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一片靜謐,靜的讓人格外的不自在,秦湛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上兩個隔的遠的不能再遠的人,暗自搖了下頭。
曾經多麼親密,現在卻搞的像是生死仇敵似的?
而且,他們誰也不說話,讓他覺得好悶,悶的好像這車內缺氧似的,不行,他要弄點什麼,調整下氣氛。
十字路口,眼看着綠燈要變黃燈時,他一腳油門轟下去,一個轉的有些過急的彎,讓所有的人都不猝防,尤其是初夏,一直看着窗外,根本沒想到車子急轉彎。
所以,身子當即就慣性使然的向左傾了過去,看着她那樣過來,路東驍本能的伸手,結果她就倒進了他的懷裡。
她揪住了他胸口的衣衫,而他也摟住了她的腰……
突然的身體接觸,讓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隨之是不正常的心跳,尤其是初夏,又囧又難堪。
她沒有忘記在更衣室那次,他說過的話,甚至不由在想,他不會是以爲她又是故意的投懷送抱吧?
想到這裡,她第一反應就是推他,可是他的手還箍着她的腰,結果她這麼猛的一動,發頂又撞到他的下巴,聽到他的悶哼,初夏嚇的又不敢再動了。
前面的寧冉不知這一切都是秦湛搞的鬼,剛纔一個轉彎,她也傾向了秦湛,只不過被他一隻手就給推了回去,她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初夏,邊回頭邊問,“夏夏,你沒……”
只說了這幾個字,便因爲看到的一幕而噤了聲,而初夏更囧了,再次推他想逃開,誰知連上天都捉弄她,她的髮絲竟纏在了他的衣釦上。
而且她越動,纏的越緊……
“別動!”路東驍冷呵,同時伸出手去給她解發絲。
一根,一根,他解的很小心,初夏不敢亂動,就那樣半趴在他的身上,確切的說是趴在他的腿上,她的一隻手撐在他的腿側,而另一隻手竟放在他的大腿上。
她下意識的就想把手移開,結果剛一動,就被他按住,她的臉現在整個的朝下,視線所及的位置就是他的襠部,雖然他此刻衣衫整齊,可是直視着他那樣敏感的位置,初夏的臉還是控制不住的臊熱了起來。
前座,寧冉有些看傻眼,最後腦袋被一隻大手扣着給轉回去,她不解的看向秦湛,而他衝她擠了下眼,她一下子便什麼都明白了。
大約過了三分鐘,初夏的髮絲被路東驍給完全解了下來,可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想放手的感覺。
只是,初夏卻很及時的抽了身,然後逃離他更遠的地方,同時好像害怕再有這樣的突然事件,她的手緊摳着門把。
這時,秦湛輕咳了一聲,解釋,“剛纔轉彎轉的急了,讓兩位小姐受驚了,抱歉。”
別人不知道他使了壞,路東驍怎麼會不清楚?
一個冷眼嗖的就射了過來,不過秦湛直接選擇忽視,然後伸手打開了車內的CD,悠揚的音樂隨之輕輕的響起。
我忍不住化身一條固執的魚
逆着洋流獨自游到底
年少時候虔誠發過的誓
沉默地沉沒在深海里
重溫幾次
結局還是
失去你
我被愛判處終身孤寂
不還手不放手
筆下畫不完的圓
心間填不滿的緣
是你
……
這是那英唱的《默》,低沉又有些無奈的曲調,卻像一條靈蛇鑽進了初夏的心底。
自從和路東驍鬧掰了以後,初夏幾乎聽任何音樂,都會有想哭的感覺,而此刻他就在身邊,這種感覺更甚。
路東驍見初夏的身體微微顫抖,眸子縮了縮,聲音冰冷,“關掉!”
秦湛聳了下肩,“關幹嗎?多好聽啊,”邊說還邊跟着吟唱起來……
初夏已經受不了,當車子在十字路口再次停下,她伸手拍了下前座,對秦湛說道,“秦助理開門,我要下車。”
所有的一愣,就連寧冉也是,“夏夏,現在還沒到醫院呢。”
“下車,我要下車!”初夏的情緒已經變得激動。
寧冉看向秦湛,衝他點了下頭,但秦湛卻是十分忠誠的看向自己的老闆,路東驍臉色微沉,幽深如海的眸子盯着初夏,“不至於連十分鐘都堅持不了了吧?”
他清平的嗓音,更襯的初夏焦灼,她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情緒向外翻涌,“是!”
說完,她就要強行去拉車鎖,只是剛一動,就被路東驍扣住了手臂,“你找死嗎?”
他突的就生氣了,不知是氣她不願意和他呆在一起,還是氣她不顧危險要強行下車。
“我死活都與你無關,放手!”初夏也尖銳的看着他。
路東驍握着她的手一下子收緊,冷冷盯了她幾秒,在紅燈變綠時,他忽的眸光一轉看向秦湛,“回嘉豪。”
嘉豪是他的住宅區,初夏一聽更急了,“路東驍你想幹什麼?我要回醫院!”
路東驍不說話,臉冷的像是結了冰,寧冉連忙勸和,“路先生,夏夏現在還是回醫院比較好。”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秦湛悠悠的說道,“路先生那裡什麼都有,而且還有這世上最頂端的私人醫生。”
秦湛知道初夏懷孕,也是在去雷洛城的路上才聽說的,當時他便明白了,原來總裁大人要結婚並非突然。
“你……”寧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想說點什麼,可是在觸到路東驍那能吞天滅地的眼神時,只能沉默。
初夏惹怒路東驍了,所以這是對她的懲罰,不過想着初夏肚子裡有他的孩子,寧冉知道就算路東驍把初夏帶回他的住處,也不會對初夏做什麼。
車子停下,初夏卻死摳着車門把手,一副我絕對不會下車的模樣。
寧冉見狀,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強硬,路東驍這人也是吃軟不吃硬,她越跟他對着幹,他就越火大。
“夏夏,你先下車,有什麼事說完,我們就走,”寧冉最後輕聲勸她。
初夏不爲所動,她太清楚路東驍這個人,其實在知道她懷孕後,她就知道會有今天,以他的脾性,就算不要她,討厭她,可是他不會不管自己的孩子。
秦湛也從駕駛座上下來,雙手插在褲兜裡,斜睨着初夏,“下來吧,晚飯還沒吃呢,快餓死了都。你就算不餓,可肚子裡的寶寶還是餓的,想走吃完飯,我親自送你。”
“是啊初小姐,我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雪梨,”女傭也在一邊小聲的勸着。
可是,不論誰說什麼,初夏就是不爲所動。
路東驍站在車門兩步之外,比這黑夜還濃黑的眸子始終凝着初夏,耐心正一點點耗盡。
寧冉見這樣耗着也不是辦法,轉頭看向路東驍,“路先生,要不還是送我們先回去吧,你和……”
話沒說完,寧冉就感覺身邊一陣冷風掠過,路東驍已經大步走到了車前,然後長臂一伸直接將初夏抱起,初夏一邊掙扎,一邊更用力的摳着車門,路東驍見狀給一邊的女傭使了個眼色,女傭趕緊的過來掰初夏的手。
寧冉怕她們傷到初夏,試圖過來阻止,卻被秦湛給擋住,不鹹不淡的說道,“放心,路先生就是看在他兒子的份上,也會很小心的。”
初夏終是被強行抱下了車,路東驍束縛住她亂抓亂撓的手,抱着她往別墅裡大步走,邊走邊對身亦步亦趨的傭人吩咐,“把初小姐的房間重新收拾一下,她從今天起就住在這裡。”
初夏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然後再次掙扎,叫嚷,“我不住這裡,我死也不住在這裡。”
寧冉趕緊勸說,“路先生,這樣不太合適吧,初夏現在身體特殊,你要尊重下她的意見,有什麼事你們商量好了再做決定。”
路東驍停下,他看向早就跑進別墅,坐到餐桌前的秦湛,“送寧小姐回去。”
“現在?”秦湛嘴裡塞滿了食物,說話都含糊不清,“怎麼着也要留人家吃過飯再走啊!”
說完,他衝着寧冉招手,“寧小姐過來吃吧,吃完我送你。”
寧冉哪有心理搭理他,緊追着路東驍,“路先生……”
“寧小姐,”路東驍看向她,“你不覺得有些事,我需要和她好好談談麼?”
一句話讓寧冉沉默,但她不放心初夏,終還是說了句,“路先生,夏夏現在懷着孩子,大夫說她情緒不能激動。”
路東驍瞥了眼懷裡的女人,大步的上樓,隨着那扇紫金色的房門被推開,熟悉的一切撲面而來,熟悉的讓她心酸,讓她心痛……
路東驍將她放到柔軟的大牀上,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扼住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目光緊緊盯着她,語氣冰冷,“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也適可而止。”
初夏的手攥成拳頭,狠狠的瞪着他,“該適可而止的人是你,路東驍你憑什麼把我綁在這裡?”
路東驍起身,坐在她身旁,凝視着削瘦又泛黃的小臉,“就憑你懷了我的孩子。
“孩子不是你的,”初夏厲聲否認。
路東驍眸子一暗,轉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這樣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胡說。”
初夏快要被他逼瘋了,“我沒有胡說,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那是誰的?”路東驍已經近乎吐字如冰。
初夏咬住脣,然後微微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反正不是你的。”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後頸一緊,他將她拉近,近到他的鼻尖都抵上她的,“是不是我的,我最清楚。”
初夏一顫,忽的就想落淚。
那天裴天陽和他對峙時,一再強調孩子是他的,當時初夏以爲憑路東驍自負又多疑的性格,就算不信,也會懷疑的,可現在他說的那麼篤定,對她沒有一絲懷疑。
他終是信她的!
這份信任讓她心酸,可是也讓她悲哀,她不知,他是信她對他的忠誠,還是信他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魅力。
“從今天起,你什麼也不要想,乖乖的吃好睡好,把孩子給我生下來,”路東驍看到她不再尖銳,看着她眼底波光閃閃,語氣也柔軟了下來。
初夏把臉往一邊一別,聲音哽咽,“路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路東驍想到自己籌劃的事,微微揚了下脣角,但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用拇指輕撫着她臉頰的*,“要你給我生孩子,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初夏卻聽着十分的刺耳,之前他把她當成暖牀的工具,如今又把她當成生孩子的機器嗎?
他從來都沒有把她當人過!
她承認自己很卑微,可是她也有尊嚴,她有自己的底線,她一把推開他,“休想,路東驍你死了這條心,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她不要生下孩子,就和孩子生生分離,她不要她的孩子沒名沒份,如果真是這樣,她寧願現在就殘忍一點。
這一刻,她忽的就懂了,懂寧冉爲什麼說孩子不能留了!
路東驍眉頭緊蹙,眸色漸冷的看着她的小腹,“生不生,你已經做不了主,反正現在已經有了。”
“有了,我可以拿掉,”初夏咬牙!
“你敢!”下一秒,路東驍擡手再次扣住她的頭,手指插入她的發間,緩緩收緊,咬牙切齒的警告,“敢動他,我要了你的命!”
初夏的心一緊,他這麼說,是因爲在乎這個孩子嗎?
她忍着頭皮上絲絲縷縷的痛,仰視着他的冷臉,“爲什麼?爲什麼要留下他?”
“愚蠢!”他冷哼,“我的孩子爲什麼不留下?”
他說他的孩子,不知是不是錯覺,雖然他的語氣冰冷,可是這幾個字他卻說的十分輕柔。
初夏一梗,什麼話也說不出。
路東驍鬆開她,併爲她理了理弄亂的頭髮,手指輕撫着她的臉,“什麼也不要想,乖乖的養身體。”
他說完,站起身要走,初夏想起了自己吃的藥,想到了大夫說的話,眼淚啪嗒落了下來,聲音低弱,“可,這孩子不能留。”
路東驍以爲她還是任性,正準備發火,就聽到她低低說道,“我一直吃避孕藥,大夫,大夫說孩子可能致畸……”
路東驍大約僵了半分鐘,忽的雙眼一紅,幾步過來,捏起她的下巴,“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