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換意只是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
他爲何要這麼做?意欲何爲?既然想到了,自然是要問出來。
看着換意看着自個兒的眼神,周子默垂了垂眸子,隱去那一絲無奈的光,片刻後擡起頭來,若無其事道:“爲何?爲了見你。”
見自己?換意再次一驚,在心裡思索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面色都變了一變。
“怎麼?不相信,還是覺得爺嗜殺?若是覺得不好,我立即送你回去。”嗤笑了一聲,周子默說得忒是無情,但裡頭的心酸與無奈卻只有自己才清楚。
娟秀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換意輕輕的搖了搖頭,身後黑色的髮絲也在微微搖擺了起來。
“不是怪你,是太危險了。”聽到這個男子這般說,明明是覺得不應該如此做的,但她卻發現自個兒怎麼都對他生氣不起來。
他說,他這般做,是爲了見她呢。
太危險……三個如同一道驚雷在周子默的心裡炸開,但他方纔的心情不是晴空萬里,而是黯淡無光。
“小東西,你,真的不怪爺?”抓住換意的胳膊,周子默眼裡滿是希冀。
還好,她還會理解自個兒。
還好,她還會去爲他想。
還好,她沒有說要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句“太危險”中變得甜蜜了起來。
他周子默總算是沒有看錯人。
“小東西,你知道嗎?爺很歡喜,很歡喜。”定定了看了身前的人兩眼,周子默再度把人擁入了自己的懷裡,捨不得留一絲空隙。
換意在心裡嘆了口氣,方纔他擁得那麼緊,她的胳膊都在微微作痛,但不知爲何,她心裡確實捨不得推開了他。
伸手在周子默的背上拍了拍,就如同孃親在她傷心時那樣輕柔,一下又一下。
周子默的身子沒來由的一僵,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多久沒有感受到這個女人給他的回饋了?
周子默眸子一閃,算算日子,也快有三個月了罷。
他的小東西如此對他,他又怎麼會沒有一絲感觸。
將眸子裡的那一絲慾望壓抑下去,暗暗調整內息,直到身體裡方纔涌上來的那股衝動徹底輕息,周子默才堪堪的苦笑了一聲。
他自是沒有那個自覺去當柳下惠的,但面對這個女人,卻不願在他身心都沒有完全認同他的情況下,做出傷她一分一毫的事情。
“怎麼了?”似乎感受到了周子默複雜的心緒,換意停了手,將頭微微擡起來問道。
剛剛息下去的火,在看到這個目光後再度沸騰了起來,甚至比方纔還更加熱烈。
周子默再也忍不住,低下頭便吻了上去。
他做了柳下惠,但給我對於一而再,再而三來撩拔他的人,他也要嚐點甜頭的不是。
不知過了多久,周子默才鬆開那讓他魂牽夢繞了多時的脣,眼底裡有了饜足的神色。
看着那雙水色脣上更加紅潤了一些,心滿意足的男人忍住內心再度來一次的渴望,低低一笑。
將頭埋進周子默的懷裡,換意的心跳得比任何一次都快,明明是這般讓自己覺得羞恥的動作,爲何在這個人身上卻沒有感覺到抗拒?
若是她真的愛的是眼前這個人,爲何無淚哥哥會和說那些事兒。
心裡想不明白,又或許是想要掩飾內心的不安,換意微微別開了頭。
然而,這個動作,卻又是惹得對面的人一陣笑聲。
“你帶我出來,是要去哪兒?”垂了垂眸子,換意輕聲問道。
“你方纔爲何會問出那句話?”周子默心裡一驚,嘴角的笑意凝在了嘴邊。
既然你如此問了,那他也該把他問題問出口了。
“是我先問的。”愣了一下,換意嘀咕道,明顯有些不滿,裡頭還帶着一絲孩子氣。
周子默心裡顫了顫,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是你先問的不錯,但你得先回答我的話。”
若是放在平常,看着這幅模樣的小東西,周子默早就繳械投降了。
然而這一次,不行。
換意撇了撇嘴角,輕聲道:“這幾日做了一個夢。”
明明他方纔是很平靜的聲音,但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什麼夢?”周子默眉頭一跳,忍不住道。
“一個人說,若是負了我,會把心挖出來給我看。”搖了搖頭,換意認真回答道,眼睛也直視上了周子默。
“那個人,是誰?”周子默心裡一緊,手指也不受控制的攥了起來。
“是你。”換意老老實實道,“原本不曉得是誰的,但方纔問了後,就知道了。”
頭再度垂了下去,換意有些悶悶道。
原本的悸動似乎就只是爲了那一刻,周子默的心再度平靜了下來。
既然不是自個兒想起來的,他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若是她能夠告訴自個兒,她是在夢裡看清楚了那個人,他會毫不猶豫的帶她走。
可惜,她沒有,她只是當做一個平常人那樣來問自個兒。
心裡泛過一絲苦澀,若是隨意一個人也給出了他方纔的回答,又或者是那個妖孽般的帝王,她是不是就會認定那個人了?
當真是荒謬,如此至他周子默又於何地?!
心裡思緒千般掠過,周子默卻儘量讓自個兒保持平靜,他並沒有資格怪她不是?
沒有再去追問爲何她會問自個兒這個問題,周子默開口淡淡道:“想帶你走。”
有時候,多問上那麼一句,或許便能省去許多波折,只可惜,這個問題,周子默很久後才意識道。
換意眸子一閃,方纔的沉默給她帶來了一絲不安,眉頭都微微蹙了起來。
然而,周子默卻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你說要帶我走?去哪兒?”換意輕聲問道,心裡閃過一絲希冀。
“回家。”丟出這兩個字,周子默說得雲淡風輕,嘴角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兩人就這樣直直的對視了幾息時間,直到換意淡淡地道出一個“好”字。
周子默呼吸一窒,她願意和自己走嗎?
可是,他不願意了。
她沒有問他要回哪裡,他只說了一個家。
在南國,她不願意承認那個地方是她的家。
在北國,他的家,早已經被他一把火燒了不是?
換意說完這句話後,也愣在了那裡,方纔她說到回家的時候,她竟是心裡有一絲隱隱的激動,可是答應過後,便又有另一道身影浮現在自個兒的心裡。
“不了,開玩笑兒的,明日個,那些人就該尋到你了,該把你送回去了,你不是還要去玩兒嗎?怎麼能夠耽擱了呢?”撫了撫換意柔順的頭髮,周子默說得頗爲仔細。
“怎麼?還沒到?”看着眼前那個快要奄奄一息的男人,軒轅無淚眼裡有着一絲殘忍的笑意。
“大人,小的,馬上就到了。”豹三蒼白了臉色,紅褐色的血水不斷從大腿和斷臂上流出來,已經淌了一路。
話都已經說不完整了,可見此刻這個人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就是真的尋到了哪裡,他便是有九條命的貓兒,也只有剩下一條了。
前行的步子早就沒有了一絲氣力,軒轅無淚也在看了他一瘸一拐的動作後便讓兩個侍衛架着他。
倒也不是體恤他,只是不想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只看豹三在地上拖行的兩條小腿便知道了。
那兩個架住他的侍衛並沒有完全將人拉起來,豹三小腿上的白色的褲子已經被弄得破爛不堪,甚至有的布條混着石子鑽進了肉裡。
然而,許是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許是身上太多傷痕,豹三竟是覺得小腿處有微微的疼痛,也不大敢去看。
“馬上到了?這都快到亥時了,你覺得還要走多久?”軒轅無淚揉了揉眉心,眼裡閃過一絲不耐。
然而,在看到某一樣東西的時候,不由完全變了臉色。
扔下這兒的隊伍,軒轅無淚身子一揚,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侍衛們猛地一驚,不由叫出了聲。
“別過來!”軒轅無淚瞳孔一閃,猛地止住了他們的動作,手指有些顫抖的撿起落在地上的東西。
這是一件斗篷,紫色底,白色毛絨滾邊的斗篷。
上面有些細密的紋路,質地上成,能夠穿上這種斗篷的人,非富即貴。
軒轅無淚自然是認得這件斗篷的,下車前他親手給那個小女人披上的,他如何能夠不記得。
撿起這件斗篷,軒轅無淚忍住內心的恐懼將袍子翻了幾下,直到藉着火光,沒有發現一絲血跡時,才微微放了心。
將袍子攏在手肘裡轉過身,軒轅無淚看向豹三的眸子有了濃厚的殺意。
即是發現了一個斗篷,便明白了這個人帶的路是對的。
只是,這個斗篷爲何會落在此處?
軒轅無淚不敢去多想,只能用斗篷上並沒有一絲血跡之類的東西來告誡自個兒,小女人沒事,她還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走,再給你三刻鐘,三刻鐘還走不到你們那個地兒,那你便別想回去了!”冷冷地朝豹三丟下一句,軒轅無淚手指在斗篷上一下一下撫着,想將上頭的褶皺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