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見裂魂鞭能穿透九陰狼煙,心下便稍安了一些。
她施展步伐急掠身形往慕容裴等人被困的地方衝去,剛行了兩步,忽見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色密笠的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攬月行得急,若不是男人的身上有着非比尋常的威壓讓她心生警覺,只怕她已經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
黑色的密笠下,傳來粗嘎難聽如同夜鴉啼叫的聲音:“你是什麼人?如何能破本座的九陰狼煙?”
攬月被他粗嘎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擡眼看去,只見這個男人黑色的密笠下,五官全無,只有眼眶處突突燃燒着兩團小火苗!
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怪異的人!
本能的後退了兩步,問了與男人相同的話:“你,你又是什麼人?”
“呵!想知道本座的名字,只怕你得付出點代價!”
男人粗嘎的說着,身子突然往她面前直直襲來,尖利烏黑的手指突然往她的心口處猛然探了過來!
攬月心口的黃泉玉劇烈的噗動,一陣一陣猛烈緊縮,好似十分害怕!
她腦海裡面突然想起了在黑水禁牢裡面囚禁的那黑袍師父,莫名的便覺得眼前這個無面的黑衣人,與禁牢中的黑袍師父有幾分相似!
到底哪裡相似呢?
除了他們都穿着黑色的袍服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手指!
他們的手指都是烏黑的,微微蜷曲內扣,像極了某種獸類的爪子!
而且,眼前這個無面的黑衣男子,好似也對她心口處的黃泉玉十分感興趣……
她轉念思量這些的時候,男子如同獸爪一樣的手指幾乎就要戳到她的心口了,電光火石之間,十二道銀色的光矢從旁邊疾射而來,道道都是對準了黑衣男子的要害之處:“攬月小心!”
慕容裴身形如虹急掠而至,將她摟在懷裡一個閃避,到了黑衣男子的攻擊範圍之外:“攬月你沒事吧?”
“我沒事!”攬月搖搖頭,見他俊朗的臉上沾染了些血跡,眉峰處更有一滴血漬越來越飽滿,似要滴落下來。
她心裡生起了一個念頭,想要伸手將這滴血漬替他拂去。
尚不及做出動作,他溫厚的手掌已經伸過來,撫上她的臉頰,將她臉上濃膩的血跡擦去:“沒事就好!”
他眼神柔和語氣溫存,兩個人好似不在血流成河的屠殺之地,而是在笙歌夜醉的花前月下……
攬月正覺心思恍惚,黑衣男子粗嘎的聲音突然傳來:“羽化門的弟子,也不過如此!”
他手掌翻轉,將慕容裴的十二道光矢一把抄在掌心,手掌用力一收,竟是將慕容裴的十二道銀色光矢捏成了齏粉!
黑衣男子擡手一揚,一大蓬銀色的齏粉成煙霧狀往兩人的面前撒了過來,待他們避開煙霧再看之時,哪裡還有那無面黑衣人的影子?
“不好!”
攬月驚呼一聲,急忙返身回到剛纔佈下結界,以冰牢囚禁千代畫月的地方。
她的符源結界已經被破。
皇甫弄月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而那十方冰牢也已經被毀,千代畫月已經不知去向。
慕容裴跟着到了她的身邊:“怎麼了?”
攬月脣色發乾,艱難的問道:“剛纔那男人是誰?他帶走了千代畫月!”
“他是幽冥宮的千仞,至於他在幽冥宮的地位,還沒有人知道!”東方無
殤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攬月急忙回頭看去:“師父你沒事了?”
東方無殤一身白衣翩然而至:“我能有什麼事?這不好好的嗎?”
攬月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掛在腰間的那隻水晶骷髏,如同上次看見的那樣,這水晶骷髏的七竅之間,隱隱有氣息流轉,似乎正在吞納吐息一般!
見師父不承認剛纔倒地掙扎的事情,攬月也不好多問,可是在心裡,卻是存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她走到皇甫弄月的身邊,正要試探她的鼻息,皇甫弄月突然睜開雙眼,一把將她緊緊抓住:“攬月!”
攬月擰眉:“你怎麼了?”
皇甫弄月轉動眼珠四下看了看,見險況已去,這才從地上坐了起來,抓着她的手連聲說道:“攬月,我剛纔看見了一個好可怕好可怕的人,嚇死我了,如果不是我裝死,肯定已經被他擰斷脖子了……”
攬月看了一眼她更加潤溼的裙襬,將她的手一甩,冷道:“你現在安全了!回去吧!”
“攬月,攬月你別丟下我!”
皇甫弄月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抓住她的袖袍啜泣道:“我已經沒有家了,攬月,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攬月被她糾纏着不能脫身,原本想要硬起心腸將她狠狠甩開,可是放眼看去,皇甫府的人屍橫遍地無一活口,心裡不由得也生出了些不忍。
兩人正僵持着,慕容裴往這邊走了過來:“攬月,你的裂魂鞭!”
他雙手將裂魂鞭還給攬月,目光無意從皇甫弄月的身上掃過:“這位是?”
皇甫弄月此時狼狽不堪,聽見四皇子慕容裴詢問,頓時臊得滿臉通紅,輕聲囁嚅道:“弄,弄月見過四皇子!”
說着,就要盈盈行禮。
可是隻稍稍動了動,她身上的尿液氣息就隨風散了出來,慕容裴失聲問道:“什麼味兒?”
攬月見皇甫弄月羞窘得又要哭出來了,急忙回道:“血腥味!太濃了,讓人想要作嘔!”
似乎爲了印證她的話,一陣風過,濃烈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很快便蓋過了那尷尬的味道。
慕容裴沉悶的嘆息一聲,語氣沉重道:“此次我大黎皇朝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皇宮裡面已是血流成河,玄氣高手也損失慘重……都是我的錯!本皇子大意了!”
攬月正要出聲安慰,忽見含山公主與蒼野等人往這邊快步的跑了過來。
在他們的身後,不緊不慢的跟着西戎國的獨孤王子一行!
攬月往慕容裴的身邊靠近了一步,低聲提醒說道:“四皇子,你覺得此次幽冥宮的人大舉進攻,會不會與西戎有關?”
慕容裴英眉微蹙,傳音給她道:“有這種可能!獨孤王子進入我大黎之後,便暗地裡拉攏各派勢力,意圖扳倒吞併我泱泱大黎……”
攬月也知道獨孤王子背地裡與勾結諸葛明珠的事情,這傢伙,喜歡玩兒陰的!
此次幽冥宮進犯,極有可能是他在背後攛掇! шшш ★ttka n ★C ○
正想着,含山公主等人已經到了跟前。
“皇兄,你沒事吧?”
含山公主撲過來,緊緊拽住慕容裴的胳膊,一臉的擔憂:“人家在結界裡面看見你被狼煙困住,都快嚇死了!”
慕容裴擡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撫了撫,安慰道:“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嘛!”
含山公主
退後一些,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確實沒有大礙,這才嚶嚀一聲再次撲進他的懷裡:“唔皇兄,帶含山離開這裡吧,含山不喜歡看見血,含山討厭這種紅!”
“好!我這就帶你回去!”
慕容裴的語氣裡面多了些寵溺,竟是就這樣帶着含山公主與蒼野等人慢慢離開了。
攬月剛纔還站在慕容裴的身邊,被含山公主撲上來一擠,就退到了邊上。
看着慕容裴峻拔的背影擁着含山公主嬌小的身影漸漸遠去,一種莫名的情緒慢慢涌上了心頭,生出了些與當下這種戰亂場面不相符合的淡淡憂傷。
一回頭,正對上獨孤王子那雙灰褐色,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她乾乾一笑:“有事?”
獨孤王子的目光中帶着審視,不緊不慢道:“本王子小瞧你了!”
攬月輕哼一聲:“你有沒有小瞧本姑娘,本姑娘根本不在乎!”
說完,轉身欲走。
“攬月姑娘!”
獨孤王子上前將她攔下,道:“攬月姑娘,你是用什麼術法同時毀掉了七隻飛將傀儡?還有,你的五行之火從何而來?那條能自己飛來飛去的鞭子也是你的?”
攬月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傲道:“本姑娘看你十分不爽,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說完,擡手將他往旁邊輕輕一拔:“讓開!”
獨孤王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受到如此冷遇,氣得在身後大聲嚷道:“喂!你怎地如此無禮?我可是西戎國的王子呀,連大黎皇室對我都要禮讓三分……”
攬月將他的叫嚷自動忽略,腳步不停,拎着裙襬越過屍山血海,往今日她跪拜行禮的高臺上走去。
東方無殤一身白衣清絕孤傲的坐在高臺上,整個人都被一片腥紅的斜陽餘暉籠罩着,背影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無力悲涼之感。
攬月抿了抿脣:“師父,我可以回去了嗎?”
他正看着臺下那些疲憊的黑甲侍衛與宮人們清掃戰場,聽見攬月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攬月,這是你的拜師宴!”
攬月被場地中觸目的血紅刺得眼睛有些發疼,垂下目光,看向他腰間那隻水晶骷髏,低聲說道:“師父,外界傳聞你修爲驚人神力無邊,這次幽冥宮的千仞與千代畫月帶着傀儡軍團進攻,你怎麼……”
“你在懷疑爲師?”
東方無殤面具後面的眼神冷了冷,語氣拔高了些:“攬月,你在懷疑爲師不作爲?爲師是大黎皇朝的國師,你以爲,爲師願意看着自己的臣民就這樣被活生生的屠殺麼?實在是因爲今日我們毫無防備,千代畫月對千屍蠱下了咒語,那千屍蠱若不吸取皇甫府人的血肉,不取了他們的性命,便會瘋狂繁殖瘋狂吸食旁人的血肉,到時候,定會禍及我大黎無數的臣民……還有那傀儡軍團,出現得實在太突然了,爲師就算通知羽化門的人,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爲師一直在前方拼殺退敵,你難道沒有看見嗎?”
他說了很多。
說着,說着,他自己也覺得像是在心虛的辯解,便住了口,回頭再看身邊,卻哪裡還有軒轅攬月的身影?
攬月只是覺得很累,所以沒有聽師父的解釋,也沒有給他告辭,就這麼轉身走了。
出了天香閣,聽見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跟着她,回頭看了一眼,秀眉便更緊的擰了起來:“你怎麼還跟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