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冷酷無情的話顯然令君清夜徹底生氣了,他的臉立刻黑如鍋底,甚至怒氣衝衝地說道:“鳳姑娘,您不要那麼不識好歹好不好?主子封了您的靈力哪裡是存心不良了,他可是爲了你好!之前你自斷心脈不成,導致心脈受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復。主子說你體質與常人不同,靈力太過強盛,一旦不小心衝撞到受損的心脈,後果將會更加嚴重,所以他纔會暫時封了你的靈力,等你恢復之後再說。”
此言一出,鳳凝練才徹底愣住:“什麼?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不就是?”君清夜依然氣鼓鼓地說着,“就算之前你不明內情,但主子在生死關頭選擇爲你擋劍,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鳳凝練抿脣,突然笑得清淺:“飯菜都要涼了,快給安陵王送進去吧!”
看到那抹純淨的彷彿藍天白雲的笑容,君清夜不由一愣:“鳳姑娘,你、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啊!”鳳凝練的笑容越發明媚,“只不過是故意激你把實話說出來而已,並非有心冒犯安陵王。”
君清夜這才恍然,跟着不由萬分擔心:“鳳姑娘,你可千萬不要說這些話都是我告訴你的,否則主子可饒不了我。”
鳳凝練點頭微笑:“放心,我知道,快去吧,而且我也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
看到她笑得那麼開心,君清夜以爲她終於消除了對東陵辰醉的誤會,自然興奮不已:“好,那我先去了。鳳姑娘,你別怪我多嘴,主子對您那真的是天下無雙的,除了您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姑娘能夠讓主子費任何心思了。”
看着他蹦蹦跳跳地進了暗香疏影樓,鳳凝練脣角的笑容是那麼滿足。不管將來結局如何,能夠得到一個男子如此對待,此生無憾!
然而正是因爲想到那必然的結局,她脣角的滿足立刻化作了濃烈的痛苦。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不能……
不知不覺間夜色又已降臨,東陵辰醉的傷勢雖然不輕,但安陵王府中不乏療傷聖藥,經過一天的休養,精神便恢復了不少。
爲儘可能地讓他多一些休息的時間,吃過晚飯之後衆人便各自散去。扶着他躺到牀上,鳳凝練依然坐在牀前,默然不語。
“丫頭,爲什麼這麼看着我?”東陵辰醉突然開口,順便自戀地將額前的一縷亂髮撩到腦後,“是不是現在才發現我帥的人神共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沒關係,現在發現還不算晚。”
鳳凝練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目光早就已經盯在了他的臉上。腦中不期然地回想起了君清夜白日裡所說的話,不由本能地微微一嘆:“安陵王,你這又是何苦呢?”
敏銳地察覺到她話中有話,東陵辰醉鳳眸一眯:“清夜跟你說了什麼?”
鳳凝練忍不住撫額:你要不要這麼聰明?
“這麼說是真的?”東陵辰醉冷笑,“早上我就看到你們在石桌旁嘀嘀咕咕地說了很久,該不會……”
“沒有。”鳳凝練立刻搖頭,“該說的他都說了,不該說的他不會說,你放心。”
這話說得有些含糊,東陵辰醉卻似乎並沒有打算追究,只是淡淡地笑笑:“我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麼,至少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你最好有這個覺悟。”
既如此多說無益,只好等我走後,你再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見她重新沉默下去,東陵辰醉也只是挑了挑脣:“不早了,歇着……有人來了!”
一句話未說完,他突然變了臉色,第一個動作便是迅速將鳳凝練護在了懷中!而與此同時,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突然自屋頂傳來:“鬼王神旨,鬼祭新娘鳳凝練接旨!”
鬼王應該降下鬼旨,幹什麼搶神界的買賣?
鳳凝練一聲冷笑,東陵辰醉已抱着她飛身而起,一掌推開窗戶穿窗而出,瞬間穩穩地落在了屋頂上。緊跟着慕容夜雲等人已先後趕至,護在了兩人身側,擡頭看時,所有人都不由低聲驚呼:“鬼王?”
在他們頭頂不遠處的半空中,四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擡着一頂奇形怪狀的轎子,那個嘶啞的聲音不斷地從轎子裡傳出:“鬼王神旨,鬼祭新娘鳳凝練接旨!”
聲音雖然嘶啞,卻顯然灌注了靈力,不但向四面八方傳出去老遠,而且有着非同一般的穿透力,彷彿恨不得讓整個帝京城所有的人都聽到。
除此之外,那頂轎子的四周居然圍繞着霍霍燃燒的幽藍色火焰,彷彿鬼火一般,令人心驚膽戰,不自覺地想要奪路而逃!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轎子還是擡轎子的人或者鬼,居然全都是懸浮在空中的,腳下根本沒有任何着力點,若不是鬼神,誰能做到?
看到鳳凝練出現,轎子裡突然嗖地射出了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嘶啞的聲音立刻響起:“鳳凝練逆天而行,褻瀆鬼王,罪在不赦!鬼王有旨,除去其鬼祭新娘的頭銜,責其自行了斷,於明日午時自掛午門,不得有誤,否則必遭天譴!”
眼見異物飛來,慕容夜雲早已一掌揮出,用靈力將其定在了半空。嘩啦一聲,異物展開,原來是一塊白色的,說不出材質的布,上面寫着幾行黑色的字,內容想必就是方纔轎中的人所念的幾句。尤其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幾行字的最後居然有一個血紅的骷髏頭圖案,瞪着一雙空空洞洞的眼睛,彷彿正在桀桀地怪笑着,令人不敢直視。
收回靈力,任由那白布落在屋頂上,慕容夜雲一聲冷笑:“什麼人裝神弄鬼,給本公子出來!”
可是對方根本充耳不聞,扔出白布之後,那頂轎子便陡然來了個一百八度的大轉彎,跟着只見那四個人在半空中刷刷地邁着腳步,彷彿在踏着一座無形的橋,鬼火閃動間,很快便蹤影不見!
慕容夜雲目光一沉,立刻
踏上兩步:“追不追?”
“追的上你就去。”東陵辰醉懶懶地打個呵欠,“反正現在我追不上。”
慕容夜雲撓撓頭:“我也就那麼一說,你都追不上,何況是我。”
東陵辰醉笑笑:“回房再說。”
回到房中,慕容夜雲已經摺了一根樹枝,將那塊白布挑了進來。看了一眼,東陵辰醉說道:“放心吧,上面沒有毒。”
“也不行,我怕髒。”慕容夜雲哼了一聲,將白布扔在桌子上,“鬼王碰過的東西,凡人哪能碰。”
舒飛揚饒有興趣地揚了揚眉:“搞得還挺像模像樣,居然冒充鬼王前來傳旨?這幕後主謀還挺聰明,知道若是讓鳳姑娘進了輪迴海,他的陰謀必定會被揭穿,倒不如干脆永絕後患。”
“嗯,不愧是鬼王,這一手玩的挺高明。”東方寧玉摸着下巴冷笑,“看着吧,明天帝京城內必定又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那還用說?”慕容夜雲同樣冷笑,“幕後主謀故意把聲勢搞得這麼大,就是爲了讓更多的人看到鬼王是真實存在的,到時候不用他親自動手,世人也會將鳳姑娘逼得毫無退路。”
鳳凝練眨了眨眼,無聲冷笑:自掛午門?掛你妹!我非把你的腦袋揪下來,掛在午門上示衆!
目光轉到那塊白布上,她伸手取了過來反覆地看了看。等了片刻,東陵辰醉首先問道:“有什麼線索?”
“這塊布的材質很奇怪。”鳳凝練沉吟着,“查查是否能夠找到來源,或許會有收穫。”
東陵辰醉點頭揮手示意,君清夜便上前接過,自去交給東衛處理。
“辰,接下來怎麼辦?”慕容夜雲很是擔憂,“鬼王命令鳳姑娘自行了斷,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百姓不明內情,說不定會起騷亂,到時該如何安撫他們?”
東陵辰醉目光閃爍:“百姓這邊我會想法子,倒是父皇那邊,不知道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慕容夜雲想了想,跟着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皇上那邊更容易交代,他畢竟比一般的黎民百姓要睿智得多,肯定更相信這一切都是有人作祟。反倒是百姓愚昧,極容易被表面的假象迷惑。”
東陵辰醉點頭:“有道理,既如此,那就等等看父皇怎麼說吧!”
正如幾人預料的那般,第二天天色未明,帝京城便如同一鍋燒開了的水,到處都沸騰起來。鬼王出現一事更是被他們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到了後來,有人居然說他親眼看到了鬼王,鬼王穿着黑色的龍袍,頭上戴着黑色的王冠,而且青面獠牙,嘴脣血紅,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尤其是那些真正親眼看到那一幕的人更是深信不疑,若非鬼神,誰能在空中飛來飛去?正因爲如此,擔憂和恐懼同時襲上了大多數人的心頭,倘若鳳凝練不自行了斷,天譴勢必真正降臨,這一劫真的躲不過去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