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雲朵站在軒轅無淚面前,微微福了福身,見過了禮,軒轅無淚纔再次挑起眉頭,似笑非笑的朝雲朵看去,目光卻若有若無的掃向了她身後之人。
張英媚躲在雲朵後面,都覺得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凌遲着自個兒,當下不由有些害怕。
她終於是曉得,這個男子是當真不會給她留一點兒的面子的,還有就是那個站着,戴着面具的男子,也讓她心有餘悸。
看他的樣子,許只是一個侍衛之流,但方纔這個人給她留下的恐懼,已經完全不少於軒轅無淚給她留下的陰影。
然而想想,張英媚又不由挺直了腰身,方纔在門外,敏嘉公主將她扶起來時不就是爲了這一幕嗎?
看過那華美的背影,張英媚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人,這個公主,也算是兒時能夠與自個兒說幾句話的罷,只是後來疏遠了而已。
然而,她心裡清楚,縱使身前之人的身份如同高貴,其實她也是在心裡看不起她的,畢竟當初她是嫁了那麼一個人。
最終,她嫁的那個人還是讓她的祖父給……
眸子猛地一閃,張英媚手指一縮,暫且不管這些了,若是她能夠爲自個兒把名頭給討回來,那再好好準備些什麼謝她罷。
如此一想,心裡多了幾分硬氣,但眼底的戾氣也不由自主的添了三分。
張英傑張英豪兩兄弟在門口處看着這樣一幕,內心不由嘆了一口氣,方纔他們是勸過了自家小妹的,但怎麼也沒法阻止她跟着敏嘉公主再次進去的決心。
原本他們是有打算直接將她帶回去的,與其說再次進去不曉得會發生什麼,倒不如先行離開。
一次錯了,不能去錯第二次,這是張老將軍打小教育他們的話。
甚至,隱隱的,他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方纔進來前,敏嘉公主望向他們的那一眸子,至今還浮在他們的心尖。
似乎,那裡頭含着了什麼。
“樑君這是作甚?來者是客,雲國可是虧待了樑君什麼?讓樑君這般氣惱?”雲朵微微一笑,紅脣輕啓,口若朱丹。
看着這個盛裝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公主,雲國不少官員都垂了垂眸子。
這,還是他們記憶裡那個笑得一臉天真,不諳世事的公主嗎?方纔那幾句話,說得竟是那般八面玲瓏,滴水不漏,還當真是有一國公主的風範。
在雲朵自個兒的說法中,軒轅無淚也知道了這個女子是誰,看着她的眼裡多了幾絲嘲弄。
她是真不曉得,還是假不曉得,這事還值得推敲一下的來,但就於這個她問的話,軒轅無淚着實是不願再與她說道一遍,便道:“公主若是想知道發生了何事,隨意找個在此處的人,皆能告知一二。”
雲朵聽後,先是一愣,繼而輕輕點了點頭,笑道:“樑君說的是。”
張英媚一聽,心裡猛地一跳,“公主……”望向雲朵的眸子裡有了一絲侷促與不安。
“你先莫要說話,還是先把事兒弄明白纔是好的,免得到時,再出了什麼岔子,更加丟了臉面。”雲朵的話說得很是緩慢柔和,但卻充滿了一股子不容拒絕的貴氣與堅定。
張英媚嘴角一緊,不敢再多說,但看着那個走過來的人,呼吸都開始急促。
雲朵只是在宴廳裡隨處望了一眼,一個侍女模樣的人便顛顛的跑了過來,附在雲朵耳邊輕聲說道。
只見雲朵一開始還輕鬆的眼眸頓時沉了下來,待得侍女垂着頭退下後,雲朵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張英媚,不怒自威。
“公主,敏嘉公主,你,你莫要隨意聽那個賤婢胡說,我,不是,不是她說的那樣。”心裡一急,張英媚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一下,當真是磕得結實!
然而,雲朵這一次卻彷彿是鐵了心的要全了今日的規矩,眸子乜了地下跪在自個兒腳邊的人,哼道:“張家小姐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頂撞樑君,當真不曉得是誰借給你的膽子?莫非張老將軍就是這般教的你?竟還讓本宮來給你做主?你是想將本宮置於何地,置雲國於何地?”
語氣,聲勢,哪裡還有最初那種溫婉可人的模樣!一言一行,更是讓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英媚一噎,頓在了哪兒,瞬間說不出話來,怎麼會?
方纔在外頭的時候,不是眼前這個人站在她的面前,親手將自己給扶了起來,然後告訴自己別怕,她會給自己一個說法的嗎?
到了現下,她怎麼會這樣說自個兒?
張英媚還在哪兒愣愣地望着,雲朵卻已經轉過了眸子,不再看她,對軒轅無淚道:“樑君還見諒,都怪雲朵沒有弄清情況,險些弄出了個好歹,還請樑君莫要見怪,也莫要讓此事敗了您今兒個的興致。”
軒轅無淚嘴角挑了挑,看着雲朵的眸子多了幾分探究,這個女子,他還是小看了她了。
恐怕她不是來給那個女人說理的,而是來,落井下石的罷?
雖說不曉得爲何她會這般針對那個女子,然而,即是如此,他何不推波助瀾一次?俗話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但更有一句話說得好,敵之敵,吾與同。
能夠讓他只動嘴皮子就達到目的的事,何樂而不爲?
當即點了點頭道:“此事全隨公主處理了,公主明理,朕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畢竟朕非雲國之人,做得太多,倒顯得朕反客爲主,張揚跋扈了不是?”
軒轅無淚的話說得那叫做一本正經,泰然自若,但聽在了別人耳裡,卻不是那個味了。
若你這還不算得上是張揚跋扈,反客爲主,那他們還真的是找不出第二個這種主了。
雲國官員更是有這種感受了,畢竟雲言這麼些年來,待他們的模樣向來溫文爾雅,即便是語意不合,也不會這般行事。
倒是南國的趙總之不由自主的下意識多看了軒轅無淚幾眼,這個人的性子,竟是比他們三王爺的還要張狂!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畢竟這個人是個皇帝,他們的三王爺還只是王爺不是?
若三王爺真的如同這個樑君這般……趙總之想想心裡就直打鼓,這可要讓他這個禮官如何是好啊?
若真是那樣,他還不如早早的辭官告老還鄉,去享受天倫之樂了,免得一日到晚被人給彈劾,說他玩忽職守。
但這也只是想想,莫說他能不能這般做了,三王爺會不會這般做,就那天倫之樂,他也只能望而興嘆了。
天倫之樂,他的孫兒都還沒有,哪裡來的天倫之樂啊……
然而,心思靈泛的趙總之怎麼也想不到,就在方纔他心心念唸的三王爺就大搖大擺的在他面前走了過去。
那張揚跋扈,肆意妄爲,可是一點都不比軒轅無淚來的少!
雲朵點了點頭,朝着軒轅無淚淡淡一笑:“樑君說的是,但本宮眼裡卻也是容不得沙子的,此女竟是這般擾了大家的興致,不如……”
說着,朝地下跪着的人掃了一眼,“方纔樑君如何做的,本宮覺得那法子也甚是不錯,你這般樣子,實在是難登這大雅之堂,來人。”說完,雲朵嘴角勾笑,望向雲朵的眼裡全是嘲諷。
拍了拍手,“來人,給本宮將這個女子扔出去罷。”
雲淡風輕的話,落在衆人耳裡卻是掀起了萬丈波瀾,今兒這事,怎的一茬接着一茬,而且這敏嘉公主的做法,着實是太不給張家千金的面子了。
雖說她是一品公主,但張老將軍好歹也是……
說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得看主人罷?這究竟是唱的哪一齣啊?心裡這般想着,卻沒一個人敢直接說出來。
方纔軒轅無淚出手時他們就沒有說,到了如今,他們就更不會說了,明哲保身的道理,誰比誰都懂。
“公主殿下,還請看在小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罷。”終究是忍不下去了,看着自家還愣在哪兒呆着的小妹再次被人架起胳膊,張英豪着實忍不住了,走上前去,後面跟着的是一臉抑鬱的張英傑。
“饒過她?張家公主這是說本宮得理不饒人了嗎?”描了彩的眼一挑,雲朵先是看了眼張英豪身後默不作聲的人,然後嗤笑了一聲,轉到張英傑的身上。
緩緩地閉上了眼,張英傑不由在心裡一嘆,有些事,終究是回不來了罷?她竟是變成了這幅模樣,咄咄逼人,字字不留情面了。
心裡不由涌過一陣苦澀,想必那事兒,對她的打擊還是不小吧?
“公主說笑了,在下只是覺得小妹頑劣,但方纔已經得到了教訓,還請公主能夠網開一面。”張英豪一噎,再次開口道。
哪裡曉得雲朵再是哼了一聲,寬大的描金袖袍一拍,徑直劃過被人制住的張英媚的臉頰。
“若真是如你所說,那倒也算了,但方纔在外頭,你家這個妹妹可是一再說要本宮爲她做主,她這般做法,你覺得本宮若是落了她的計兒,該當如何?你讓本宮的臉擱哪兒?讓雲國的規矩,往哪裡放?!”說道最後,聲音再次一揚,隱隱的還有了一絲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