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冥尚武已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可就那殘存的意識中,還保留着對焰蕭對慕容真刻骨的恨意。
此刻,他親耳聽着慕容真將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他憤恨不已。
已然沒有時間去追究,爲何慕容真會知道他的秘密。
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瞭如何將眼前這些可惡的人們絞殺之上。
他瘋狂的揮着紫薇軟劍朝着焰蕭砍去,他出手的速度與力道遠強於先前千百倍。
他已然沒有時間去和焰蕭戰下去,他要速戰速決,他絕不會讓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得太久。
因爲那些人活得越久,他就越不安全。
轉眼間三個回合已然過去,早已處於劣勢,身上受傷的焰蕭,不得不向後退去。
眼看着再只守不攻下去,他的放手必然會被冥尚武擊破,到時候他就真的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般想着,焰蕭也顧不得那許多,就直接放棄了放手,揮劍朝着冥尚武那微微有些紫瞳化的左眼中刺去。
冥尚武果斷的抽回了軟劍抵擋焰蕭這致命的一擊。
雙劍相撞,一時間電光火石。
沒有人看清楚那雙劍相撞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也在那一瞬間,所有的戰鬥都結束了。
半空中再也沒有打鬥聲傳來,只有兩個身影靜止在了當場。
再下一剎那,“咚”的一聲悶響,冥尚武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左眼已然被刺瞎,胸前被利劍穿過。
焰蕭捂着小腹間的傷處,淡淡的回頭。
他漠視了冥尚武的死亡,帶着全身上下的殺氣,向着慕容真逼近。
慕容真慌了,“寧王,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素來重信守諾,你這般行事,無疑是在毀了你方纔的承諾。你……”
焰蕭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濃重的殺機,“誰告訴你真漢子就要重信守諾的?若照你的理論,那我更該殺了你,因爲我答應了嫵兒,一定會讓你慕容家滿門都毀在我的手上,以償還當日在帝都,你們對她的所作所爲。我對嫵兒有承諾在先,自然要做到。何況對你這種人,有必要談諾言嗎?”
“焰蕭,你別太過分了。”
慕容真也不再稱呼他爲寧王,直呼其名的喊了起來,“當日是誰害嫵兒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不是你強佔了她,作出毀她清白的事,你覺得會有後來種種的發生嗎?”
面對慕容真的質問,焰蕭只是嗤之以鼻的一笑,“至少我敢做敢當,何況我對嫵兒是真心的。不像你,在萬花樓中設局,而且是讓採花大盜毀她清白!”
焰蕭厲聲斥責着,揮劍就朝着慕容真砍去。
慕容真也不是吃素的,他閃身躲了開去,就只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喝道:“焰蕭,你該看得出來,我沒有和你爲敵的意思。我只是想保住我女兒的性命,保住慕容將軍府那一點點的尊嚴。我知道,你做修羅殿殿主的時候,曾經一人單挑修羅殿三十六名頂尖殺手。所以我和我的人,縱然在你受傷時,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但老夫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做人不能太過
分,好歹答應了就要做到,何況你是個男人。”
“承諾只是對值得的人講的。”
焰蕭已然是鐵了心要讓慕容真死,這不光是爲嫵兒也是爲他自己。
他要報殺母之仇的。
劍芒點點,自半空中揮灑而出,焰蕭出劍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眼看着就要割破慕容真的喉管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那是老金王的聲音,他年事已高,聲音早已蒼老,卻仍是蒼勁有力。
“寧王殿下,即將登基成爲我雲朝國帝王的您,終歸是要信守承諾,不該落人口實的。若您今日連一個小小的承諾都不能信守,你叫太皇太后如何放心與你們夫婦合作。”
焰蕭循聲望去,瞳孔禁不住狠狠的收縮了一下。
他看到了老金王此刻所站的位置,他還看到了他手中的寶刀,他更看清楚了那刀光的寒芒已然映襯在了嫵兒的臉頰之上。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他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句,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表情,“老金王殿下,焰蕭一向敬重您的爲人。哪怕今日您一男子漢大丈夫,竟劫持婦孺,而且還是受傷昏迷的婦孺,焰蕭已然敬重您。想必您來這裡已經很久了,才最終作出了決定以嫵兒爲人質要挾我。還請老殿下您仔細想想,承諾這東西應當是對君子信守的。他慕容真不配,跟着皇上做事,從未盡忠。跟着太子做事,卻背地裡勾搭冥落。跟着冥落時,卻不忘與皇上合作背地裡捅刀子。最後,他也未曾真心爲皇上做事,算計至今,又投奔了太皇太后。試問這樣一個比牆頭草還牆頭草的人,真的值得您爲他,做下這等事嗎?”
老金王此時此刻的所作所爲,與卑鄙下流之事無異。
焰蕭沒有說,但這其中的意思卻是任是誰都能領悟到的。
與焰蕭同樣平靜的站在當場,老金王始終淡淡的微笑,如同慈愛的老人,卻說着十分狠絕的話語,“焰蕭,你我都非等閒之輩,自然不會在意世俗的說法。不負本心便是無愧天地,不是嗎?”
焰蕭微微閉目,深吸了一口氣沉聲相詢,“老殿下今日是非要保慕容真了?”
“正是。”
再一次從老金王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焰蕭無奈的搖了搖頭,終是收回了長劍喝道:“你滾吧,本王今日只饒你活命,饒你女兒一條命。若你日後再作出謀逆之事,定誅你九族。本王留你將軍府一切殊榮,以後你就不必再出現在朝堂上了。該怎麼做,相信你心裡清楚。”
“寧王殿下,您放心。這點在下還是有數的,在下要的不也是女兒活命,自己活命嘛。多謝殿下寬容大量,多謝殿下。”
慕容真諂媚至極的連聲道謝,焰蕭心中卻有了一抹不詳。
這絕不是慕容真平素的爲人,今日他肯這般低三下四,只怕……
想着這背後的陰謀,焰蕭禁不住有些的頭疼。
他只想速速解決帝都裡的一切,不再被這裡的一切所牽絆,而後花時間去幫嫵兒尋找解毒之法。
可眼下似乎這件事情又要推遲了。
搖了搖頭,他默然的向着嫵兒走去。
將嫵兒打橫抱起,他並未與老金王多說什麼,只是抱着懷中身體顯得格外冰冷的小女人,朝着他們一直居住的院落走去。
老金王看着焰蕭離去的背影,眼中盡是複雜之色。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勸太皇太后做一次小人。
這對夫婦務必是要除掉的,因爲昨夜慕容真在他面前煽風點火的說了不少焰蕭的壞話。
說他如何利用女人爬上高位,如何與一個個當權者結盟,而後又將他們踩在腳下的事情。
這些,老金王是不願意相信的,因爲焰蕭在某些方面看來,確實是十分有擔當的人。
可偏偏慕容真說的那些事情,都是證據確鑿,不容他不信的。
更重要的是,昨夜慕容真向他道出了冥尚武的秘密。
他還說,如果在關鍵時刻,他出言相救焰蕭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到最後他仍是逃不過被焰蕭斬殺的結局。
對於這一點,老金王是不信的。
所以今日,他帶人一路跟到此,就是爲了看看焰蕭究竟是不是慕容真所說的那般無恥,那般絲毫不將承諾當一回事。
事實證明了一切,無論焰蕭究竟有多厲害,無論嫵兒背後有怎樣的勢力,爲了太皇太后,爲了她想要扶持的人,這對夫妻都必須去死。
焰蕭還未曾走遠,老金王就已然絲毫情面不留的開口道:“慕容大將軍,請留步。太皇太后這邊尚有要事需要你來做,請隨老夫來吧。”
慕容真忙不迭的跟上前,老金王又補充了一句,“此番你立下大功,太皇太后定然是要褒獎你的。以老朽來看,加官進爵自是不再話下。”
慕容真連聲道着謝,卻是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焰蕭。
老金王拍了拍他的肩,將他的頭擺正,“別看咱們雲朝國大,可主子終究只有一個。有些人的話,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他這是說給焰蕭聽的。
他更願意看到焰蕭翻臉,只要焰蕭主動動手,他可以利用天時地利讓他埋骨當場。
焰蕭的反應,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
他居然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依舊摟着心愛的女子,朝着前方走去。
回他們住着的院落,不是爲了休息。
就在方纔的剎那,焰蕭徹底的改變了主意。
爲了嫵兒,爲了此生的廝守,哪怕讓他放棄再多,他都無怨無悔。
帝王大業本就不是他所求,殺母之仇他也已然報了大半,若是一生都爲復仇而活,卻要失去摯愛的女子,他不願意。
朝堂的紛爭,他不會再管,所有的仇怨他都要爲嫵兒放去。
他不會再由着那小女人的性子,聽她的那套什麼好不容易抓住的復仇機會,只差一步就成功了,若這麼放棄了就太可惜了。
雲朝國的事情,他不會再關,那些留給太皇太后他們處理就好。
他只要拿上父親的手札,拿上幾件隨身之物後,就帶着嫵兒離開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