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樓。
自從雲月汐將阮氏所有的嫁妝都收回來之後,用的掌櫃基本上都是以前阮氏用的人,而歐陽灝軒只是在每個地方都放了一兩個商閣的人,爲的也是讓雲月汐放心。
嘉善樓是雲月汐特地改造過的,表面看上去只有四層,其實在五層還有幾間房,爲的自然是雲月汐能夠與自己人在這些商量些事情,畢竟還是自己的地方安全。
而通往五樓的暗道被雲月汐佈下了陣法,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更何況狡兔三窟,爲了這個地方,雲月汐還擺了不少障眼法。
“你怎麼也在?”等雲月汐到了五樓最裡面的房間,推開門卻發現歐陽灝軒和雲明奕竟然在下棋,不禁詫異地問道:“你這會不是應該在宮裡陪太后麼?”
“她最討厭的就是我,哪裡是真心希望本王陪着?”歐陽灝軒看到雲月汐出現,頓時開心地起身迎了上來,“趕路累不累?”
“殿下,你明明是在高興汐兒的婚約解除了,何必不直接說出來?”雲明奕一邊收拾棋盤,一邊笑着說道:“汐兒你可是有所不知,殿下今日來,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後面了,而且走路都帶風。”
“明奕哥你就別再打趣我了。”雲月汐看着雲明奕,想了一會,突然拉着歐陽灝軒坐在了雲明奕的對面,認真地說道:“明奕哥,你真的打算去軍營?”
“舜華郡主都這麼說了,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讓人小瞧了去?”雲明奕看到此時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三人,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在京城也幫不上你們什麼,還不如到外頭闖一闖,到時候若是能在軍營拉攏一些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明奕哥?”雲月汐沒想到雲明奕竟然會這麼說,不禁看了歐陽灝軒一眼,她倒是沒想到雲明奕會主動站到歐陽灝軒這邊來,因爲他並不知道歐陽灝軒之前就是雲隱,但還是決定選擇了他。
“汐兒,男兒志在四方,我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建功立業的,那麼多皇子中,你三番五次站在軒王殿下這邊,那麼自然有你的理由,而我自然也相信你的眼光。”雲明奕笑着看了雲月汐一眼,轉過頭嚴肅地對歐陽灝軒說道:“軒王殿下,等我離開京城,汐兒就拜託給殿下照顧了。”
“那是自然。”歐陽灝軒當然知道雲明奕的心情,當下會心一笑,伸手拍了拍雲明奕的肩膀,自然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既然明奕哥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便不再阻攔。”雲月汐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只不過明奕哥你打算娶郡主嗎?”
“不打算。”雲明奕的拒絕幾乎是斬釘截鐵,以至於雲月汐和歐陽灝軒都愣了愣,最後還是雲月汐開了口,有些詫異地問道:“楚楚爲人倒是頗爲磊落,其實明奕哥你……”
“我有喜歡的女子。”雲明奕擺擺手,微微一笑道:“等我回來那一日,自然會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雲月汐沒想到雲明奕竟然會給自己這麼一個答案,不禁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楚楚實情,反倒是雲明奕笑着說道:“汐兒,你放心,郡主那邊我會說清楚的,不必你費心。”
雲月汐知道有些事自然也不能強求,便岔開話題說道:“五皇子吃了李遠超的悶虧,可有什麼動作?”
“老五最近很沉寂,不過想必也在等機會,只是最近經常去雲府找雲語蝶,只不過太子現在應該知道了雲語蝶是鳳星的事。“歐陽灝軒並沒有在雲明奕面前隱瞞什麼,反倒是敲了敲桌子說道:“明奕,難道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奇怪?什麼奇怪?”雲明奕哪裡想到歐陽灝軒竟然只說了一句關於五皇子的事便把話題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頓時有些迷茫的說道:“你說五皇子很奇怪?”
“當然不是,我是說爲什麼雲毅突然讓你去護送雲曼柔。”歐陽灝軒想了想又說道:“當然,雲家現在只有你一個男丁,但是他完全可以派人去保護雲曼柔,爲什麼臨時起意讓你去?”
“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想過,也和青山討論過這個問題,只是並不清楚。”雲明奕搖搖頭,很顯然對於這件事也是十分不解。
“我想,有個人應該知道。”雲月汐打斷了二人的猜測,淡淡一笑道:“只是不知道那個人願不願意說了。”
“你說的是那個桑鬼?”雲月汐倒是有些驚訝,最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怕他現在還困在那個樹林裡,明日午時才能被放出來呢!”
等到雲月汐離開嘉善樓回到雲府的時候,府裡的下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經多多少少有了些許不同,畢竟在他們看來,作爲一個被太子退婚的女子,雲月汐竟然還有顏面招搖過市,真是不知廉恥啊!
只不過,雲月汐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因爲現在他們聽到的消息,除了自己在華嚴寺被太子退了婚,就是雲曼柔救了所有感染瘟疫的人,現在的雲二小姐可比雲大小姐有聲望的多,那些下人自然是識時務者爲俊傑啊……
“小姐,徐嬤嬤在院子裡等您很久了。”雲月汐剛踏進院子,就聽到了紅袖的稟告,隨後徐嬤嬤已經面色焦急地迎了上來,拉着她便走進了房間,關上門後才問道:“太子爲什麼要退婚?”
“嬤嬤何必如此着急,我和太子緣分已盡,自然就退婚了。”雲月汐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隨後喝了一口才又說道:“嬤嬤在這裡等了月汐那麼久,就是爲了問我這件事嗎?”
“老身可以去找太后,替小姐拿回婚約。”徐嬤嬤以爲雲月汐是傷心過度了,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試問這天下誰不想嫁給太子?
“月汐謝謝徐嬤嬤的關心,可我並不想拿回婚約。”雲月汐放下茶盞,乾脆直截了當地說道:“太子殿下與二妹妹有了夫妻之實,嬤嬤以爲月汐要看着二妹妹被送入庵堂嗎?”
“二小姐?”徐嬤嬤吃驚的看着雲月汐,不可思議地說道:“她怎麼可以這麼做?太子不管怎麼說都和大小姐你有婚約啊!”
“嬤嬤,二妹妹也是被人扔到了太子的牀上,所以皇上這才替我和太子解除了婚約,太后那邊還請嬤嬤替我解釋清楚吧,至於其他的,我已經不想過問了。”雲月汐淡淡地笑道:“我雲月汐不是長情的人,也並非濫情的人,所以我認定不屬於我的人,那便是不值得,這樣的人早已經死在了我的心裡。”
如同楊修己。
或如同太子。
都是早就應該死在上一世她心裡的人。
“小姐儘可放心,太后那邊老身一定會替小姐澄清!”徐嬤嬤看到雲月汐也乏了,當下也不再多言,又說了幾句便退了下去。
“小姐,您還是不相信徐嬤嬤嗎?”等到送走了徐嬤嬤,折返回來的紅玉這才問道:“難道她不想救秦公子了?”
“她當然想救,只是她還不相信我。”雲月汐走到貴妃榻邊坐了下來,隨意的靠在上面說道:“所以今日這些話並非她想說的,而是秦公子讓她來的。”
“小姐這話從何說起?”紅玉有些不明就裡,怎麼就扯上了秦三公子?
“京城的消息傳得最快的莫過於賭坊,而秦公子的賭坊又是京城最大的賭坊之一,若是徐嬤嬤告訴了秦公子我可以爲他治病,那麼以秦公子的想法來看,自然是要先來試探我的誠意幾何。”雲月汐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累地說道:“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算起來,還是灝軒最簡單。”
“小姐,您簡直是在說笑,要奴婢來看,這天下唯有您說殿下簡單。”紅玉不禁噗嗤一笑,又拿了小毯子給雲月汐蓋上,這才輕聲道:“雲曼柔出名之後,想必最近府上定然是十分熱鬧,雲毅保不齊還要專門設宴,到時候只怕小姐又要受委屈了。”
“委屈?”雲月汐嘴角一揚,又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跳動的燭光有些出神。
也許,所有的委屈都在上一世消耗一空,所以這一世,已經沒有什麼委屈了。
在旁人看來,她如何能不委屈?
可她,卻因爲有了歐陽灝軒陪在身邊,突然覺得這些事對於自己,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
只要想起歐陽灝軒的笑容,她便覺得心裡暖暖的,就彷彿人生都溢滿了陽光。
“你在想我?”當歐陽灝軒揹着光出現在雲月汐面前的時候,雲月汐的心突然不可抑止地瘋狂跳動起來。
“若是你問方纔的我,那麼自然是在想你的。”雲月汐第一次沒有躲避歐陽灝軒的問題,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認真地說道:“若是你問現在的我,那麼自然也是想你的。”
上一世,雲月汐始終沒有這種感覺,可是在她看到歐陽灝軒的這一刻,突然明白這世間爲何會有“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餘黏地絮”亦或者“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這樣的詩句流傳。
你有沒有試過,特別思念一個人?
你有沒有試過,當你思念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你有沒有試過,明明剛見過沒有多久,但是心中思念早已經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