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丫鬟捂着自己發疼發燙的臉頰,低垂的雙眸緊緊包着眼中的淚水,貝齒輕咬着紅脣,滿面委屈地立於甄氏的面前,害怕地爲自己小聲地辯解道:“小姐你息怒,奴婢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只是皇上之前下命,命所有攻城的將士回營休戰一日,眼看着營區的人越來越多,萬一被人瞧出了小姐的真實身份,定會有損小姐的清譽呀。更何況,咱們老爺今日被皇上責怪,萬一公子再出事,只怕更會惹怒皇上。”
身後的丫鬟將現在的形勢一一分析出來,深怕甄氏再責怪於她,而甄氏聽了這話以後,自然也是冷靜了下來,畢竟她說的都是實話啊!
然而就這樣回去她又如何會甘心,擡頭看着離自己不遠的主帳篷,那就是皇上的帳篷,她現在離皇上是如此近,讓她就這樣放棄嗎?不……
夜幕降臨,十月深秋已是漸漸與初冬接軌,清涼的晚風中帶着絲絲寒氣,即便是身處南方,亦能夠感受到季節的變化。
此時的軍營中,則早已升起了篝火,衆將士圍坐篝火談天說地,歡聲笑語一時間傳遍整座軍營。
儘管現下還沒有將付新拿下,可是能夠在戰亂中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安祥,將士們均是滿心喜歡,衆人不由得聊起自己家中的妻兒,臉上均是浮現一抹深深地思念。
“皇上……”不知從何時起,皇帝領着宋陽等人來到校場上,立於高處看着下面歡愉的場面,一名執勤的士兵見狀,立即下跪行禮,“參見皇上!”
一時間,校場上的高談大笑聲瞬間隱去,所有人均是扭頭看向皇帝,見果真是人親臨此處,不約而同地起身行大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見衆將士神情尚好,並未因爲之前的挫折而顯出挫敗的表情,冷酷的眼神中劃過一抹淺笑與讚賞,沉聲道:“大家辛苦了,今日暫休一日,大可盡情放鬆。來人,傳朕指令,今晚軍中將士每人賞一碗酒助興!”
“是,卑職這就去辦!”宋陽見衆人猶豫不決不敢隨意上前領旨,只能站出來,恭敬地回答皇帝的聖旨。遂見他轉身低聲對立於自己身後的幾名侍衛吩咐着此事。
“謝皇上賞賜!”士兵中頓時發出一陣震天的謝恩聲,氣勢直逼雲霄,直破天破,氣勢在一瞬間高漲。
僅僅是一盞茶的時間,則見方纔被宋陽派去執行任務的侍衛領着伙房的伙伕,推着十幾輛板車來到校場。
“給朕也來一碗。”皇帝見將士們情緒高漲,素日嚴謹冰冷的臉上也隱隱可見破冰的跡象,不由分說便對宋陽吩咐道。
“是。”見皇帝神情堅定,宋陽快步走下臺階,拿過一隻大瓷碗,率先爲皇帝盛滿一碗香氣撲鼻的酒水,繼而轉身回到皇帝身邊,將手中端着的海碗恭敬地遞到他的面前,“皇上。”
皇帝微點頭,伸手接過海碗,從而高舉手中的海碗
,朗聲道:“朕敬各位將士一杯,願我南夏將士能夠再殺叛賊平定內亂,換百姓一個清平的西楚!”
語畢,皇帝率先仰頭喝乾碗中的美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將士雙手捧住海碗,高舉過頭頂高呼萬歲,繼而動作整齊地喝掉了碗中的酒。
一時間,校場上酒香撲鼻醉人,可經過此舉,太子大軍的氣勢卻是空前高漲,所有將士面現忠勇之色,實在是可喜可賀。
皇帝將碗交給侍衛,將校場留給將士們,自己則帶着宋陽返回營帳。
“皇上英明,今日這一休戰,不但讓大家得到了休整,更能激起將士們保家衛國的愛國之心。”看着不遠處的操場上盡是一片談論歡笑聲,宋陽放下帳簾返回皇帝的身邊低聲說道。
“讓外面的侍衛全部下去休息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也回營帳休息吧。”皇帝脫下身上的披風,整個人靠在椅背上,許是方纔剛飲下一大碗的酒,只見他劍眉微微皺起似是十分疲倦。
宋陽恭敬地回了聲,“是。”隨即悄聲離開了營帳。
宋陽離開以後,皇帝坐在椅子上楞楞發呆,如今的他真是感受不到半點的喜悅,好不容易謀劃得到了這個皇位,可是就連自己的心思都不能面對,因爲皇位就好似一把鎖,緊緊的禁錮着他,現如今他沒有任何想要納妃的意思,因爲那個女人還沒有屬於自己。
四皇子死了,原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只是因爲他死了,所以不能嫁給自己,因爲如此的話,南夏百姓不讓。
爲何這個皇位不來得早一些呢?如此的話,還有誰能夠和自己搶自己的女子?
這時,帳簾被人掀起,一股寒氣順着被掀起的一角侵襲了進來,讓皇帝的眉頭再次緊擰,卻並未睜開雙目,聲音略帶着不悅地開口,“不是讓你下去休息嗎?怎麼又進來了?”
只是,回答他的卻不是宋陽的聲音,一陣屬於女子的馨香撲鼻而來,溫熱酥軟地雙臂突然環上他的脖子,耳旁傳來女子溫柔甜膩地討好聲,“皇上,是臣女。”
皇帝猛地張開雙目,卻見甄氏竟是一絲不掛地靠在自己的懷中,那雙塗滿丹蔻地手正試圖解開他身上的盔甲……
心頭大怒,皇帝瞬間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推開甄氏,怒道:“誰讓你進來的?軍營中怎會有女子出入?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皇上……皇上……臣女是因爲愛慕皇上……這纔不遠萬里從天越前來看望皇上……又聽聞皇上前段時日遭人暗算受了傷……臣女心中擔憂不已這才趁着外面沒人偷偷溜了進來……皇上開恩啊,皇上……”甄氏哪裡會料到皇帝在美色面前竟還能坐懷不亂,加上從小養在深閨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陣仗,早已被快要刺到身上的冷劍嚇傻了眼,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披風裹住自己裸露的身子,瑟瑟發抖地跪在皇帝的面前求饒
。
“好個甄家,朕念及其忠心耿耿今日沒有重罰,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將自己的女兒偷偷帶進了軍營企圖迷亂於朕,他到底有何居心?難不成朕在你們的心中是荒婬無度的昏君?”說話間,長劍已是架在甄氏的脖子上。
甄氏已是淚流滿面,原以爲自己的出現會惹得聖上的垂憐,可誰知他竟是這樣冷酷無情,不但斥責自己,此時更是拔劍相向。只是,她所做的這一切,莫不是爲了他啊!
想她世家閨秀,甄大家小姐,平日裡均是養在高臺樓閣,由奴僕服侍着,何時受過這樣的苦?可如今爲了他,她是什麼罪都受了。千里迢迢從天越趕來這水患不斷的江南,整日委屈地待在營帳內,只爲能夠讓皇上接受她。
可如今的情景,卻讓甄氏悲從中來,滿腔的委屈無處發泄,只能流淚滿面地爬到皇帝的腳邊,緊緊抱着皇帝的右腿大聲哭道:“皇上饒命啊,臣女只是一心想侍奉皇上,並未有其他的心思啊……這一切,都是臣女自己所爲,與父親無關,還請皇上莫要怪罪臣女的父親。皇上,臣女對您一片真心,您爲何就是看不到呢?姐姐現在音訊全無,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臣女原本早就對皇上生了愛慕之心,所作所爲都是爲了皇上啊!皇上您只要好好看看臣女你就會發現臣女比姐姐還要好上千萬倍的。”
甄氏相信,只要皇上能夠多看他幾眼,必然不會再念姐姐半分。
“滾!”殊不知,皇帝直接吼了一聲,甄氏嚇了一跳,怎麼也想不到皇帝居然如此對待自己,楞楞的看着他,“皇上就不能看看臣女一眼嗎?若不是姐姐比我大,嫁給皇上的必然讓我不是姐姐,我不過就是晚生了一年而已,我有什麼錯……”
宋陽巡查完軍營折回營帳,卻突然聽到營帳內傳來皇帝的怒吼聲,與此同時還伴隨着女子的哭泣聲與求饒聲。
宋陽心頭一緊,急忙留下侍衛守在營帳外,自己衝了進去,卻皇帝手中的長劍已經快要砍到甄氏了。
而此時的甄氏一身狼狽、面色慘白臉頰滿是淚水,卻是愣愣地盯着照着她劈下來的長劍發愣,顯然已經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
“皇上息怒!”宋陽見事情嚴重了,顧不得君臣之禮,只能上前抱住皇帝的腰身,將皇帝拉理甄氏周身,隨即雙膝跪地請罪,“皇上息怒,一切都是卑職沒有看管好部下,讓甄小姐偷溜了進來,還請皇上責罰卑職。”
語畢,宋陽皺眉看向只顧着哭泣的甄氏,心中十分不明,這軍中重地,此處又是天子的營帳,這女子是何時溜進來的?又是如何溜進來的?而自己身爲皇上的貼身侍衛,竟在自己任職期間發生這樣的事情,萬一甄氏是敵人派來的刺客,只怕此時皇上早已深陷險境。
如此一想,宋陽往日冷靜的臉上一片慘白,額頭隱隱浮現冷汗,射向甄氏的目光更是帶着責備與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