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雲展走過來瞧見凌洛也在,便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事?”君襲墨斜睨了過去,又恢復了他淡定從容的模樣。
“那個……李彥不知道在哪裡打劫了一輛馬車,正在給軍中的副將們派發戰利品,現在軍中將士們都蠢蠢欲動的要去打劫了。你看這怎麼處理?性質太嚴重了。”
雲展處事一向光明磊落,所以說起這事來甚是憤然。凌洛頓時心頭一驚,很忐忑的瞥了君襲墨一眼,瞧見他那陡然陰霾的臉色,心頭暗叫不好。
“混賬,簡直目無王法了,堂堂軍隊將領竟然去打劫,他在哪裡?”
“屬下已經派人抓了他在校場,正等候殿下你發落呢!”
“哼,不正綱紀不能服衆,本王去看看。”
君襲墨難得的大發雷霆,頓把凌洛給嚇了,不安的吞嚥了一眼唾沫,在想着李彥會不會把她給供出來。
“小洛子,你也跟本王去看看。”
君襲墨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凌洛淡然道,隨即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校場。那一身寒光閃閃的盔甲,把他映襯得更加威風凜凜。
雲展緊隨其後,匆匆的跟了過去。凌洛磨蹭着在後面,一邊走一邊想着脫身之計。
這混蛋李彥,真真是扶不上牆的劉阿斗。都說了要低調要低調,打劫個東西還挨個去分贓,我靠!這下好了,被揪着小辮子了。
她憤然的想着,越想越驚悚,不知道李彥如果把她供出來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校場上,難得的靜謐一片。
一些個分贓的將士們都杵在了哪裡訕訕的瞧着被五花大綁的李彥。他這會跟斗敗的公雞似得垂着頭,一臉的懊惱,瞧着君襲墨走來,他的頭垂得更低了。
“李彥,你可知罪?”君襲墨走上前冷冷盯着李彥問道,臉色特別難看。
“末將知罪!”李彥看到凌洛也跟來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頓住了。
“罪在何處?”
“末將不應該去打劫,更不應該打劫了還去跟將士們分贓,害的他們個個蠢蠢欲動的,帶壞了風氣。”李彥說話的時候回頭狠狠瞪了那些吆喝着要去打劫的將士們一眼,一臉的鄙視。
“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一下。”君襲墨看着他們一個個眉來眼去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堂堂軍隊的將領,一個人喪心病狂也就罷了,都抱有這種心態那就可怕了。雖然眼下物資的確緊缺,但用這種方式得來不免被人不齒。傳出去既丟了他這個大將軍的臉,也丟了炎國的臉面,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李彥不安的瞥了凌洛一眼,訕訕的垂下頭不講話。他還是不想把她供出來,再怎麼說他比較的皮糙肉厚,萬一挨板子也扛得過去。
“恩?不說?”
“末將……末將是見得軍中將士們沒吃沒喝又沒藥療傷,所以才……纔去打劫的。”
“你確定是你自己想着去打劫的?”
君襲墨很清楚李彥是沒有那個智商能成功的打劫到物資的,除非是有人給他點撥。他彷彿已經清楚是誰蠱惑了他,眼底餘光已經朝凌洛瞄了過去。
“是……是末將自己。”
“噢?那麼你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現有這麼個具備你打劫條件的人的?”
“這……”
李彥頓時語塞,垂着頭不敢吭聲了,怕一不小心就被套話了,害人害己。凌洛在一旁亦是心驚肉跳,緊握的手心裡捏的盡是細汗。
“隱瞞犯罪同夥,小洛子,這在軍營是什麼罪?”
“啊……這個……”凌洛沒想到自己被點名,頓時張口結舌,一臉的呆滯。
“本王讓你熟背軍紀,你可背過?”
“那個……這個……如果情節嚴重已經造成喪亡者可斬首,惡劣者杖責八十,面壁三天。不……不過大將軍,小的以爲李都衛也是本着對手下小兵一番厚愛,所以才……纔有了這個無奈的舉動,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啊?”
瞧着凌洛絞盡腦汁想爲李彥開脫的樣子,君襲墨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頓了頓又道,“那麼你覺得他應該如何懲罰呢?”
“小的以爲就……就面壁三天可以了吧?”凌洛訕訕道,不敢看君襲墨那凌厲的眼神。
“混賬東西,如此惡劣的行爲就面壁三天,你當這軍法是兒戲嗎?來人,把李彥拖下去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我靠,一百棍!屁股肯定會開花吧?’凌洛悲壯的瞥了眼李彥,爲他沒有把她供出來而心懷感動。
頓時,兩個侍衛押着李彥到一旁趴下,等着挨板子。他不敢有任何反駁,只是睨着凌洛,希望她能救他。她愛莫能助的睨他一眼,默默的爲他嘆息。
“還有你,小洛子!”
“幹……幹嘛大將軍?”
凌洛驚愕的擡頭睨着君襲墨那似笑非笑的臉,覺得他那絕世的外貌下一定藏着一個比她還邪惡的靈魂。
“你這麼急着爲李都衛開脫,可是有什麼事瞞着本王?”
“當然沒有,小的怎麼可能有事情瞞着大將軍呢。小的對大將軍的忠心日月可鑑,必然是一顆冰心在玉壺的。”
“是嘛?既然這樣,那這一百杖責就你去完成吧。”
“大將軍,這不太好吧?李都衛曾經是我的老大呢。”凌洛愕然,不安的看了李彥一眼,特別後悔讓他去打劫。
“那你是要給他分擔五十杖責麼?”
“這個……”凌洛瞥了眼李彥,瞧見他那炙熱的眼眸連忙訕訕的別過了頭,“小的以爲王子犯法也是與庶民同罪,雖然李都衛曾經是我老大,但他的確犯了大錯,小的肯定是不會姑息的。”
言罷,她從那小兵手中接過板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了李彥,毫不猶豫的掄起板子噼裡啪啦的揍了起來。
李彥瞧着她那明哲保身的樣子,一顆心頓時碎成了餃子餡。君襲墨瞧着他倆那糗模樣,忍着笑轉身離去了。
“小洛子,認真點打哦。”
雲展虛張聲勢的喝了聲,也跟着離開了。其餘圍觀的人也都識趣的走開了,凌洛也就慢慢停下了。但李彥還是沒法釋懷,瞧她的眼神委屈到不行。
“小洛,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對我壓根就不是肝膽相照。”
“哎呦李都衛,你說你皮糙肉厚的挨一下板子就當是活動筋骨,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打壞了你不是還要照顧我的嘛。”
她大言不慚道,蹲下來很唾棄的戳了一下李彥的腦門。“不是我說你,我真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差點把我拉下水。”
“你又沒說不能送給他們啊?”
“……我真不想跟你講話,回頭走路的時候不要健步如飛的,裝的像捱過打的樣子哦,別穿幫了。”
她唾棄的哼哼,也起身走開了。她沒有回君襲墨的營房,打算去到校場外走一圈,等時間捱得差不多了纔回去。
剛回到營房門口,九皇子君弘烈那風騷的馬車就慢慢駛來了。她愣了愣,連忙站在了一邊雙手抱拳。
“小的見過九皇子,你可是找大將軍?”她想起羅扇說的君弘烈跟北晉國的人從水路偷運過糧草,覺得他的出現有些詭異。
“是啊,四哥呢?”君弘烈撩開車簾,不悅的挑眉睨了她一眼,眸色很是囂張,“還不趕快給本王把門打開?”
“是!九皇子請。”凌洛拉開柵欄,讓君弘烈的馬車駛了進來。他又冷冷的放下車簾,朝着君襲墨的營房揚長而去。
凌洛愣了愣,快步跑向了君襲墨的營房,“稟告大將軍,九皇子來了。”
“噢?他來做什麼?”君襲墨剛回營房不久,正拿着一卷摺子在看。聽得君弘烈來了,他合上摺子,擰眉走了過來。
“四哥,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君弘烈跳下馬車,一臉不羈的走向了營房。他雖然喊着四哥,但那語氣卻極爲不屑的。
“你來幹嘛?”
“呵呵,四哥領兵出征,小弟雖然幫不上忙,但偶爾來看看也是應該的嘛。”
他不由分說的走進了營房,一眼就看到了玉傾城留在房間的斗篷和食盒。他愣了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喲,四哥,不是說軍中不允許女流之輩進來嗎?爲何傾城可以來呢?”他看到過玉傾城沒日沒夜的繡這斗篷,他以爲她會送給他呢,哼!
“傾城不一樣,可以特例。你來到底什麼事?”君襲墨淡淡回到,很不以爲意。
他本就把玉傾城當成小妹,所以也稍微縱容了一些。但這話聽在君弘烈耳中卻是很不中聽,像是在挑釁一般。他怒視他一眼,臉寒得跟冰塊一樣。
“四哥明明知道小弟很喜歡傾城姑娘,卻爲何……莫不是你也喜歡嗎?”
“怎麼,你有意見?”
君襲墨說這話的時候還瞥了凌洛一眼,瞧見她那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他本不想這樣說的,只是對君弘烈的質問很不耐煩罷了。
“果真是郎情妾意呢,看來是小弟高估四哥的爲人了。今天來只是想跟四哥說一聲,小弟怕是不能與你並肩作戰了,父皇讓我速速回京,即日就要動身了。這與北晉國一站,小弟就只能在京都等你凱旋了。”
他陰戾道,脣角的寒意卻絕不是想看到他凱旋而回的意思。
君襲墨眸色一沉,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他來這裡極有可能是與北晉國人勾結,如果他撤退的話,表示拓跋弘應該很快就會發動進攻了。
只是眼下這形勢對他們來說真的很不利,如果發動攻擊,恐怕就……
“九弟既然要回京了,那爲兄也不留你了,希望你一路順風。”他頓了頓,面含笑意道。
“那小弟就告辭了,四哥就請多多保重。”君弘烈滿眼嫉妒的瞥了眼案臺上那雪狐所制的斗篷,憤然的轉身走開了。
君襲墨冷冷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黝黑的眼眸中,升起了一股別樣的光芒:也許,一切應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