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連忙朝着那抹身影撲過去,眼底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開心、眷戀和依戀。幽閣
遙遙站在遠處的男孩忽然明白了什麼,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印章。
女孩臉上的那種神情,他曾見過。多少次,母妃見到父皇之時,臉上便是那樣的神情。
但是他既然認定了要娶夕兒做太子妃,這一生都不會改變,即使那個人是太傅,也不行。
他雙手附後,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將自己裝大人一樣,走到女孩的身邊,將印章再次塞入了女孩的手中。
“夕兒!你是我玄德太子此生認定的皇后。他日我君臨天下,必讓你鳳耀九天。你若不答應,本太子此生虛設後宮,不納一妃一嬪。今日誓言,此生都不會改變。”
彼時,夕兒還不知道此等誓言的重要性。
兩手插着腰,很堅定地回,“太子殿下,你不要跟夕兒開玩笑了,這輩子夕兒是不會嫁給你的!”
“那就下輩子!”
夕兒頓時愣了,仰頭看着九容的目光。
下輩子?
是多遠啊!
……
情景又轉入了另一個畫面,夕兒不在,只有九容和玄德太子。
此時似乎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玄德太子由一名小男孩長成了大男孩。
眉目如劍鋒,面部龍闊剛毅清晰,猶如刀裁。氣質冷峻不凡。
“太子殿下,你不能娶夕兒爲妻。”
“爲什麼?”
玄德太子難以置信,難道連太傅也喜歡夕兒?
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卻沒想到,他聽到的答案竟然是,“因爲真正的夕兒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而如今你眼前看到的,只是爲師製作的一個蓮偶。她沒有生命,沒有靈魂,根本存在不了多久。”
是的存在不了多久,等蓮藕壞了,夕兒便不存在了,九容又拿新鮮的蓮偶再做一個,五百年了,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多少個。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
玄德太子簡直難以相信,忽然想到什麼,驟然擡頭,望着九容的雙眼:“太傅,你說五百年?”
“是的,五百年!你本是伏羲大帝之後,是西周時期的玄夜太子。夕兒是魅族神女,奉崑崙山西王母之命,世代守護錦衣侯一族。
五百年前因爲一場誤會,夕兒生祭陰靈,魂飛魄散。你爲了收集夕兒散落在人間的魂魄,動用天子之力,身卒。輾轉百年輪迴,便成了現在的明德太子。”
隨着九容爲明德太子恢復前世的記憶,關於前世的種種在明德太子的腦海中猶如電影片段一般回放。
明德太子雙眸中的神情也由少年意氣奮發的明亮,變爲了沉重內斂的暗沉,越來越黝黑深邃。
最後,明德太子問,“九容,當年我告訴過你,一定要救活夕兒,如今夕兒散落在人間的另外兩道靈魂可找到了?”
九容臉上的神情如常,看不出他的心底在想什麼,“一道靈魂在你的身上,另一道靈魂……至今還不知去向。”
至今還不知去向?
依着九容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除非那道靈魂根本就不在這個時空。
想到此,明德太子眼底的神情轉爲一抹深深的堅定。
“我會想辦法找到夕兒的另一道靈魂,並且將我身上的那道靈魂也給你!九容,還是當年本太子的那句話,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你都要救回夕兒,這是你欠她的!”
九容眼底的神情閃過一抹異樣,半晌之後才道:“你可知道,若想拿出你身體內的那道靈魂,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當然知道!
明德太子冷峻的嘴角劃過一抹淺笑,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九容,我想在見見夕兒。”
九容知道,明德太子所指的當然不是神女,而是蓮偶人夕兒。
他說完,也沒等九容回話,便徑直出了門,朝着濃稠漆黑的深夜而去。
九容瞧着明德太子離去的堅定背影,眼底深深地劃過悠久的時光沉澱下的寂寞淒涼,和似乎永生永世都無法撫平的悔恨和哀傷。
他付出百年的時光來複活夕兒,是爲了當年的債,是他欠着夕兒的。哪怕用他的生命去還,他也無所怨言。
但是太子呢?
他又欠了夕兒什麼?竟要付出兩世生命的代價?
忽然,九容的心底劃過一抹深深的不安。
其實那抹不安在百年前夕兒用自己生命祭奠陰靈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他與夕兒的緣分已經死在了五百年前的那場生死無悔的祭奠中。
夕兒用自己的生命祭奠陰靈救活采薇,而他卻要註定活在永生永世的悔恨當中,別說是百年,即便是千年,時光錯轉的輪盤再無法挽回。
……
東宮的書房之中,燈火搖曳,夕兒收拾着案上的文件和書籍。
明德太子遙遙站在一株合歡樹下,望着遠處窗櫺上的淡薄倩影,雙目之中的光芒是從未有過的癡纏和神情。
合歡花開,開花歡合。
前世今生,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和夕兒能夠走得如此之近。
但是作爲天子,作爲未來的君王,他卻還想要更多。
他緩緩一步步走到書房的門口。
聽到腳步聲,夕兒連忙回身行禮,“太子殿下。”
若是往常,明德太子定然會在第一時間讓夕兒起身,但是今日卻沒有。
他雙目瀰漫着深情,緩緩走到夕兒的身邊,扶着她的手,將手臂的主人拽入自己的懷中。
夕兒想躲,卻被明德太子霸道的力道禁錮着。
“別動!”
他將自己的下顎抵在夕兒頭頂的髮絲上,深深地閉上了雙眼。
明知道眼前之是個蓮藕偶人,但是他的心是從未有過的滿足。
“夕兒,三生石定天下姻緣,這一生在路過奈何橋時,本太子一定要在三生石上刻上你我的名字,定下我們來世的姻緣。來生無論如何,本太子都要第一個遇到你。娶你爲妻,永不放手。”
時光不知道過了多久,明德太子一直都沒有放手。
兩道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影隨着時光的流逝,似乎交纏成了一體。在搖曳的燭光和窗櫺中透進的月光的交織下,似凝結成了亙古不變的化石。
直到……蓮偶上被九容凝聚的法力消失。眼前的人兒漸漸華爲齏粉,消失不見。
明德太子緩緩出了書房,沉重的腳步在明亮的月光下無比堅定地踏上了另一道生死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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