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你怎麼來了?”
風月娘和蘇蘇都想不到凌洛會深更半夜來看望她們,頓時鼻子一酸有些感動。
“我要不來看看,你們三個不得臭死在這裡?我靠,這地方竟然一點不通風的。”她很唾棄的拂袖扇了扇,又捏住了鼻子補了一句。“這東洛國的地牢絕對是七國中最噁心的。”
“誰讓你來的?嬌生慣養自然受不得這裡的味道。”蘇蘇涼涼道,語氣還是那麼涼薄,但明顯多了分真誠。
“我來是告訴你們,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其他的麼……懂?”
她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雖然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風月娘不會出賣君襲墨,但是這招呼不能不打。
“老身自然懂,凌姑娘就放心吧。”風月娘笑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唉,你們也正是點背啊,明明都獻藝結束了,爲何還沒離開東洛國啊?”
“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到一個國家一般會呆個兩三個月,眼下又正直冬天,行舟也有些不便,只能多等等了。”
風月娘很唏噓,因爲她帶着姑娘們縱橫七國,從來沒有淪落到這步田地。她實在是太小看雲瑤的心機了。
“對了,三爺怎麼不見了?”
“他暫時回炎國了。”
“噢。”
凌洛點點頭,斜眸用眼底餘光瞥了眼姬長琴,又朝牢門走了一步,彈指把三顆丹藥扔給了風月娘。
“我會盡力救你們,但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出去,因爲對你們下手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雲瑤。我很抱歉沒能及時的阻止她下黑手,本來這可以避免的。”
凌洛有些愧意,畢竟她早應該猜出來,按照雲瑤的心機是不可能放過風月娘和蘇蘇的,唉……棋錯一着。
“這不能怪你,應該怪我一早沒聽蘇蘇的話。”風月娘輕嘆一聲,苦澀的笑了笑,“小洛,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
“你說!”
“我可能是死罪難逃,只求你把蘇蘇和杜鵑救出去。風月畫舫不能倒,我想請你接手畫舫,可以嗎?”
“啊?你讓我當老鴇子啊?”
“……這有何不可?你不知道這多賺錢,我們每到一個國家那邀請我們的人可是絡繹不絕的。”
“可是……這是你的心血,你忍心送給別人嗎?”
“爲今之計,只有老身頂下一切,這樣姑娘們和蘇蘇都可以赦免無罪。她們已經死了好些個了,我不能讓最後的這些人被糟蹋了。”
她說的糟蹋凌洛聽得懂,其實在古代軍營也有軍妓這種生物存在,而這些女子大都是犯罪的刑犯和俘虜。
風月畫舫的這些女子一旦被牽連,充當軍妓是唯一的出路。凌洛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更加想要救她們出去。無論如何,風月娘也是救過她的命的。
“好啦,你們別那麼悲觀,一定要相信我能救你們出去。我就不多說了,等會外面的人會起疑。我先走了,你們一定要堅持知道嗎?”
“小洛,謝謝你。”
“罷了罷了,誰讓你救過我呢,告辭!”
凌洛擺擺手,又轉身離開了牢房。因爲怕臭,她還是一個縱身躍了出去,姬長琴已經在外面等候她了。
“殿下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凌洛淺笑道,憋了好一會才長長吸了一口氣。
“怎麼會呢,聊得如何?她可有任何悔改之心?”
“殿下真是想多了,她就算真的是細作,又怎麼能跟我說這些東西呢。對了,方纔我來的時候怎麼不見雲貴人啊?”
“她被本宮禁足了。”
“噢?所爲何事?”凌洛明知故問。
“欺君之罪!她明明曉得本宮喜歡的是吹曲之人,卻還敢來冒充,這罪不小。”
姬長琴意有所指,在朦朧的夜色下偷睨着凌洛。他的眼神炙熱且盛着柔情,他很想她明白當日他動心的女人是她而並非雲瑤。
“呵呵,那我是不是也是欺君之罪啊?代替她給你獻藝。”凌洛訕笑道,臉頰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
“你就算是欺君之罪,本宮也不會生氣。”
“……”
凌洛頓然無言以對,心下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感動。不管他是處於什麼動機,起碼對她還算真誠。她忽然想起了姬無雙,於是頓了頓又道。
“對了,上次你打了無雙公主,後來她氣消了嗎?四殿下回去一直覺得一走了之有些不妥,心裡很愧疚呢。”
“這……”姬長琴頓然一愣,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沒事啦,我只是隨口問問,太子殿下不用回答我。”
“沒事,她不太聽話也被禁足了,可能是氣病了,正在寢宮養身子呢。”
“那你可要多關心一下。”
“這個自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東宮門口。凌洛不打算進去,站定衝姬長琴深鞠一躬。
“太子殿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這就回去了,改明兒再來拜訪你吧。”
“不多坐坐嗎?”姬長琴有些不捨。
“改天吧,殿下告辭。”凌洛衝暗夜中一個響指,銀閃頓時又閃電般的衝了過來,那模樣霸氣極了。
姬長琴聳聳肩,目送她騎着銀閃遠走。直到沒影了他才收回眼神,頓了頓,卻是朝着雲瑤的庭院走了過去。
雲瑤此刻還沒有睡,因爲她根本睡不着,凝神丹的效用還沒散去,她渾身都無力並且臉色酡紅。
“太子殿下駕到!”
門口的侍衛大聲喊道,她慌忙支起身子想起站起來去迎接,才踉蹌着走了幾步就栽倒了,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姬長琴一進門就瞧見她趴在地上,不由得微微蹙眉。
“瑤兒,你怎麼了?”他俯身扶起雲瑤,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殿下,都怪臣妾太粗心被貼身小婢給下毒暗害了,身子軟不能迎接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你是說草兒暗算你?”
“恩,她聽說臣妾要試探嬤嬤,就在雞湯裡面下藥,臣妾吃了過後就渾身無力,臉也紅腫成這樣。”
雲瑤早已經曉得她服用凝神丹跟服用毒藥差不多,因爲她養靈蛛本就中毒頗深,再加上凝神丹的話就更加痛苦,所以纔會出現與一般人不一樣的反應。
姬長琴頓然蹙眉,扶着她走向了軟榻,“如此來說,那草兒也是嬤嬤的人了?”
“臣妾也不曉得,她是嬤嬤安排在我身邊的小丫頭,她很聰明伶俐,臣妾也很喜歡,誰知道她……”
雲瑤越說越像那麼一回事,哭得梨花帶雨的。姬長琴眉峰緊蹙,眸色卻透着淡淡的精光。
一個沒有特別突出技藝的秀女,爲了進入皇室而犯欺君之罪,他本來可以立即砍了她頭的。
但是……
“瑤兒,本宮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欺君之罪卻是事實,所以……”
“殿下,你是要殺了臣妾嗎?”
雲瑤頓然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姬長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和無情,還有陰戾的精光。
“殺你倒是不至於,不過你死罪可免,活罪麼……”
“殿下只要不殺臣妾,臣妾做什麼都可以,請殿下開恩!”
“事情是這樣的,本宮一直懷疑這風月娘可能是炎國的細作,但她又不老實交代。所以本宮想讓你替代皇妹嫁去炎國,給本宮當細作。”
“……殿下,你不要臣妾了?”雲瑤驚恐的看着姬長琴,但心裡卻莫名的亢奮了起來。
如果能夠替代姬無雙嫁給八皇子的話,那麼她在百尺竿頭又近了一步。因爲她嫁過去是正妃,已經算人上人了。
“瑤兒,本宮也想留住你,但你也知道,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可是臣妾的臉跟無雙公主不一樣啊?”
“這有何難,東洛國有一種製作人皮面具的工藝,雖然殘忍了些,但爲了建國大業也只能犧牲皇妹了。”
姬長琴下此狠招也是迫於無奈,炎國是他們目前絕對不敢招惹的人,而皇室又沒有別的公主可以替代,就連離王都沒有子嗣,所以這也是萬般無奈的辦法。
雲瑤很清楚他說的工藝是什麼,因爲她的人皮面具就是那樣製造的。這樣弄出來的面具一生一世不會褪變,無人能夠察覺得出來。
她無言的看着姬長琴,眼淚嘩嘩的淌。但其實,她的心裡早已經雀躍到不行。她並不在乎此生嫁的人是誰,只要能夠攬權。
做八皇子的正妃顯然要比做姬長琴的秀女好得多,她當然不會拒絕。可是她不能喜形於色,她是個善於僞裝的人。
“殿下,爲了你臣妾什麼都可以做,哪怕是上刑場也會。只求殿下心裡永遠有臣妾的位置。”
做戲是雲瑤最擅長的東西,她這哽咽的話語令姬長琴心裡也有些不忍。但不忍歸不忍,雖然他們倆有過肌膚之親,但並不代表他們的情分很深。
在沒有遇到最愛的女人之前,所有的女人對他來說都是將就,雲瑤如此,那個蕭王妃也是。
原本他的心是空的,但因爲凌洛好像已經飽滿了起來。或者,她纔是他真正想要找的那個女人吧?
“瑤兒,你真的愛本宮嗎?”
“恩!”雲瑤心中一顫,但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她不能讓姬長琴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樣子。
“爲何?你也不過只在宮裡來了一次,就能愛上本宮?”
他覺得僅僅是一眼就愛上有些不可思議,因爲他閱人無數,但從來沒動心的,包括蝶舞那樣絕世的女子。
可爲何凌洛僅僅是笛音就打動了他,讓他無法自拔。
“殿下,有些時候緣分是講不清楚的,可能就是那麼一眼,就覺得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或者你說的也對,匆匆一眼就是一輩子,很好!你早些休息吧,本宮會盡快製成人皮面具給你的。”
“是!”
姬長琴離開庭院的時候心情很複雜,他想得到凌洛,因爲她可遇不可求。但他知道那樣的女子肯定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怎麼辦?他很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