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子,讓他怎麼能拒絕?
哪怕明知不衛生,路東驍還是點了下頭,牽着她走到了糖葫蘆攤上,要了一串又大又好看的糖葫蘆,她咔嘣咬了一口,讓他看着就流酸水。
“你也嚐嚐吧!”初夏沒有忘記他,把糖葫蘆舉到了他的面前。
路東驍擡手推開,“我不吃,酸!”
“哦,也對,你不需要再吃酸的了,”大概是山楂開了她胃口的同時,也開了她的心,她竟調侃起了路東驍。
路東驍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待看到她脣角壞心思得逞的笑時,忽的明白了,他擡手在她臉頰捏了一把,“你取笑我?”
“我哪有,是你心虛,”初夏半揚着頭,一雙眼睛映着廣場的彩光,亮的像是天下的星星墜落在她的眼底。
她這樣的眼神,路東驍都忘記有多久沒看到了,心微微的一動。
初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掖了下耳邊的髮絲,“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今天不一樣,”路東驍盯着她,那眼神直接而犀利,似乎能看到她的心底。
初夏想起林筱說過的話,擡眸迎視着他,“你喜歡我這樣的不一樣嗎?”
說完,她怔住了,她對他說什麼?
不過說都說了,她就索性聽聽他的答案,可是沒有,他只是看着她,那本就鬱沉的眸子更加的晦暗不明,仿似就是用全世界的光都照不透一般。
初夏,你腦子抽瘋了嗎?
你明知道她會娶你,不過是因爲孩子,你居然還這麼厚顏無恥的問這樣的話,真是自取其辱。
“對不起……”她自嘲的一笑,繼續去啃手裡的糖葫蘆,可是之前還甜甜的味道,這一刻到了嘴裡,只剩下酸,還有餘味不絕的澀。
路東驍將她的失落都看在眼底,尤其是此刻她咬糖葫蘆的樣子,像是糖葫蘆跟她有仇似的。
她是把糖葫蘆當成他了吧?
——你裝着別的女人和她同牀共枕,這是背叛,或者說是冷暴力。
剛纔在辦公室裡,秦湛說過的話驀地響在了耳邊,路東驍看着她委屈卻又隱忍的樣子,心微微一動。
其實,她有什麼錯!
想嫁給他,亦或是愛上他,或者渴望他愛上她,這都是做爲一個女人再正常不過的反應罷了。
如果說有錯,錯的那個人也是他,是他分不清她和菲兒,是他將她置於今天難堪的境地。
所以在她又咬了一口糖葫蘆時,他忽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低頭含住她的脣。
突如其來的吻,將初夏驚住,甚至連咬到嘴裡的糖球也忘了嚼,而他在輕掃過她的脣邊後,便將那顆被她咬下的糖球奪入他的口中,邊嚼邊皺着眉,“味道不怎麼樣。”
初夏的大腦像是短路了,怔怔的看着他,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他擡手在她眉心彈了一下,“我是說糖球味道不怎麼樣,不是說你。”
她還是傻愣愣的,而他再次低頭,把她連同糖葫蘆的甜美一共吞入口中——
夜風習習的街頭,他吻着她,她的手裡還拿着糖葫蘆,這樣浪漫的畫面,那麼的美,可是對初夏來說更多的酸楚。
他這算是什麼?
可憐她嗎?
眼淚滑入他吻着她的嘴裡,路東驍一滯,初夏閉着眼,清淚順着眼角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她的手緊揪着他的衣衫,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不是我貪心,不是我不知足,我,我只是想要普通的幸福。”
她的哽咽,她的卑微,此刻像是一把刀扎進他的心窩。
路東驍伸手輕撫着她的長髮,頭微昂,看向45度的夜空,“我會給你能給的。”
給他能給的!
那什麼是他不能給的?
初夏對自己說,不要想,不要追究,她只要握住當下便好,她要自己能要的,他給他能給的,這便是他和她最和諧相處模式。
兩個人忽略掉這個小插曲,路東驍帶着她來到廣場的一個高點,然後指着下面一羣玩輪滑的人,“這個地方,你不覺得眼熟?”
初夏一怔,爾後笑道,“我第一次來這裡,怎麼會眼熟?”
“你確定是第一次?”路東驍的追問讓初夏有些迷糊。
“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和一個流氓男人,在這裡用漆毀了我的地盤不說,還敢畫我的大頭像……”在路東驍低沉的敘述裡,初夏忽的響起了之前的那一次,她被裴天陽帶着到廣場惡作劇的事。
當時,明明只有她和裴天陽兩個人,就算後來有管理員來了,可他們也逃了,但他怎麼知道?
“別忘了,這裡是我的地盤,”路東驍說這話時,有咬牙的味道。
看着他眼底的怒意,初夏吐了吐舌頭,“誰讓你那時惹我生氣?”
“我怎麼惹你生氣了?我給你煮燙,我爲你擔心,我那麼想討好你,可是你卻那麼不講理,還罵我,”初夏說到這裡,心還是控制不住的酸了。
“你不該罵嗎?”路東驍看着她,“看來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那次爲什麼生氣,是不是?”
“是!”初夏梗着脖子。
這樣的她,讓路東驍想到了初見她時的模樣,讓人又想掐死她,又覺得掐死了太可惜的感覺。
“自己去想,”他不想提裴天陽的名字,而且是在這樣的夜晚。
“難道是因爲裴天陽?”下一秒,她便歪頭問他。
路東驍伸手直接將她的腦袋推到一邊,然後邁開步子往下面走去,初夏看着他的背影撇了下嘴,然後小跑兩步跟上去,“對了,你們這片廣場是怎麼清理乾淨的?”
當時,她記得他們噴的可是漆,而且絕對是破壞性的。
路東驍哼了一聲,如果當時不是他不許,估計她現在還在警察局裡喝茶呢!
見他不理自己,初夏也不再問,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可是伴着鬧哄哄的聲音響起,那些原本在自己領地玩輪滑的人,突然將初夏和路東驍圍了起來,而且還玩起了花樣。
一會側滑,一會橫穿,速度又快,看的初夏眼暈,而她最擔心的是,他們隨便腳下一個不穩,便會將她結結實實的撞倒。
她倒不是怕摔,而是害怕傷到肚子裡的孩子,她緊張的一下子抱住了路東驍——
這一刻,口哨聲四起,伴着起鬨聲,初夏擡頭看去,只見路東驍正望着玩輪滑的人笑,並衝他們擺了下手。
原來,他們和路東驍認識!
這個念頭閃過,初夏便覺得自己蠢了,這裡是東昇集團的娛樂廣場,會有人認識他這個總裁,又有什麼稀奇?
玩輪滑的人走了,初夏想從路東驍懷裡掙開,但是他並沒有鬆手,甚至還戲謔的問道,“剛纔摟的不是很緊嗎?”
初夏臉熱,正要說什麼,忽的腳一痛,本能的哎呦了一聲。
“怎麼了?”路東驍神色一下子變得緊張。
“我的腳……抽筋了,”一定是剛纔被嚇的緊張了,所以她纔會抽筋。
路東驍第一時間蹲下,脫掉她的鞋子,一手捏住她的腳,一手爲她輕輕的揉了起來……
漸漸的,她的腳不痛了,可是他仍沒有停下,初夏看着他緊張又認真的樣子,神思恍惚。
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她彷彿就是那個住在他心底,又霸佔他心尖的人。
“還痛不痛?”直到響起他的聲音,初夏纔回神。
她搖頭,然後急忙把腳從他掌心抽回,可是下一秒又被他按住,他給她穿好鞋,但並沒有站起身來,而是把後背朝向她。
“上來!”她聽到他霸道的命令。
初夏怔愣,他已經伸手握住她的腿,直接將她扯到他的背上,然後背起,如果說剛纔他給她揉腳,已經讓初夏分不清東西南北,現在他這個動作,讓她幾乎忘記了天地。
他竟揹着她,在他的員工廣場,四周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看着他,可是他沒有一點嫌棄,給她揉腳,揹她走路。
路東驍,你如果不是全心,爲什麼要做這些讓我動心?
路東驍,你是誠心,還是故意,故意撩動我,讓我爲你沉淪?
初夏的心剌剌的疼着,可是又疼的甜蜜……
他的背很寬,很厚實,初夏趴在上面,看着前方的路,突然,她好想這條路如果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路東驍長這麼大第一次揹人,這種感覺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糟糕,本以爲她會很重,可是這樣揹着她一步一步走下來,他竟沒有一點負重的感覺,彷彿揹着的不是另外一個人,而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兩人就這樣往前走,一路上,有很多人投來羨慕的目光,甚至還有女孩對身邊的男友抱怨,不會像路東驍一樣浪漫。
是的,這一刻是浪漫的!
虛假的也好,虛僞的也罷,初夏入了戲。
可是,是戲便會有結束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放我下來吧,”初夏怕耽誤他,掙扎着就要下來。
可是他並沒有鬆手,而是對她說道,“不用,你幫我拿出來。”
初夏也不捨得溫暖這麼輕易就破碎,便從他的口袋裡掏出手機,無意的一瞥,便看到了來電的名字,握着手機的手一下子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