捲入進來,畢竟一開始他就是辜盍想要犧牲的人。”
“也只能這樣想了。”張璋微微一笑,隨後跟着歐陽灝軒策馬而去,已經過世的人只能留在心裡緬懷,而活着的人還有許多事要做,人生,本來就是如此艱難,何苦讓自己更糟糕呢?
……
“哇,這裡好多人。”雲月汐和張珂來到護城河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有不少女子已經開始在河邊放河燈了。
“據說在這裡許願很靈。”紅玉看到張珂如此興奮,不禁笑着說道:“珂小姐,你要許願嗎?”
“當然要許願,不然來這裡做什麼?”張珂一把攬住紅玉的脖子,笑眯眯地說道:“小紅魚,咱們倆一起許願啊……”
雲月汐在後頭看着張珂和紅玉笑鬧,隨後轉頭看向身邊的歐陽雲蘇問道:“你見過歐陽雲倩了嗎?”
“沒有。”歐陽雲蘇的笑容淡了幾分,好似有些感慨地說道:“我今後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母妃,她竟然有了那個人的孩子,而那個人很顯然根本就是再利用她而已。”
“那你打算怎麼辦?”雲月汐皺起眉頭,頓了頓才問道:“你總不能不管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