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整件事的確是出於我的一片私心。你當真認爲我哥那麼堅強的人。看到你心裡沒有想法嗎?你和陸致遠的結婚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你永遠不會知道,他當時在美國一不順心就喝酒和人打架。那天在車底下撿照片是他足足一個星期沒有睡覺,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喝酒,是人都承受不住煎熬。”
我坐在那裡,緘默無言的聽伊綿綿說起蔣天御在美國時的遭遇。我的背靠着沙發好像在聽一個陌生的,全新的故事。完全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蔣天御對我的愛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悲。那麼卑微。
“他明明說過,讓我和陸致遠結婚是他自己拜託的,而且在陸致遠的遺囑裡,也提及了蔣天御當初說到要和我結婚的事。怎麼到了你這裡,又有了新的解釋呢?”
我無奈的開口,頭痛的不行。
伊綿綿得到釋放後。人在沙發上坐正,她輕輕地開口。“整件事是有原因的,你看看。”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遙控,接着電腦屏幕出現蔣天御的臉。應該說是他住的那間臥室。
“蘇如呢?你們把她藏哪裡去了。”他躺在牀上大喊大叫。
傭人候在一邊。我看到他們不敢說話,互相使着眼色,這場景我熟悉,是我呆了一個月時間的海天一色。
伊綿綿應該是在這裡面安裝了攝像頭,我可以看到蔣天御所有的畫面。
“蘇如,你要走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看到屏幕裡蔣天御大喊大叫起來。
他的模樣看上去非常憔悴,惹人心疼,傭人上前去勸,結果,他一揮手,放在櫃子上的水杯,果盤,包括我給他插的那束花全部摔在了地上。
蔣天御用力全身的力氣從病牀上摔下來,那重重一摔該有多疼。
“不要,不要……”我雙手握住嘴,眼眶裡有眼淚滑落。
他雙手匍匐的向前爬行,雙腿沒有任何的力氣,手臂和手掌碰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割傷了皮膚,血暈染了他穿在身上的病服。
“不要,蔣天御,求求你,不要……”
我從沙發上起身蹲坐在了地上,電視屏幕裡蔣天御依然不顧身上的傷在匍匐着向前爬行。
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可我沒有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心裡有很多的顧慮以及不勇敢,現在我更加肯定一件事,我和他最好永不相見。
“蘇如……蘇如……”
他磁性的嗓音用非常痛苦的音調喊着我的名字。
我聽到蔣天御那一聲聲呼喚我名字的語調,每一聲好像一把刀刻在我的心頭上,痛的我幾乎暈厥。
電視機屏幕在一瞬間變成了黑屏,伊綿綿舉着手握着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你看到了,這一切並不是我嚇唬你,我哥的確有心病,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去照顧他,是希望你明白,對你而言蔣天御那個男人到底算什麼?”
伊綿綿反問我,她清澈的雙眸凝望着我的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一臉茫然的回答她的提問。
我就算會心痛蔣天御,可我並不能義無反顧的和他重新開始,重頭再來,這代價太大了,我不敢去冒險,去孤注一擲。
她笑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蘇如,看樣子,你已經有決定了。”
我沒有說話。
伊綿綿從沙發上站起來扶着我坐下,她打開包包從裡面掏出幾張機票。
“公寓樓的退租安排我會進行,你只要安心的回國即可,我哥我會好好照顧的,以後你好好生活,照顧好兩個寶寶,其他的不要再掛心。”
她把幾張機票放在了茶几上。
我能夠理解伊綿綿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手按在的雙肩,略微俯身向前望着我的雙眼,語氣平靜的說道,“蘇如,你離開美國,離開我哥是正確的選擇,從此以後,你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沒有想到伊綿綿會如此成熟。
我拖了這麼久的問題,她幫我拿了主意,甚至連機票都準備好了,我不願意承認對蔣天御,我仍然心有餘悸,始終沒有辦法勇敢的,大膽的走向他。
不過,事已至此,就算我想留下來,伊綿綿也不會再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
她認爲我和蔣天御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我開口,“你幫我和蔣天御說一聲對不起。”
我垂眸,心裡痛苦極了。
這爲期一個月,算是一個考察,也算是她用來檢測我和蔣天御之間是否應該繼續在一起生活?
可事實證明,在複合這件事上,有責任的那個是我,他需要我,可我並不需要他。
伊綿綿這樣做也算是成全我,現在的我沒有想的那麼長遠,蔣天御目前的身體不好,心情上而言也需要適當的調理和進行輔導,我留在他的身上,只會加深他卑微的一面。
她是個讀醫學專科的專業人士,懂得適當的分離有時候是爲了病人好,並不是想拆散我和蔣天御。
“蘇如,你要多多保重。”
伊綿綿說完拎起包包離開了客廳。
我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那一刻我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不停的流下來,我的內心已經千瘡百孔,愛恨難分辨。
我低眸看了一眼飛機票上的日期,發現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三天後。
她算是給了我一些準備的時間。
現在我沒有任何心情做任何事,唯一的想法就是躺在牀上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我收起飛機票回到房中,關上門,我的背脊倚靠着門板,身子慢慢下滑,蹲坐在地上,單手捂住嘴哭了起來。
一個月的時間裡在海天一線,我認爲過得很充實,從開始對蔣天御的牴觸慢慢變得接受,可是現在,我和他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可能性。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躺在牀上,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似的,整個人木然,空虛,冰涼。
我需要一個大大地擁抱。
只可惜,沒有人可以給我。
陸致遠死了,蔣天御留在海天一線,我和他以後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我覺得我真夠可悲,連一個能夠給我擁抱的男人都沒有了。
夜裡,我哭累了沉沉睡去,腦袋沉重,心情悵惘。
隔天醒來,我發燒了,是育嬰專家照顧我的,給我餵了藥,幫我叫出診醫生到公寓裡幫我打退燒針,這病來勢洶洶。
她守在牀邊照顧我。
我一想到目前還在美國,心情就特別沉重。
“你打電話給陸致遠的那位律師朋友,告訴他能否幫我們叫一輛車,我想現在就回國,其他的事等回國後再處理也來得及,飛機票需要改簽。”
我嗓音沙啞的交代育嬰專家。
我現在的心情不適合留在美國這個是非之地,這裡我只想快快離開,就算當一次逃兵,我也願意。
育嬰專家答應了我的要求,她走出臥室去給陸致遠的律師朋友打電話。
我從牀上起來,撐着笨重的腦袋,穿上衣服,簡單的去了洗手間進行洗漱,收拾好貴重的私人物品,走到客廳等待有人來接。
蔣晟和蔣宓被我勒令靠近,現在我是發燒,萬一傳染給他們就不好了。
沒等多久,有人來接我們,我沒有心情再看一眼這棟公寓樓裡的一景一物,此時此刻只能快點離去。
我們前往機場,機票進行了改簽,陸致遠的律師朋友打算陪我們一起回國,他說順便去處理一些公事,也算是出公差。
這一趟美國之行算是徹底結束了。
我知道等待我的絕對不會是輕鬆的場面,首先d·y集團的事,蔣天御拜託過我,我需要找他的律師去進行調查。
關於d·y集團的新任繼承人,蔣璟鷙本人要是不到場,很多事根本沒辦法進行。
我想回國後,那些瑣碎事只能按部就班,一件一件去解決。
這一趟回國我帶着病下了飛機,一下機,我暈倒在機場,連夜被送進了醫院。
那天晚上的處境,我也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聽陸毅然親口和我講的。
“大嫂,你醒了?”
陸毅然坐在我的病牀前。
我緩緩掀開眼皮,望着蒼白的天花板,不用問,這裡是醫院。
“回國了對嗎?”我喉嚨乾澀極了,嗓音像八十歲的老太太沙啞。
他先扶我坐起來,又給我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我。
我靠着牀頭坐着,接過陸毅然遞給我的這杯溫水。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現在是下午時間,小晟和宓宓在陸家,媽照看着,至於你的身體,是沒有好好休息,積勞成疾造成的。”
他說道,嗓音磁性。
我低頭喝了一口水,乾澀的嗓子眼頓時溼潤了不少。
我明白自己的身體,會積勞成疾完全是在海天一線的時候,照顧蔣天御造成的。
“陸毅然,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我開口。
我知道,今後的日子裡,我是一個守寡的寡婦,除非陸家不認我長媳,否則,我一輩子都是陸大少夫人。
“大嫂,你說,只要是我可以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爲。”
陸毅然保證道。
我笑着擺擺手,“沒那麼嚴重,我想讓你把蔣晟和蔣宓送回到蔣家,然後告訴蔣老爺子,我願意簽署放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