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飛燕,如果她還活着是否也會找別的男人過日子,是否也會生下許多的孩子?搖搖頭,他想把這不好的感覺搖走。
一想到她會在別的男人身下呻吟軟語,他就會抓心般痛。
相公?南飛燕不想他會聊起這個話題。
“他……死了。”這是她對桓兒的謊言。
“怎麼死的?”他特別地想追根究底。
南飛燕眼珠亂轉,臉色也不再自然了。“他……病死的。”
只能胡亂地編一個原由,她氣息不穩,差點露了底。如果東方風雲知道桓兒就是他的孩子,會怎麼想?
“可惜了。”他的表情卻完全相反,甚至還帶着一些慶幸。如果他的相公不死,他就沒有機會得到這樣一個女人了,不是嗎?
“嗯。”南飛燕應得虛弱。
送茶的小太監走在門外,推了推簾子,算是給南飛燕打招呼。
“該用茶了。”南飛燕退出來,看到的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小李子呢?”小李子是崔公公的徒弟,一直由他爲皇上奉茶。
新來的太監將盤子擡擡,諂媚地笑笑:“城姐姐,小李子被崔公公派去伺候皇后娘娘了,說是娘娘特別喜歡他。崔公公見奴才行事機警,就派了過來專門伺候皇上。”
哦一聲,南飛燕接過茶盞,心裡在怪着崔公公的粗心。這個時候全城戒備,都在搜查郭雄,他卻不加以甄別就帶了這麼個人來,萬一是他的手下呢?
想起郭雄在廟前的那些話,她的心跳跳的,一絲得不到平靜。
“下去吧。”
那太監還想說點什麼,南飛燕已經轉身。
“皇上,喝茶。”這個小小的插曲使得剛剛的尷尬消盡,南飛燕變得自然,東方風雲也不再揪着她的過去問個不停。
接過茶,東方風雲淺淺地嚐了嚐,放了下來。
接下來還有許多的奏章要批,南飛燕退到身後,無聲地伺候着他的筆墨。
早上,東方風雲早朝回來,臉上隱着許多怒氣,身後跟隨的崔公公陪着小心,一路上要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南飛燕在門口迎接,看到兩人這副模樣,便也不吭聲,只遞過茶來。
東方風雲接過茶盞悶悶地喝了兩口。
“皇上……”南飛燕走到崔公公面前,小聲地問。
“沒事了,該用早膳了。”東方風雲早已聽到了她的話,放下茶,站起來拉緊了她的手朝不遠的小亭子走去。
“告訴他們,把早膳擺在亭了裡。”
南飛燕不敢出聲,默默地跟在身邊,陪他用完一頓早膳。
趁着他在批閱奏章的時候,她偷偷地走了出來。許久不曾見桓兒,有些想他了。
轉過一個彎,看到桓兒在和魯青說着什麼,兩人相談甚歡,魯青不斷地點着頭,似乎相當欣賞桓兒。
“城姐姐?”
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呼喚,南飛燕狐疑地轉過身來,看到的是新來的那個侍茶的小太監。
“還不去奉茶?”南飛燕冷冷地問,小太監諂媚地笑,伸手在衣服裡掏着。遞過一封書信,道:“這是郭大人叫奴才送來的,讓您找準時間馬上下手,奴才隨時聽從您的調遣。”
原來他就是郭雄所說的那個臥底,南飛燕一直看他不順眼,沒想到他卻有這一層的身份。
草草地看過那封信,小太監已伸過手來。“郭大人說您看過後一定要收回去,這也是以防萬一,爲您的安全着想嘛。”
南飛燕煩躁地遞了回去,對太監說道:“回去跟你們郭大人說,我自有分寸。”
欲要離去,太監的話再度投了過來。“郭大人讓奴才轉告公主,行事要果斷快捷,莫要陷入了兒女私情而忘了家國之恥。”
不曾停步,這話卻重重地敲在她的內心裡。
家仇國恨,一定要報。
魯青見南飛燕到來,眼裡閃出異樣的光芒,明顯不過。南飛燕垂下頭並不打量他,只是微微一福身,看向桓兒。
“孃親,您來了,孩兒正與魯師傅說些書上的事呢。”桓兒在提及魯青時,大眼裡閃出的光是興奮和仰慕的,可見魯青在他心中的印象極好。
“那……你們聊吧。”魯青決定將空間留給兩母子,卻還不忘提醒桓兒,“那事,可託付給你了。”
桓兒朝他狡黠地笑笑,作別。
“他託你什麼事了?”南飛燕邊爲桓兒理着衣衫,邊問。
桓兒眨眨眼,半真半假地道:“他說想做我爹。”
這個魯青,南飛燕因爲他的直率而臉紅着。
“你爲什麼要答應?這樣的事情你明知我不會的。”
南飛燕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這個兒子了,從救東方風雲開始,她便發現了兒子的不一樣。
“我只答應他向您提一下,不過還是覺得皇上更適合您。”
桓兒的話惹得南飛燕一個大紅臉,她和東方風雲的事情被桓兒知道了,多少有些尷尬。
他卻完全不以爲意,大眼閃閃,開心不已。
是否真是父子連心?就算他們沒有相認也彼此認可對方。
只是……
郭雄如影隨形,時刻沒有放過自己。她是加羅國的公主,是皇室唯一的成活者,復仇大任自然應該落在她的肩頭。
好吧,或許她應該把所有的感情拋棄,真心地實施一次復仇大計。
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她決定尋找最好的時機。
郭雄在信上說,最好將東方風雲引出宮去,在宮外他們纔有絕對的把握。現在全城戒備,東方風雲也提高了警戒,這個出宮的機會,還真不是容易製造的。
珍妃?
那個對她帶着嫌惡的臉孔映入腦中,南飛燕有了大膽的想法。
“孃親,你在想什麼?”桓兒揮舞着小手在她眼前,南飛燕才驚覺自己失神已久。
“孃親還有些事未做,得快些回去,桓兒小心照顧自己,孃親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南飛燕匆匆辭行,此次,她不親自出面,不過是不想連累到兒子。借他人之手,這方是保全他的最好方法。
走在路上,南飛燕因爲要實施那個不得已的計劃而微青了臉,她的小手絞在袖裡,內心裡翻騰似大江大海里的浪花,沒有一刻的平靜。
讓珍妃出面,看似不可能,東方風雲最近對她反感之至,但,她有辦法。
回到西苑,東方風雲還在忙碌,見她來,方纔展露笑臉。
“去了哪裡?舞兒。”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來將她的腰輕輕摟住。
南飛燕收起了所有的思緒,全心地應對着他。東方風雲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只要她有一點點心情的顯露就會被他發覺。
“不過去看了看桓兒。”她把見魯青的細節省去。
“桓兒。”東方風雲重複這個名字,讚許地點點頭。
“皇上,奴婢覺得您不應該冷落了珍妃娘娘。”
南飛燕的話一出口,東方風雲就變了臉色。“是珍妃娘娘讓你來說情的嗎?”
他放開了她的身體,背過去踱幾步纔再次回頭。
搖頭,抿脣,南飛燕平靜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珍妃娘娘沒有託過奴婢什麼,她也不會來託奴婢的,只是奴婢個人的想法。安國公爲皇上立下過汗馬功勞,又處處秉公辦事,從不以權謀私,他此生最在乎的便是珍妃娘娘,如果皇上對珍妃好點,他的心也會更向着皇上,這不是更好嗎?”
停一停,她見東方風雲並不發言,繼續道:“皇上與大臣,骨肉相連,更何況這種在朝着有着很高名望的大臣。但如若你對他的家人不好,就算他再忠也有會反抗的一日,那時就不好收場了。”
東方風雲以全新眼光看南飛燕,過去的她少言寡語,如同一令人費解的謎。凡事能省則省,從不在人前多言其它,沒想到說起道理來卻如此頭頭是道。
她是個普通的村婦嗎?是僅僅和南飛燕長得像的女人嗎?
不可否認,南飛燕的話不無道理。東方風雲的心動了動,偏頭過來,問道:“依你看,應當如何?”
“當然是要多親近了,就算皇上不是那般喜歡珍妃,也要騰出點時間跟她處在一起,讓安國公知道皇上是在乎他妹妹的,也讓天下人作證,珍妃是幸福的。千萬不可再不見她,躲着她了。”
點點頭,東方風雲以此表達了贊成。
“如果這樣,舞兒你便要委屈許多了。”
“不,不會的。”南飛燕努力抑制住心中的不情願,違心地道,“奴婢從不追求名利,且更希望皇上家庭和睦,一切順利。只要對皇上有幫助,奴婢赴湯蹈火又有何不可。”
“舞兒。”
這樣的話說出來,還會有誰不受感動?
東方風雲將她撈入懷中,緊緊擁抱着。
計謀一旦開始,便不能回頭。
珍妃帶着七分懷疑,將自己打扮得華麗尊貴,來到了西苑御書房外。
昨夜,南飛燕突然來找她,叫她要繼續對皇上好,要來求見皇上。並傳授了她討好皇上的方法。
並不相信南飛燕,卻也被她講得心動,想了一晚,她便早早地收拾好自己,來到了這裡。
東方風雲數次不見,讓她徹底失去了信心。她這個先皇身前的寵妃,最終落到無人理睬的地步,就算藉着兄長的威信勉強做了他的妃子,也不招待見。
巨大的落差讓珍妃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幾乎天天以淚洗面。
兄長不再相幫,她的前途已然暗淡。不想,南飛燕到來,竟要幫她。
就算不相信,她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