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聲音並沒有從秦如沫的世界消失。
那隻狼撲在自己的身上,一直都沒有動。
秦如沫睜開眼睛循着它的視線望去,發現它正盯着自己左肩的胎記出神——
左肩的衣裳被撕破了,然而自己卻一點都沒有受傷——
她突然想起在黑風寨的時候,二寨主輕輕碰了碰自己左肩的胎記就整隻手都燒焦了似的——
它彷彿意識到觸碰胎記會有什麼下場,竟靜靜地看着胎記,甚至連目光都變得柔和了——
她總也不明白爲什麼胎記會變。因爲自己在姬王府的時候,它一直都是正常的,而姬筠拓分明也觸碰過那個胎記,卻相安無事。
一切好像是從自己逃出王府開始的。
她開始每天忍受着強烈的劇痛,彷彿整個人都燃燒了,有一種莫名鑽心的痛一直伴隨着她,直到那一天……
是那天嗎?割開胎記,卻發現它瞬間癒合,之後,她便不再有那種劇痛和灼燒感。
可是——
它究竟是什麼——
爲什麼……
那幽藍的光芒彷彿將什麼訊息和指令傳進了狼王的眼,它居然突然半跪在地上,虔誠地俯下身去。雙瞳炯炯地盯着秦如沫。
然後,它開口了。
有沒有搞錯,她聽見了狼說話?!
秦如沫驚魂未定,狼王便道:“我親愛的主人,我已和你簽訂盟約,從此以後,雪狼將聽從你的指揮調遣。任何地點,任何時間,只要你需要我們,我們就會出現。”
“你在開我玩笑?這明明不是女強文,不帶這麼隨便的。”
雪狼抽搐,表示一切誠非所願,“本尊三百年前着了道,纔會任由自己的名字被拓在着烙印之上。既發過誓,見到此印就得服從調遣,本尊也會說話算話,反正啊,人類的生命是很短暫的。”
它等了三百年,終於等到了她。也許短短一瞬,她就又會離開,但是,她未離去之前,她便是它唯一的守護。
“所以說,我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情?”
“你說吧,只要你說得出,沒有雪狼做不到的事。”
“立刻帶着你的狼羣離開我的視線,我,受不起這樣的驚嚇!”
雪狼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表示很憤慨,很無語。她是覺得他沒有本事?是覺得他沒利用價值?是覺得他不能爲她做任何事是吧?好好好,很好很好。她最好別後悔。
“下次想見我,就叫我,親愛的雪狼夫君大人,求求你現身出來見我。這是命令口號哦,不這樣說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現身的,親愛的主人小娘子,後會有期,等你想我。”雪狼眯縫着眼睛,笑得有些陰冷。
“永別不送。”秦如沫對這隻孤傲的雪狼似乎沒特別的興趣,她當然不知道這世界上雪狼有多珍貴,也不會知道能夠號令雪狼是一件多麼叫人振奮的事情。
說實在的,跟這些比起來,她倒是覺得這傢伙身上雪白的毛髮質地不錯,扒下來做成裘衣一定保暖!
當然,這些想法最好別叫雪狼知道了,否則他尊嚴掃地,爲了面子撕毀和約翻臉不認人也不是沒可能的。反正他又不是人,不需要臉。雪狼也是狼,人類不是經常說狼心狗肺嗎?背叛造反家常便飯,怎麼爽歪歪怎麼辦!!
“主人,安。”雪狼的蹄子在秦如沫臉上揮了一下,給了她一個美美的吻別。之後他竟真的嚎叫了一聲,號令狼羣離去了。
秦如沫站在原地風中凌亂了……T_T這是開玩笑的吧?她真的可以號令狼羣嗎?可是可是,那些東西長得有些可怕,她能不能花些時間吸收吸收。她想如果沒有必要,她還是永遠不要召喚這些神獸爲妙。
因爲她覺得,雪狼的眼睛會發光。很光很亮很有神,好像她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他的獵物一樣。
但是,可以召喚神獸哎,秦如沫你知不知道你玄幻了?!(——!)
但是,等一等?爲什麼她會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好輕好輕,靈魂飛出體內了?頭好沉好重,別告訴她她要暈過去了?
暈,給她個暈過去的理由好不好?
難道是高興的抽風了嗎!?
是因爲餓得虛脫才暈過去的吧?
別開這個種玩笑好嗎?等她吃完了再暈行不行啊,啊啊啊啊!
這到底是她第幾次暈倒了——
她怎麼變得這麼脆弱了……
其實,親,沒有暈倒是無理由的,脆弱顯然不是你暈倒的理由,你受驚了,你淋雨了,你感冒了,你發燒了,飢寒交迫,風雲交加,你不堪重負暈倒在地也是人之常情啦,別再耿耿於懷了。
雨水還要噼裡啪啦個沒完,叮咚叮咚落下來,她暈迷的地方長着許多大葉子的植物,雨水滴落在上面,又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如沫妹妹?”
“如沫妹妹你聽見了嗎?”
“如沫妹妹——”
怎麼會有狼嚎?
糟糕了——
該不會是她遇到了什麼危險吧!
宮汐澈聽見聲響,飛也似的晁澤森林奔去。首先找到了暈倒在叢林中的少女。
“如沫妹妹?你怎麼了!?”
沒有動靜。其實想也知道她此刻不可能會給他迴應的!
他快速將她抱起,找地方躲雨。
*
山洞很潮溼,宮汐澈生了一堆火。
她還在發高燒。
雨已經停了。他採了一些退燒的草藥熬給她喝。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也不可能會發現顧惜年接近她的真正原因——
月形胎記?!
宮汐澈的雙瞳緊縮,手指也下意識握緊了。
但願不會是這樣——
顧惜年一直催自己快點回弄影宮,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顧惜年一向做事謹慎,沒有道理同意自己帶着一個丫頭上路。
他清澈的眸浮上了一絲難以分辨的情緒。
義父一直讓他們苦苦尋找左肩有月型胎記的女子……
他從未問過緣由,但也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