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真的很會找時機,它在爲夫最思念娘子之時,將娘子送到了爲夫的身邊。”
“而且因爲它是抓取爲夫內心中娘子的形象加以複製的,相似度極高,足以以假亂真。幾乎就要讓爲夫認爲那幅畫像的內容是假的,娘子真的回來了。”
“心魔選擇在這種最悲傷絕望之時,給予最大的希望。就是爲了讓中了幻象之人,跟隨着那份似真似假的希望一直走下去。”
“但若是真的追隨那希望而去,從此在幻象中度過着虛假卻甜蜜的生活,那便是真的出不來了。而破了那幻象的唯一方法,正是必須要親手打破那份希望。”
“只是很多魂魄在感受到那份連做夢都無法夢到的希望和虛構的幸福時,是不願看清或者根本就看不清真相的。其實最初之時,爲夫也險些沒能分辨出。”
“但是幸好爲夫發現了心魔犯下的一個致命的錯誤,它太自以爲是了。幻象中的娘子的確特別特別的真,真到有些太過了。”
“而那些過了的部分,正是心魔爲了增添幻象中的娘子的真實度,從而在爲夫心中的娘子的形象裡,抽取了許多細節上的小習慣。”
“可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小習慣,都是這一世的娘子獨有的。所以這些小習慣,是根本就不應該在那時出現的。之後爲夫細細觀察,又發現很多感覺也對不上。”
說到這,司徒君卿忽然停下了。
接着單手輕捏住了喬以唸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注視着她。
喬以念被看的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想要來掩蓋她眼眸中的那些因爲在心裡偷偷心疼他而生出的小心虛。
可要說完全不心疼,那是真的不可能的。
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默默的問出了司徒君卿接下來該解釋的內容。
以此證明她聽的十分認真,也並沒有想太多。
“那……夫君是怎麼打破那份希望的呢?”
“娘子覺得該如何打破?”
“對着心魔喊出真相?戳破它的愚蠢?”
司徒君卿輕輕搖了搖頭,薄脣卻忽然輕貼到了喬以唸的脣瓣上。
“爲夫,親手殺了娘子。”
“……”
“因爲爲夫若是不這樣做,便再也看不到真正的娘子了。”
“……”
聽到這個答案,喬以念渾身一僵,隨即立刻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和司徒君卿對視。
她不是覺得可怕。
而是感覺到心中的某一塊特別柔軟的地方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
這種方式真的是……太殘忍……
就好像是一個行走在沙漠裡快要渴死的旅人,突然遇到了一大片綠洲。
但這綠洲並不是真實的,旅人本身卻又無法確定這一點。
所以這個旅人有兩條路可以選。
一呢,他可以選擇在他願意相信存在卻其實並不存在的綠洲中,慢慢“幸福”的等待死亡。
二呢,就是必須放棄這片綠洲,繼續前進,咬着牙走出這片沙漠。
可最殘忍之處,並不是放棄綠洲,而是必須親手毀掉那片看似可以救命的綠洲,才能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