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練淡然一笑:“他若對臣女無心,臣女即便勉強嫁給了他,豈非也只能終生痛苦?倒不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這分明是在影射東陵辰絮,只可惜她不知是完全不曾聽懂,還是聽懂了也假作不知,立刻站了起來:“好,這可是你說的!你等着,本宮會讓賀蘭容臻取消婚約的!”
腳步聲很快遠去並消失,鳳凝練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公主,你就不要白忙活了,賀蘭容臻並非這個時代的人,你是留不住他的……
一陣腳步聲響,鳳俊初帶着衆人進了大廳,眉頭緊皺:“凝練,我們都聽到了。”
鳳凝練笑笑:“我知道。”憑她的本事,怎麼可能察覺不到這些人一直躲在外面偷聽。
她這不鹹不淡的反應自是令鳳俊初氣惱不已,不由本能地提高了聲音:“凝練,你定要把整個東陵皇室都得罪光了才肯罷休嗎?公主親自上門好言相求,這已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你再不趁機下臺,事情恐怕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鳳凝練吐出一口氣,根本無從解釋。可她這樣的反應在鳳俊初看來卻無疑是無聲的抵抗,頓時越發氣急敗壞:“凝練,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真不懂你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有安陵王那麼好的男人不要,非要揪着一個藩王之子不放,你就那麼分不出好賴人嗎?”
想起那天晚上東陵辰醉的冷酷,鳳凝練只覺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抽,泛起一種類似心痛的感覺:“不是我分不出好賴,而是如今即便我取消了婚約,安陵王也絕對不會娶我爲妃。”
鳳俊初一愣:“爲什麼?”
鳳凝練苦笑一聲:“因爲他根本不屑於娶一個與別的男人有過婚約的女人,否則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扔下一句話,她轉身就走,鳳俊初滿腔的希望卻立刻被她澆滅了一大半:若是如此,豈不就沒戲唱了?可當時安陵王不是那麼說的呀,他不是說不在乎的嗎?難道現在才發現牛皮吹過了頭,所以反悔了?
彼此對視一眼,鳳凝紗假意安慰了一句:“爹,我看算了吧。賀蘭容臻雖然比不上安陵王,不過也不錯了,小六若還是以前的樣子,根本連賀蘭容臻這樣的男人都找不到,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就是。”鳳凝織更是滿臉幸災樂禍,“不過就是有了幾分靈力,比過去強了一星半點而已,哪裡就有資格做什麼安陵王妃了?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兩個不成器的女兒存了什麼樣的心思,鳳俊初自是門兒清,自然懶得多說,冷哼一聲甩袖而去。鳳凝紗不屑地撇了撇嘴:“還想做安陵王的老丈人?也太不自量力了。”
“原本是大有希望的,誰知道會半路殺出個賀蘭容臻?”鳳凝織陰測測地冷笑着,“丟了個驚才絕豔的金龜婿,他心裡當然不是滋味。”
因爲鬼祭新娘的事,鳳凝繡與這兩位姐姐基本上已
經劃清界限,自然懶得插言。不過片刻後,她突然眼睛一亮:如果小六真的嫁給賀蘭容臻,能不能在賀蘭容臻面前替她美言幾句?如果與小六共事一夫,說什麼她都不會欺負自己吧?
彷彿天上突然掉下一塊香噴噴的餡餅,而且恰巧砸到了她的頭上,鳳凝繡簡直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一邊嘿嘿地笑着一邊轉身而去。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笑得那麼恐怖?”鳳凝織看着她的背影,很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意思,“她不是一直想嫁給賀蘭容臻嗎?現在賀蘭容臻被小六搶走,她應該生氣纔對吧?”
鳳凝紗懶得動這份腦筋:“誰知道?愛怎樣怎樣……”
燕南昭之事京城內外雖然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端王行宮內卻一片平靜,並未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這日一早,鳳俊初吃過早飯,正在大廳裡用茶,便有侍從來報說賀蘭容臻求見。鳳俊初一聽此言,眉頭早已皺了起來。
從他內心而言,當然不願意見這個破壞了他如意算盤的準女婿,不過轉念一想,他卻又抱着幾分希望,想要試試能否勸他改變主意,便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侍從答應一聲轉身而去,不多時便帶着賀蘭容臻進了大廳。一身白衣的他瀟灑俊逸,優雅高貴,若不將他與東陵辰醉放在一起比較,實在也算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將手中的禮品放在桌上,他上前幾步含笑施禮:“小侄拜見伯父。多年來疏於看望,是小侄的錯,還望伯父千萬海涵。”
鳳俊初臉上的神情自是無比冷淡,就連語氣也有些不鹹不淡:“罷了,不必多禮。不過正如你所言,多年來咱們兩家從未有過任何來往,早已算得上路歸路橋歸橋,今日你還來幹什麼?”
豈會看不出他的冷淡和輕蔑,賀蘭容臻眼底深處早已閃過一絲冷銳的光芒,面上卻依然笑得十分親切:“伯父此言差矣,我與凝練乃指腹爲婚的夫妻,咱們兩家早就是一家人了,何來路歸路橋歸橋之說?小侄身爲晚輩,自應該前來拜見。”
鳳俊初聞言一聲冷笑:“是嗎?這麼多年了,怎麼從不見你來拜見?”
賀蘭容臻微微嘆了口氣:“過去這些年小侄是自身難保,怎忍心連累凝練?幸而如今小侄終於痊癒,一定可以讓凝練過上幸福快樂的好日子,希望伯父相信小侄。”
鳳俊初一聽此言更是冷笑連連:“過去小六是那副樣子,換成是誰也不會要她,可是現在,是個男人就想要她。”
明白他的話中之意,賀蘭容臻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無比鄭重:“請伯父放心,小侄對凝練是真心的,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即便如今她依然毫無靈力,小侄也絕對不會有半分在乎。小侄此言天地日月可鑑,若有半分違背,願受伯父任何懲罰!”
可惜,這番話不但沒能感動鳳俊初半分,反而令他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屑:“沒有事實擺在眼前,大話都很容易說。”
賀蘭
容臻微微一笑,依然不卑不亢:“凝練是您的女兒,您會有這樣的擔心很正常,不過小侄會以實際行動證明給您看,小侄對凝練絕對是真心真意,絕對不是說大話。”
無論是聽他的話中之意還是看他的態度,鳳俊初都知道他恐怕是不肯退婚了,便一怒之下站起身,衣袖一揮冷冷地說道:“你在這裡跟我賭咒發誓沒有用,凝練是我的女兒,我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把她交付給什麼人的,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賀蘭容臻眼底的冷芒更加銳利,面上卻依然保持着謙恭有禮的微笑:“原本我是希望見一見凝練的,既然伯父還信不過小侄,小侄便……”
剛剛說到這裡,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響,二人不由齊齊回頭,鳳凝練已經進了大廳。一眼看到賀蘭容臻,她態度平和地點了點頭:“你來了。”
“嗯,我來看看你,看看伯父。”賀蘭容臻含笑點頭,眼神溫柔得不得了,“現在我已經見到你了,就先走了。”
鳳凝練眉頭微微一皺:“來都來了,那麼着急幹什麼?既然是來找我的,不如去我房間聊幾句。”
賀蘭容臻顯得很是開心,卻不自覺地看了看鳳俊初:“可是……”
“可是什麼?”鳳凝練淡淡地笑了笑,“大白天的,你還能吃了我?走吧!”
說完她當先轉身而去,賀蘭容臻更加開心,對着鳳俊初施了一禮,隨後跟了過去。鳳俊初自是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阻攔,只是喃喃地咒罵了幾句:“這丫頭腦子果然有問題,放着好好的安陵王不要,卻來巴結一個小小的藩王之子,果然是個上不得大臺面的!”
來到鳳凝練的房間,二人各自落座,賀蘭容臻已經滿臉關切地開口:“漣漪,你爲什麼不開心?有人欺負你嗎?還是端王府的人對你不好?”
鳳凝練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見她不願多說,賀蘭容臻倒也不再糾纏,轉而說道:“端王府與寰王府可有什麼來往?”
鳳凝練依然搖頭:“沒有,爲什麼這麼問?”
賀蘭容臻皺了皺眉,隨即滿臉關切:“燕南昭之事絕非意外,分明是有人縱火行兇,真不知他究竟與何人結怨,竟招致這種報復。”
此事鳳凝練自是不知內情,便沉默不語。看了她一眼,賀蘭容臻立刻展顏一笑:“當然,事不關己莫閒管,我們只要儘快找到浮雲塔回現代社會就好。原本我擔心你會跟他們有什麼瓜葛,到時候再有什麼麻煩,既然沒有,我就放心了。”
鳳凝練的眸子微微一閃,再開口時已轉移了話題:“我跟他們素無來往,不必擔心。不過我一直忘了問你,你當衆拒婚,只怕已經得罪太子和梅皇后了吧?他們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怕什麼?”賀蘭容臻笑笑,倒是滿不在乎,“只要找到浮雲塔,我們跺跺腳就可以進入時空隧道,誰能奈我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