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我趁着天亮時分幫蔣天御重新換了一套衣服。又幫他擦了臉。
我站在牀前。輕聲低語,“你這樣熬。要熬到什麼時候?”
我有一種感覺,他的痛苦也許不是身體在痛。
可是,我不知道這個問題,醫生有沒有發現?
“我沒事。”
他說道,磁性的嗓音略帶沙啞。
我的手輕撫着他的頭髮。輕聲說道,“睡吧!我守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蔣天御沒有反抗,乖乖地閉上眼。安靜的睡着。
我低眸望着他睡着的模樣,趁此機會我拿出了手機,拍了一張他睡着時的樣子。
我承認留在蔣天御身邊照顧他的時間不會太多,有很多事。我想做得找機會抓緊時間去做,否則,以後會失去機會。
我繞到牀的另外一邊。守着他睡覺,早餐時間到了。我率先去門外貼了一張便利貼,讓傭人不用進來敲門。
我想讓蔣天御睡得久一點,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就應該抓緊時間休息。
我坐在椅子上。意識很清醒,怎麼也睡不着。
我等到窗外的太陽升起,曬的很高的時候,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扭動着腰身伸展一下麻痹的四肢,我的手不小心敲到了玻璃窗,痛得我頓時呲牙咧嘴。
“毛毛躁躁。”蔣天御冷冷地道,“玻璃敲碎了沒有?”
我以爲他會擔心我的傷勢,哪裡知道他關心的只不過是玻璃碎了沒有。
人不如玻璃系列。
“玻璃沒有碎,你放心。”
我沒好氣的道。
這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絕對有本事噎死我。
我拉過椅子坐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目前九點半,用早餐有點晚,吃午餐又有點早。
“你餓嗎?我去端早餐。”
我問道。
蔣天御的黑眸凝望着我,他磁性的嗓音開口,“不必忙,陪着我說說話就好。”
我想了想,今天外面太陽那麼好,就算有海風也不會很猛烈,在庭院裡曬曬太陽聽聽海也很愜意。
“蔣天御,我問問醫生,看能不能讓你出房間去看看風景?”
我向他提議。
他要是能夠走出房間,也是一件好事。
蔣天御嗓音磁性的開口,“你和他們說,我要下樓,他們會安排。”
我想趁着好機會,可以給他們畫一幅油畫。
這個當作驚喜,等下樓後,我再讓傭人去做準備,伊綿綿不至於那麼不近人情,在這座海島上生活一個月時間,信號沒有,總該有一些與衆不同的消遣品吧?
“好,我這就下去。”
我淺淺一笑。
這是我來到海島的幾天時間裡最快樂的一刻,整日陪着蔣天御不算煎熬,只是我要守着他,尤其晚上的時候,他沒有辦法睡個安穩覺,這讓我非常心疼。
我下樓告訴傭人蔣天御要下來,傭人跑到對面的別墅叫來了幾個醫護人員,他們上樓,幾個人扶着蔣天御下牀。
他坐在輪椅上,我找了一條薄毯蓋在他的雙腿上,又給他加了一件薄款外套,推着他下樓。
我們來到庭院,陽光明媚,海風徐徐,鹹鹹的海風拂過臉龐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育嬰專家抱着蔣晟和蔣宓走了出來。
“蔣天御,你的雙腿能承受重量嗎?”我蹲下身反問道,擡眸對上他幽冷的目光。
“你想坐在我腿上?”
他冷冷地反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想要坐在他的腿上,說話也不多加思考思考。
“我想讓兒子和女兒坐在你的腿上,我給你們畫幅畫。”
我冷冷地道,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傭人在笑。
都是蔣天御惹的禍。
他陰鷙的冷眸直直地望着我的雙眼,挑高眼角說道,“可以呢!”
我得到了蔣天御的同意,趕緊要育嬰專家抱兩個寶寶過來,我先抱着蔣宓讓她坐在左邊的位置,再抱過蔣晟坐在右邊的位置,兄妹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小模樣特別激萌。
我要傭人擺放好畫架,我走到畫架前坐正,提着筆找準位置。
蔣天御靠着椅背,我想把他坐的輪椅改成椅子,這樣畫出來的效果會更好,主要是考慮到以後可以掛起來展示。
我怕他們累,想着先把輪廓畫下來,再用手機拍下照片,在電腦上放大,晚上蔣天御睡覺的時候我可以進行補色。
我畫完大致的輪廓後,讓傭人收走了畫架,我起身走到蔣天御面前,想抱走蔣宓,她好像知道似的,緊緊地巴着蔣天御不鬆手。
“媽媽抱抱都不要嗎?”我語調略微失落的反問道。
蔣天御的魅力也太大了,他都不帶哄的,結果小女王愣是不想我抱。
好在兒子沒有讓我失望,蔣晟伸出胖乎的雙臂要我抱抱,我笑着抱起他,蔣宓一看我抱着哥哥,她不樂意了,嬰兒肥的小胖手拍了一下我的腰間。
小女王小手的力道非常用力。
“只能抱哥哥,你讓爸爸抱。”
我低眸望着她。
蔣宓的性格真的和蔣天御如出一轍,她小嘴一撅正要哭出來,我不忍心。
“好,媽媽抱。”我又放下蔣晟改抱蔣宓。
我見我抱住她,趕緊用胖手臂圈住我的脖子,差點沒勒死我。
這個小小的舉止證明她非常需要我,很在乎我。
小孩子率真的表達讓我的心隱隱地悸動着,這是表達愛的方式,說明她喜歡我。
“小晟,你和爸爸玩。”
我低眸望着蔣晟笑着哄道。
他酷酷地板着臉,瞅了蔣天御好一會兒,然後慢悠悠地把小腦袋靠到他的胸前。
我被這激萌的一幕給萌到了。
“他現在好像活潑了一些。”蔣天御說道。
他的一隻大手託在蔣晟的後背,小孩子的身軀比較柔軟,怕坐不住摔下去。
我看了蔣宓一眼,淡淡地道,“她很喜歡哥哥,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比較友愛,小晟會包容宓宓。”
我握住蔣宓正欲往小嘴裡塞進去的手指,她蹙着顏色淺淡的眉頭望着我,小臉兒漲的通紅。
“你吃一下試試?又要媽媽打手背了。”
我親了一下她的臉龐,哄道。
蔣天御擡着頭望着蔣宓,她也在看他,小胖手在半空中揮舞着,我半個身子向前傾。
“老實點,萬一我們都摔了怎麼辦?”
我抓住她的胖手臂說道。
她好像很快樂似的,衝着我咯咯笑。
小孩子的思維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就連我和蔣天御也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午餐時間,蔣天御難得下樓,我推他去餐廳用餐,蔣晟和蔣宓由育嬰專家照顧,我給他餵食。
蔣宓看到我給蔣天御餵食,她小手伸過來也要吃。
“你喝/奶奶,不要吃這個。”
我撥開她的小胖手。
她好像玩上癮了,小胖手又伸到我面前,蔣天御還逗她。
“蔣宓,我生氣了。”
我板着臉叫她的全名。
她有點不懂,瞅瞅我,又瞅瞅蔣天御,看我不說話了,好像懂了似的,雙手抱住奶瓶繼續喝。
小女王非常懂得察言觀色。
“兩個寶寶讓你養,估計能教的很懂事。”
蔣天御說道。
我給他夾了菜,得意地道,“那是,小孩子就要從小立規矩。”
蔣宓中途又想伸手來撈我碗裡的米飯,我瞪了她一眼,小胖手又縮了回去,小寶寶的一舉一動也挺好玩的。
我給蔣天御喂完了,才輪到我自己吃。
蔣晟和蔣宓被抱走。
他們進去午睡,蔣天御陪着我用午餐。
我在用午餐的時候,想到了伊綿綿說過的,這座海島是她未婚夫的。
“蔣天御,伊綿綿沒有死的事遲早會揭穿,到那時吳家和韓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端着碗,雙眸望着他。
蔣天御滿不在乎的道,“他們憑什麼不甘心?她在你眼裡是伊綿綿,可是在我眼裡是蔣蓓蓓,他們有什麼能耐對蔣家的人進行刁難?”
蔣蓓蓓。
伊綿綿要是能夠認祖歸宗回到蔣家的話,那麼身份自然是今時不同往日。
何況,吳家的養父就算想追究責任,一旦爆出伊綿綿真正的身世秘密,他作爲男人戴了一頂綠帽子,恐怕會擡不起頭來。
我發現蔣天御非常毒辣,他可以輕輕鬆鬆的將一些處境逆境的轉化成順境,比如伊綿綿的身份問題就是。
我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蔣天御的黑眸定定地睨着我,他挑眉冷冷地道,“怎麼,你是在擔心我?”
我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飯。
我哪有心情擔心他呢?
“擔心我又不是什麼醜事,我允許你擔心我。”
蔣天御理直氣壯的令人髮指。
我差一點沒被噎死。
我擔心他還得經過他允許。
“厚臉皮。”我喃喃低語。
蔣天御脣角扯起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黑眸視線灼灼的凝望着我。
我望着他的黑眸,心裡涌上一股莫名的小情緒。
我們之間目前的相處模式,好像一對小夫妻。
“蔣天御,你和你初戀的車禍,爲什麼她死了,你卻活了下來?”
我面露疑惑的望着他。
同一場車禍,一個死了一個還活着,按照道理,他會護住她不是嗎?
“出車禍的時候,她先擋在我前面……”
他說道。
餘下的話我沒有繼續發問。
那個死於非命的女人的確很可憐。
她很愛蔣天御,否則不會在生死一線間以身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