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心悅怔然了,她就呆呆的坐在牀上,癡癡的看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神情木然的好似整個人都已經傻掉,都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
許久,她才緩緩的開口,“你到底再說什麼?”
那人竟不再躲在暗處,徑自走了出來,走到了慕容心悅面前。
他穿着黑斗篷,長長的帽檐將他的大半張臉遮掩。
幽暗的房間中,只有點點斑駁的陽光照射而來,他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楊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刺目。
“你不是懂了嗎?我再說慕容真雖然是大將軍,有這樣一個父親,可以讓你有將軍府大小姐的身份,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絕對不是你的父親。”
那男人的聲音始終都很低沉,聲音中混雜着強烈的蠱惑意味,聽得慕容心悅一陣陣的心顫。
“不,你在胡說,父親從小到大都很疼我的。”
她高聲辯解着,那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並沒有因爲她的執拗生氣,反是微微搖頭的笑了笑,“可憐的女人,那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這一次慕容真沒有選擇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站出來保護你的生母,而是將她變成了政治的犧牲品,親手殺死了她?”
慕容心悅無法解釋這其中的原因,因爲她至今都無法相信,殺死趙姨娘的會是她的父親,哪怕事實就是如此。
見慕容心悅不說話,那人就再一次開口:“如果這個問題讓你難以回答,那我換一個問題來問你。這樣吧,我們就暫且將慕容真親手殺了你生母的原因理解爲他是有苦衷的。可若說他在乎你們母女,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不給你生母一個正室的名分,始終都讓你做慕容將軍府的庶出小姐?這不該是一個親生父親會做的事情,尤其那個嫵兒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
慕容心悅還想辯解些什麼,卻再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唯一能證明給慕容真是她生父的,就是他從小到大對自己的好。
可回頭去看看,從小到大,作爲父親他真的疼自己嗎?如果疼,爲什麼要將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孩子養得那麼大,還一直讓那個該死的嫵兒頂着將軍府嫡出小姐的名頭,而她慕容心悅,永遠都只是庶出的小姐,她的生母在名分上都永遠要挨那個嫵兒一頭。
想到這些,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足足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勉強的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你所謂的猜想,所謂的假設,不能證明什麼的。”
“你想要什麼證明。”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早有準備的問着,而後就拋出瞭解決方案,“我看這樣,你和慕容真滴血認親一下,很多事情就一了百了了。你大概永遠都想不到,那日嫵兒也和慕容真滴血認親了,她居然真的是他的女兒。”
“這不可能!”
慕容心悅尖叫了起來,這件事情趙姨娘曾經無數次的告訴過她。
也是從她情竇初開,迷戀上的當時的太子冥英時,趙姨娘不斷用來安撫她的話。
趙姨娘說過,這些話都是慕容真親口告訴她的。
趙姨娘還說過,慕容真不會騙他
,除非是他不說的事情,否則但凡他說了,就一定是真的。
那一瞬間,慕容心悅只覺得她在心裡努力維持着的,那一點點的堡壘已然被攻破。
她心底所有的防線都已然崩塌,呆然的坐在那裡許久許久,似乎最後天都已經黑了,整個房間都被夜幕籠罩了,她纔回過神來,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試着堅強,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脆弱,她點了點頭,繼續着先前的話題,“那就滴血認親吧。”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沒有說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好,最遲後日,我會給你滴血認親的機會。至於要怎麼做,我想你不需要我教你。若你連這一點點的小事都辦不好,那我也只能任你自生自滅了,因爲我從來都不給無用之人機會。”
說完,那身穿黑斗篷的男人轉身就要離開。
慕容心悅看着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房間裡,就是開口喊道:“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你若證明了你有用,我自然會告訴你。如果你沒用,根本就不必知道。”他漠然的說着,而後將黑斗篷拉得更低了幾分,就閃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離開了皇宮,慕容真並不覺得輕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嫵兒交手了,那個女人不好對付,何況這一次他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嫵兒,還有太皇太后。
可太皇太后怎麼會突然捲入皇權的爭奪中,看事態的發展,她似乎並不是冥落的支持者,也不是焰蕭的支持者。
她究竟想做什麼,若自己能成爲他的人,是否可以順利取得仙葩,可以在她與皇上的鬥爭的夾縫中生存。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的,只是慕容真沒有了時間了,而身邊還跟着許許多多皇帝的耳目與眼線,他只能硬着頭皮,按着探子傳來的消息,朝着目的地清河鎮趕路。
他纔剛上路半天,就遇到了一個身穿黑斗篷的男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騎在馬上,慕容真眉頭微皺的看向了來人,“不知何方貴客,再次恭候老夫?”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十分恭敬的抱拳拱手道:“慕容大將軍嚴重了,在下乃是江湖遊蕩之人,只是放浪慣了,今時今日想尋求一份安定罷了。唐突攔住,還請將軍見諒,只是在下有關於仙葩的重要消息想帶給將軍。”
聽到來人提起了仙葩,慕容真的神經一瞬間緊繃了起來。
這世間知道仙葩一事的人並不多,這個人要麼是神通廣大消息靈通,要麼就是焰蕭嫵兒他們那邊的人,企圖給自己設下一個大陷阱。
只是仙葩的下落真的太誘人了,得到了仙葩,就等於多了保住女兒,保住自己的籌碼。
哪怕那是一個陷阱,他也要試一試。
未必只有找到仙葩一條路,才能保住女兒,保住自己。
這般想着,他就點了點頭,“很好,那你說說看你有怎樣的消息,消息又是從何得來?”
“請將軍借一步說話。”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十分誠懇的說着,慕容真遲疑了一下,就快步走上前去。
他手中握着短刀,直接就抵在了那人的心口,“現在你可以說了,如果你敢耍花樣,我保證你會
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下並未準備耍花樣,甚至連說謊都沒有準備,大將軍何必如此呢?”
十分淡然的解說了此刻的尷尬,那男人才將話題轉入了正題,“仙葩在太子東宮,就在書房的暗室中。”
呵呵!
慕容真在心裡暗暗的冷笑了起來,冥英失蹤後,冥落就派人將太子東宮搜了個底朝天。
要是太子東宮裡有暗室,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他很是懷疑的看着眼前這人,就看到他不疾不徐的道:“大將軍一定覺得在下所說之事乃是無稽之談,可大將軍爲何不想想在下這樣一個卑微的江湖中人,怎麼可能知道仙葩的存在?”
“你如何知道?”
“昔日了,在下曾接過一單大買賣,就是保護仙葩到太子東宮,所以在下才機緣巧合的得知了仙葩的下落。雖然不知道爲何當年太子會派人去尋找仙葩,但在下可以肯定,能讓太子出一萬兩黃金僱我護送進京的,絕不會是贗品。何況在下親耳聽到太子說,仙葩到手,皇位也不遠了。在下認爲那時太子殿下春風得意,斷然不會刻意掩飾什麼。像這種事情,不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嗎?此間離帝都不過半日的路程,大將軍不妨親自去查探一番,若是找到仙葩,賞在下一個偏遠州縣禁軍教頭的位置,在下也就心滿意足了。若是找不到仙葩,在下只當無命當官,就此告辭,絕不糾纏。”
那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十分巧言令色,雖然明知道他說的話聽起來很是不靠譜,但慕容真仍是情不自禁的信了,想要去查探一番。
“好,老夫就往太子東宮走一遭。不過你放心,老夫絕不會虧待你,若真找到了仙葩,老夫就將你安排在御前做帶刀四品侍衛,不過若是找不到仙葩,你要付出你的性命,可有膽量?”
慕容真絕不容許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在遠離自己的地方逍遙。
要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當差,要麼去閻王那裡報道。
他十分陰狠的說着,那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竟笑了起來,“富貴險中求,在下從來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爲何不敢?”
留下了一路跟隨自己,不知道哪個是心腹,哪個是皇上人的一衆禁軍繼續趕往清河鎮,慕容真騎快馬與那穿着黑斗篷的男人連夜快馬加鞭趕回帝都。
來到太子東宮,那身穿黑斗篷的男人,親自從冥英的書房中找出了盛着仙葩的玉盒,教到慕容真手中。
“打開來看看。”
慕容真吩咐着,他自然不會自己去冒險打開那盒子,萬一盒子裡藏有什麼暗器機關,他可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躲開。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似是猜中了慕容真的心思那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卻沒有分辨什麼,只是十分坦然的打開了玉盒,“將軍請……”
還有過目二字,他尚未說出口,就被一嬌弱的女聲打斷。
那是慕容心悅的聲音,她聽說父親來了,匆忙趕來,連鞋子都沒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出現在了慕容真面前。
“聽說趙姨娘是您親手殺的,是這樣嗎?”
她悲痛欲絕的問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