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廳,東陵辰曦已微笑開口:“還沒給大哥敬茶呢,真是失禮。”
花飛雨忙搖頭:“不敢,殿下言重了。”
寒暄過後,花玉安隨後站起身來:“飛雨,你陪太子殿下聊幾句,我還有些事要專門交代飛雪,免得她在宮中失了禮數,給太子殿下丟臉。”
花飛雨答應一聲落座,花玉安對着花飛雪招了招手:“飛雪,隨我來吧!”
花飛雪現在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看到花玉安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她頓時疑心是不是燕南昭之事有什麼風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裡,精神已經高度緊張,忐忑不安地隨着他進了內室,小心地問道:“爹,怎麼了?”
不過花玉安的神情倒是很平靜,完全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關好房門,他溫和地說道:“飛雪,本來這些事不應該由我跟你說,但你母親去的早,無論合不合宜,我都只好告訴你了。聽着,將來你若是有了身孕,一定要加倍小心,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證孩子平安出世。”
聽他提到孩子,花飛雪早已心中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升騰而起:“爲什麼?”
“因爲你母親的家族有些女子體質極爲特殊。”爲了引起花飛雪足夠的重視,花玉安十分詳細地解釋了幾句,“她們一生中只有一次做母親的機會,而且只有在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才能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便很難有孕了!即便還能有孕,孩子也絕對不能順利出生,通常超不過三個月便會夭折。你母親比較幸運,不是這種特殊體質,但不幸的是,你是。”
花飛雪呆呆地看着他的嘴脣一張一合,已經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做什麼反應,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如果打掉腹中這個孩子,倒是不會被東陵辰曦看出破綻,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能有孕,一個不能生下繼承人的王妃,東陵辰曦怎麼可能重視?既然不能生下一兒半女,那她的後半生豈不是會無所依靠?
本來東陵辰曦的身邊就美女如雲,等着給他生兒育女的大有人在,她還想着一定要趕在所有人前面給東陵辰曦生下一個兒子,好令她的地位更加穩固,等將來東陵辰曦繼承了皇位,她說不定就是無可爭議的皇后!
可是如果她再也不能有孕,別說是皇后了,能不能保住妃子的地位都很難說!就算礙於紫蟾宮的面子,東陵辰曦不會對她太過冷落,但若一直無所出,豈不是會被所有人瞧不起?到時候若是有人在她背後說三道四,這讓高傲的她如何承受得起?
要想讓這一切都不發生,唯一的選擇就是留下這個孩子,但這個孩子並非東陵辰曦的骨肉啊……
“……飛雪?飛雪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看着她雙眼直瞪瞪地一語不發,花玉安自是有些奇怪,不由提高聲音叫了兩句,“飛雪,你沒聽到嗎?”
“啊?啊!”花飛雪總算回過
神來,卻已有些語無倫次,“爹,我、我怕我好害怕……”
她所說的害怕中蘊含的含義花玉安自然完全不知道,以爲她只是在說目前這件事,便和顏悅色地說道:“飛雪,你不必擔心,這件事聽起來雖然可怕,但只要你懷孕之後一切小心,等孩子平安降生之後就什麼事都沒了,到時候不管你給太子殿下生下的是男是女,後半生總算有個依靠。讓你嫁給太子殿下,原也並不是非得讓你成爲皇后不可,不必太執著這些虛名知道嗎?”
兩人說的根本是兩碼事,花飛雪自然欲哭無淚,只是胡亂點了點頭:“是是,我知道,可是……”
可是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說出來,花玉安略一沉吟:“怎麼,你怕將來生下的萬一是個女兒,太子殿下會因此嫌棄你嗎?放心,絕對不會的,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呢,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得看在紫蟾宮的面子上。何況我看得出太子殿下也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他能夠分得清輕重,絕不會因小失大的。”
到了這個地步,花飛雪還能說什麼?她腦中早已一團亂麻,臉上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我、我明白,我、我知道了……”
到了此時,不只是她的身體,就連聲音也開始不停地哆嗦,花玉安總算髮現了她的不對勁,立刻眉頭一皺:“飛雪,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抖的這麼厲害?該不會太子殿下對你不好吧?”
花飛雪已經幾乎崩潰,一時之間居然顧不上回答。花玉安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來:“好啊,我還以爲他是個知道輕重的,想不到這麼快就……不行,我去找他!”
“爹,不用了!”花飛雪嚇了一跳,立刻一把拉住了他,用力擠出了一絲笑容,“爹,你誤會了,哪裡是太子殿下對我不好,他對我好着呢,我現在幸福的不得了。我就是就是在擔心你說的事,懷胎十月月,時間那麼漫長,萬一……”
花玉安聞言稍稍放了心:“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不必太過擔心,你母親的家族那麼多人都是這種特殊體質,他們不全都順順利利地生下孩子了嗎?何況你又貴爲太子妃,身邊有那麼多人伺候,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放心吧!”
花飛雪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稍稍自然了些:“是,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轉過臉來,她卻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現在我該怎麼辦啊……
太子的大婚儀式已經結束,幾位藩王也終於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啓程回各自的封地。不過燕楚奇自然要留在京城等候卓世偉的調查結果,無論如何都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否則他怎能甘心?
經過一番忙亂,衆人總算離開了京城,各奔東西而去。轉頭瞧瞧其餘幾隻隊伍已越去越遠,賀蘭蘇催動馬兒緊走幾步來到了賀蘭容臻身邊低聲問道:“臻兒,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鳳凝練已經死了,你又不肯娶公主,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確定四周絕對不會有人聽到,賀蘭容臻突然淡淡地挑了挑脣:“爹,這一點你還想不到嗎?既然有安陵王在,他怎麼會讓鳳凝練出事?”
賀蘭蘇先是一愣,跟着恍然:“你是說一切都是假象?可當時那一幕也太逼真了,簡直天衣無縫!”
“若不是天衣無縫,怎麼能騙過鬼王那班人?”賀蘭容臻依然淡淡地笑着,“放心吧,我早就跟鳳凝練商量好了,我們會悄悄在輪迴海會合。”
賀蘭蘇點了點頭:“可需要幫忙?”
“不,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賀蘭容臻搖了搖頭,“爹,你跟其餘人先回王府,我一個人去輪迴海就行了,而且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到時候你就說我感染了風寒,不能見風,只能待在馬車裡。”
賀蘭蘇點頭,臉上卻有着明顯的擔憂:“話我當然會說,只是你隻身前往輪迴海對付鬼王,會不會太危險了?”
賀蘭容臻脣角一勾,挑出一抹冷傲的笑:“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我的幫手還是很多的。再說我未必非得跟鬼王硬碰硬,總之到時我會隨機應變,你放心就是。”
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賀蘭蘇自然不會多說,可是他剛剛點了點頭的功夫,卻發現賀蘭容臻突然臉色一變,跟着緊緊捂住了心口,口中更是溢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彷彿十分痛苦,他不由吃了一驚:“臻兒,怎麼了?”
賀蘭容臻暫時顧不上答話,立刻屏息凝神,催動靈力運轉一週,才漸漸平靜下來:“沒事,不必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你看看你的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子了!”賀蘭蘇眉頭緊皺,又往前靠了靠,“你到底怎麼了,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快告訴我呀!”
賀蘭容臻依然搖頭:“我真的沒事,只是現在正處在靈力提升的關鍵時候,難免會有些不適應。”
若是如此,那倒是正常。賀蘭蘇不由稍稍放心,叮囑了一句:“自己千萬小心,提升靈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千萬不可貪功冒進,免得前功盡棄。”
賀蘭容臻答應一聲,揮舞馬鞭催着馬兒向前而去。我的神功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要突破最後一關,區區鬼王有什麼了不起?我會讓你變成真正的鬼!
初秋的輪迴海還未褪盡盛夏的炎熱,並沒有多少肅殺之氣,反而頗能給人秋風送爽的心曠神怡之感。
“丫頭,還記得這裡嗎?這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哦。”
小小的平臺上,東陵辰醉愜意地迎風而立,儘管夜色深沉,卻依然可見衣袖飄飄,說不出的風姿絕世。一身黑衣的鳳凝練站在一旁,同樣風華絕代,只怕除了彼此,他們都再也找不到一個與對方如此相配的人。
站在這小小的平臺上,鳳凝練臉上也有幾分唏噓,從當日的初見到今日的故地重遊,彷彿只是剎那間的事,中間卻已經隔了無數波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