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們分開吧

夏至沒有去參加元旦聯歡會,也沒有再去上課。梅子和周然要去家裡看她,都被她拒絕了,她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窘迫。在知道病情後,她開始害怕面對所有人,她不敢去學校,害怕自己突然犯病,怕自己成爲別人的笑柄,變成別人口中的‘瘋子’。

肖竣每天放學都去找夏至,他想要見到她,這些天沒看到她,他一直很擔心。可夏至像個躲在殼子裡的烏龜,不肯露頭,她叫媽媽不要放肖竣進來,她不知道該如何想面對他。媽媽怕女兒難過,也只能狠心拒絕這個真心實意的大男孩。

肖竣慌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能硬闖進夏至家,只能等在她家門口,可夏至不接電話,也不出門。沒辦法,肖竣只能打開自己家的窗戶,用CD機的外放,大聲的放Backstreet boys 的歌“As long as you love me!”,那是那天他爲她唱的歌,他相信夏至聽到後一定會明白,會下來找他。

可是他錯了,夏至沒有來找他,他一遍一遍的循環播放,但還是沒有看到夏至的影子。小區的業主已經被他吵到不行,到物業投訴他擾民。物業找到肖竣家裡,肖竣爸爸媽媽也不知道自己兒子這是怎麼了,肖竣一直都是聽話懂事的孩子,從沒有讓他們操心過,更沒有過這樣離譜的行爲。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可兒子就是不回答,肖爸無奈,只能把CD機從他屋裡強行搬走。

夏至倚在窗邊,聽着肖竣放着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歌,默默流淚。她透過窗簾的縫隙,遠遠地看着他,心痛的難以言喻。

看着房間裡的夏至,媽媽真的很心疼。她知道兩個孩子的心意,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觀察肖竣,這個男孩真的是很不錯,人品能力各方面都很優秀,如果夏至沒有病的話,以他們兩個的成績,一定會攜手考上非常不錯的大學,兩個人應該會有很美好的未來,只可惜女兒現在這個樣子,他和他的家人應該都無法接受吧。她無奈嘆息,有的時候真的是天意弄人。

“夏至!夏至!”肖竣在樓下大聲的喊夏至的名字。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不明白夏至爲什麼突然不理他,突然把自己封閉起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至,下去看看他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這麼拖着對誰都不好。”媽媽走到她身邊,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

“是啊!終歸是要解決的,自己真的忍心看他這樣嗎?”夏至披上衣服,走下樓。

她打開門,看到正仰着頭,衝着她家窗戶大喊的肖竣,這些天沒看到他,他整個人瘦了一圈。

肖竣聽到開門聲,轉頭看到夏至,他瘋了一樣衝到夏至身邊,緊緊的抱住她。“夏至,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不見我?你那天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肖竣此刻像一個驚恐無助的孩子,用力環住她,頭抵着夏至的頭髮,悶聲的哭述。

夏至從未見過這樣的肖竣,她的心都碎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崩潰流淚。“夏至,你何德何能,讓一個這麼優秀的男孩爲你傷心,爲你流淚。以前你還有資本可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可現在呢?你的病註定會讓你成爲別人眼中的另類,會成爲你人生的痛點,你已經失去了讓他繼續愛你的權利。”夏至心想着。

她用手輕輕推開抱着自己的肖竣,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思慮已久的狠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着他的眼睛,他應該是一直都沒有好好睡覺吧,眼睛裡佈滿了紅色的血絲。夏至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夏至,你真的忍心傷害他嗎?你真的願意離開他嗎?”夏至不斷的問自己。“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自己這樣的身體,分開也只是早晚的事,她不想耽誤他的學業,與其在他知道真相後,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倒不如就乾脆利落的了斷,至少在他的記憶裡,自己是優秀的。”

夏至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她擡起頭,用極爲剋制的語氣對面前的男孩說:“肖竣,我們分開吧!”

“什麼?”肖竣不可思議的看向她。“夏至,你在胡說什麼?”肖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們分開吧!我們不合適!”夏至再次用貌似平靜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夏至,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肖竣的眼睛已然變得有些焦躁。

夏至知道他的情緒已經開始變化了,可她沒有退路。“肖竣,我原本就說過,我排斥你的優秀,排斥那麼多人喜歡你,現在的你和將來的你必定會有很多人追求,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想成爲衆多女生的攻擊對象。”夏至低聲說着。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外面的一切我都會幫你處理,你就只管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就好!”肖竣極力的表達着自己的心意。

夏至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意,可還是狠下心來:“你真的覺得自己有那麼厲害,可以無時無刻的待在我身邊守護我?肖竣你爲什麼總是那麼自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依然會受到傷害。而且……”

“而且什麼?”肖竣有些急了。

“而且,我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喜歡你。我喜歡的不過是被你這樣的優秀男生追求的感覺,跟其他愛慕虛榮的女生一樣。同樣優秀的人,如何不是你,換成其他人,我也一樣會接受,因爲那會讓無數女生羨慕。”夏至違心的說完這些話,心裡像被無數的蟲蟻叮咬過,難過無比。

“我不相信!夏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肖竣幾乎是在懇求。

“肖竣,你是真的傻,還是太單純,我根本不在乎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夏至喊道,她就快要失去控制情緒的能力。“我累了,很快我就會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你,我們到此結束吧!”說完這句話,夏至掙脫了肖竣的手,打開樓道門,跑了進去,留下一臉茫然失措的肖竣。

關上門的一霎那,夏至蹲在地上,手捂住臉,悶聲的痛哭,她不敢大聲,怕門外的那個人聽見。“對不起,肖竣,請原諒我對你的傷害,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可我已經沒有資格留在你身邊,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希望你以後的人生能夠幸福。忘了我吧,肖竣,就當我們從未遇見過。”

肖竣頹然的倚在門上,心裡像被刀片一寸寸的割裂,痛苦難耐。夏至的話一直迴盪在他的腦海裡,思緒混亂不堪。他想不通,原本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剛剛說話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柔善良的夏至嗎?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擊的遍體鱗傷,大腦已經失去意識,他拖着疲憊的身體,慢慢踱回家。

肖竣被徹底擊倒了,他大病了一場,燒了三天三夜,喉嚨腫的咽不下任何東西,在醫院輸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液。肖竣的父母很擔心,可又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問,怕刺激到他。

等到肖竣再次上學的時候,聽到已是夏至休學的消息。肖竣苦笑,她沒騙他。她真的走了,沒有留戀,沒有不捨,正如她說的“她根本不在乎他。”他的初戀還沒走多遠,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人知道夏至去哪了,連梅子也不知道,夏至不僅離開了學校,連家也搬走了。梅子找到周然哭着抱怨,抱怨夏至的不辭而別。周然猜到了夏至離開的原因,她應該是不想大家知道她的病情,所以選擇默默離開,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不斷地安慰梅子。

接下來的日子裡,學校裡漸漸多了一些流言,說是夏至在聯歡會前一晚,在操場上被一個男生抱在懷裡,兩個人不知道聊什麼,之後夏至就神情恍惚的離開了教室,像是中了魔障,肖竣也因爲這個甩了夏至,導致夏至再沒臉待在學校,轉學去了別的地方。

肖竣找到蔣依依,他知道這些閒話應該都是她的傑作。肖竣警告她不要再散播與夏至有關的謠言,如果再讓他聽到任何關於夏至的壞話,他一定會讓她在公衆場合難堪。

一切貌似都恢復如常。肖竣病好後更加努力的學習,他沒有再提起夏至,所有的情感全部被他壓制在心底,深深的埋藏起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更沒有人能再輕易走進他的心。

半年後高考結束,肖竣考上了清華大學-電子信息工程專業,之後在大學申請了本碩連讀。周然被省隊錄取,開始了他籃球的職業生涯。梅子意外的超常發揮,考上了西安外國語大學。葛輝和蔣依依也都考上了各自心儀的大學。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很好的未來,而夏至也從他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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