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御養傷期間留在我的病房裡,他甚至讓護士在我的病房裡換傷口。寸步不離的守着我。
我躺在醫院裡無所事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繼續吃。渾渾噩噩的度過一天,晚上睡覺,蔣天御都不回去。
醫院裡的病牀比較小,他直接讓司機送來一張摺疊牀,從家裡拿來被子和枕頭。使喚人永遠是他最擅長的一件事。
我沒有任何的意見,經過姜桓的事。蔣天御在病房裡陪着我也是極好的,起碼。睡覺的時候我不需要提心吊膽。
住院期間,連不太出門的蔣老爺子都親自來醫院看過我,由蔣夫人親自陪同。
我當時見了他們着實感到吃驚。
按照蔣老爺子的意思,要我好好保胎。並且答應了我,不管是誰刁難我,都可以找他做主。哪怕是蔣天御也行,這狀也可以照告不誤。
我聽蔣老爺子的意思不像是開玩笑。只是我更希望他能夠清楚的看到蔣夫人身上的一些弊端,我不太喜歡說一些僭越的話,免得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他答應我。萬事可以找他商量。找他做主。
有了蔣老爺子這句話,我如同手握令牌,心裡舒坦極了。
夜裡,蔣天御睡在我的對面,我斜躺着,白天睡的時間太長,夜裡倒有些失眠,他白天即便是在病房大多數時間也是在處理工作,很少用來休息的。
我輕聲一嘆,想找個說話的人也找不到。
“這麼晚還不睡覺?”
蔣天御開了口。
我差點沒有被他突兀的聲音給嚇死。
我沒好氣的怒道,“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他沒有生氣,黑暗中我聽到一聲“呵”,蔣天御短促的一笑讓我感到侷促不安。
好端端地他笑什麼呢?
“在想爺爺和母親來醫院看過你的事?”蔣天御冷冷地反問道。
我沒有隱瞞,淡淡地開口,“算是,也不全是。”
“好好說話。”他說道。
我又開口,“開始是在想蔣老爺子和蔣夫人來看我的事,後來我什麼也沒有想,只是白天睡多了,單純的睡不着而已。”
他好像會讀心術似的。
“一聲輕嘆,你難道不是希望我沒有睡着,能夠陪你說說話嗎?”
蔣天御磁性的嗓音在黑暗的病房中響起。
萬幸,我們住的是單純病房,要是有人的病房,我們哪能像現在這般自由自在的聊天。
我認栽,淡淡地道,“有啦!我有希望你能夠陪我說說話,這也有錯嗎?”
我正在說話間,蔣天御掀開被子,從他的摺疊牀上起身,藉着走廊上的透過壓花玻璃的燈光摸着黑掀開了我蓋在身上的被子。
他安靜的躺在我身邊,我聞到屬於蔣天御身上特有的氣息,心變得很平靜。
“這次出院後,我們是要回蔣家住嗎?”
我問道。
蔣天御的右手摟着我的肩頭,低頭親吻我的脣瓣,冷冷地道,“是,爺爺特別囑咐過,說你出院了得去蔣家住。”
他抱着我,我靠在他的懷中,這樣單純美好的小幸福,我很喜歡。
有時候靜靜地互相陪伴在一起,這樣簡單的時光是我最喜歡的,少去了陰謀與算計,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寧靜與安詳。
我和蔣天御之間沒有了韓芊蕪,陸致遠,以及林林種種的旁觀者,我們之間纔會有美好的開始。
只可惜,明白的太晚,悟懂的太晚。
“蘇如,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你能不能不走了?”
他問道。
黑暗中,我無聲一笑,“蔣天御,我們的事總會隨着每一天的變化而發生轉變,實在沒有必要在這之前做出任何的承諾以及保證。”
我對這將近一年以來的生活,以及與蔣天御的相處方式有了很深的感悟。
我感悟到這世間的一切,其實不過是黃梁一場大夢,夢醒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蔣天御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在害怕,你怕我做出的承諾總有一天又會變卦?”
他的話我認同。
“差不多。”我淡淡地道。
蔣天御的心思非常複雜,我整不明白,什麼時候他又要變卦,又會重新出現新的敵人。
“看來,你跟在我身邊,總是在擔驚受怕。”
他說道,嗓音裡透着一絲無可奈何。
我怎麼會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懂又如何,今晚我只想裝作不懂。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寶寶能夠平安的降生。”
我輕聲說道。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受到隆起的小腹上有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貼了上來,我不敢妄動,黑暗中我靜靜地躺在病牀上,眼眶微微一暖,淚水不停的流了下來。
“愛你多不容易,你卻叫我放棄。”蔣天御的手指輕觸我的眼角,用指腹輕輕地擦掉我眼角的溼潤,“你那天對我說的這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像一把利刃,牢牢刻在心間。”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下一秒,他微涼的薄脣印在我的脣瓣上。
我的脣瓣輕顫着,我懂蔣天御爲了保護我受了很多傷,爲了抵擋姜桓,爲我以身相擋,可是,我內心的害怕不會隨着他爲我做的那些舉止而一筆勾銷。
他帶我的痛早已在我的內心根深蒂固。
“睡吧!”蔣天御的大手拍着我的後背說道。
我沒有說話,輕輕頷首,接着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希望夢醒之後不會再有難過,也不會再有哀傷。
翌日,我在護工收拾摺疊牀的動靜中醒來,蔣天御已經坐在沙發上批閱文件,歐克最近公司醫院兩頭跑,忙的不可開交。
“傭人還沒送早餐來,你繼續睡。”
他的視線從文件上挪開,投到我身上。
我沒有說話,跟着又閉上了雙眼,昨晚睡的倒也算安穩,就是不記得蔣天御是怎麼回到他的摺疊牀的。
還是他昨晚一夜沒有閤眼?
這可能性我認爲是微乎其微。
我睡着沒多久,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人不是傭人,而是我最意想不到的。
宋漪瀾。
她的突然出現讓我感到焦慮不安。
“蔣總。”宋漪瀾看了蔣天御一眼。
我掙扎着要從病牀上坐起來,護工趕緊上前來扶我,並且拿過梳子幫我梳理頭髮。
“你怎麼會來?”我緊張的反問道,視線沒能從宋漪瀾身上離開,柯凡渣男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誰告訴你地址的?”
我連續問了宋漪瀾兩個問題,可見我有多麼緊張。
如今的我可不是以往的我。
主要我心裡有了牽掛,肚子裡的寶寶是我最想要保護的重要人物,一旦有我不想見到的人靠近,總會莫名的充滿敵意。
“我也是偶然見看到你的名字,所以來看看是不是你住院了。”
宋漪瀾看着我說道,樣子看上去倒也算平靜。
她的視線落到我隆起的肚子上,我拉高被子趕緊遮蓋好孕肚,好像是不得了的秘密被人窺探了似的,感到萬分恐慌。
“沒事的話麻煩你先出去,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
我淡淡地道,對宋漪瀾下了逐客令。
我心知肚明,這個女人每次出現就不會有好事發生,我對她心懷芥蒂。
蔣天御陰鬱的黑眸看了護工一眼,沒多久,護工走到宋漪瀾面前,“這位小姐,請你出去。”
我靠着牀頭不想看一臉難堪的宋漪瀾,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就此作罷。
“蘇如,你以爲你趕走我,就能趕走你心裡面所有的陰影?”
宋漪瀾站在病房門邊開了口。
我的臉色微微一僵,她總有辦法牽動我內心的情緒與不安。
蔣天御見我蹙眉,他抄起放在茶几上的一疊報紙,用力朝宋漪瀾的方向砸了過去。
“滾。”他冷冷地道。
我靠在牀頭,心一下子慌了。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摟住我。
我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心裡的慌亂並沒有因此而減少。
我爲什麼畏懼宋漪瀾我內心很清楚,柯凡渣男一事我沒有出手相救,很顯然,這件事成爲了我的一塊心病。
他們真的是陰魂不散,一個兩個總是糾纏着我。
我的情緒得到平靜後,蔣家的傭人送來了早餐,護工扶着我下牀去洗手間洗漱,除了住院前面幾天不能下地之外,最近幾天勉強可以走動,只要時間別太長就行。
我洗漱完回到病房,蔣天御坐在了病牀前,我們一起用早餐。
“以後你不相見的人不會貿然出現在你面前,這次是他們疏忽。”他說道。
我喝着湯,淡淡地道,“宋漪瀾出現準沒有什麼好事,那個柯凡渣男已經得到了教訓,我只是不希望她出現在我生活裡,能避則避。”
蔣天御大概是明白我在說什麼,他沒有發表意見。
“等出院後,要不要陪你去上課?”
他問我,輕鬆的轉移了話題。
我眼神狐疑的打量他,“上什麼課?”
他把幾張宣傳單遞給我,我接起來一看,是關於產前知識的,包括懷孕時期的一些注意事項。
“我近期的工作處理的差不多了。”
蔣天御看着我說道。
我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大概這算是一個培養我們重新開始的契機。
“隨便,我無所謂。”我淡淡地道,放下了拿在手上的宣傳單。
“那就報個名,我陪你一起參加。”
他的視線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我對宋漪瀾的突然出現感到心驚肉跳,她會這麼湊巧也來這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