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走下樓去。
司機老陳說他不能等太久,因爲李美珍等下也要用到車。
林初夏就讓他先走,她自己則仍然留在樓下,躲在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木棉樹後面。
她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因此她沒有走。
大約等了差不多兩個鐘頭,林初夏站得腿都酸了,黃金玉才從筒子樓裡走出來,她戴着鹿皮手套,神情略有些慌張。
劉子衝並沒有跟出來。
但黃金玉卻慌里慌張的,步履匆匆地離開。
林初夏望了望那筒子樓的三樓,再看了眼黃金玉離去的背影,總感覺黃金玉在害怕什麼,好像背後有魔鬼追着她似的。
實際上劉子衝並沒有出來追她。
等黃金玉走遠了。
林初夏這才從木棉樹後走出來,總感覺這地方忽然陰森起來,讓她有毛骨悚然之感,她也匆匆離開了那個地方。
她坐公交車回到學校宿舍,何芝芝和李少瑜都在,於是三人寒暄了一陣。
林初夏瞥了一眼黃金玉的牀鋪,說:“看來只差金玉還沒回校了。”
何芝芝立即朝洗手間那裡努努嘴,“早回來了,一回來就蹩進洗手間裡洗澡,都在裡面待了快一個鐘頭了,我剛纔上洗手間,還是去隔壁上的,丫的毛病真多!”
何芝芝話音剛落,黃金玉就從洗手間出來了。
林初夏飛快瞟了她一眼,黃金玉神情已經如常,再沒有先前從那筒子樓裡跑出來的慌張。
聽見何芝芝在說她,她難得地沒有還嘴。
因爲開學,四人重新聚首,於是當晚決定aa制,去校的川味菜館撮一頓,算是慶祝新學期的開始。
一週後的星期一,這天上午有課,下午沒課,林初夏於是就去了學校的圖書館,她每天都有讀報的奇葩習慣。
拿過剛剛上架的江城晚報,林初夏翻到本地新聞版面,版面上有個大大的新聞標題吸引了林初夏。
“烈德區一老舊筒子樓發現死亡男屍,死者疑似用女性絲襪蒙臉自殺。”
林初夏被標題吸引,不禁看了下去,看完她大吃一驚。
新聞報道稱死者爲劉某衝,因爲男性生殖損傷不能人道,自殺於筒子樓301號房,新聞裡還配了兩張圖片,一張室內的,一張整棟樓房的。
這分明就是那天林初夏跟蹤黃金玉和劉子衝去過的地方。
那個301號房裡的死者劉某衝,就是劉子衝!
“根據法醫的技術鑑定,劉某衝可能在一個星期前死亡。”
林初夏屈指一算,她跟蹤黃金玉和劉子衝到烈德區那天,至今正好一個星期。
“黃金玉殺了劉子衝!”這個念頭涌上來時,林初夏被生生嚇了一跳。
她想起那天,黃金玉從筒子樓跑出來時,那慌里慌張的樣子。
這愈加證實她的猜想。
林初夏放下報紙,匆匆跑回宿舍,在宿舍走廊上,林初夏看見了黃金玉。
黃金玉拿着手機,滿臉甜蜜,正在煲着電話粥。
“傑少,人家已回校一個星期,你什麼時候約人家吃飯呀?”黃金玉的聲音,嗲得讓人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林初夏一怔,傑少?不就是莊世傑。
那次蘇霈然的別墅轟趴之後,她竟然跟莊世傑還保持着聯繫?
這簡直是從一個渣男手裡,碾轉到了另一個渣男手裡。
不過以黃金玉的目光看來,莊家是江城有頭有臉的豪門,莊世傑是高富帥是優質男,直接甩劉子衝那種小混混好幾條街。
“真的,傑少,這個週末請我吃飯嗎?你沒騙我吧?”黃金玉的聲音,透出喜不自禁。
黃金玉掛了電話,轉身看見林初夏,一臉春風得意。
“怎麼了?看着我那眼神跟見鬼似的?”黃金玉說。她神色愉快,聲音喜悅,根本看不出殺人後的陰戾。
林初夏故作平靜,衝她一笑,“我剛得到一個好消息,想不想聽?”
“好。”黃金玉點頭。
“我剛纔看到報紙新聞,劉子衝死了,死於自殺。”林初夏說着,一睃不睃地盯着黃金玉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一個人的內心世界,會不經意在眼睛上表現出來。
果然,黃金玉眼中掠過一瞬間的恐懼,那恐懼稍瞬即逝,很快就又恢復了常態。
她那瞬間變幻的小眼神,被林初夏捕捉到。
“哦,那人渣死了啊?”黃金玉的語氣,冷靜得像個局外人。
林初夏“嗯”一聲,心下很佩服黃金玉的冷靜。
黃金玉以前被劉子衝欺負過,恨之入骨,這會兒聽到劉子衝死了,黃金玉的正常表現,應該高興得一蹦三尺高,但是她太冷靜了,反而露出破綻。
不過林初夏什麼也沒說。
劉子衝是個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後快的小混混,黃金玉殺了他,雖然從法律角度來看是有罪的,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卻是爲民除害。
林初夏深吸一口氣,既然劉子衝死有餘辜,既然警察都斷定這是一起自殺案,那麼,就讓它成爲一起自殺案好了。
當天晚上,林初夏睡到半夜,忽然聽到黃金玉那邊牀鋪傳來語無倫次的夢囈,“不是我,你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後來含含糊糊的,又不知說了些什麼,林初夏沒聽懂,只知道那語氣聽起來害怕。
“啊!我不要死,不要!”黃金玉忽然驚叫起來。
她那驚叫聲太響,一下子吵醒其他兩個人。
“鬼哭狼嚎什麼?”何芝芝睡夢中被嚇得一激靈,氣得罵咧一句。
“金玉怎麼了?”李少瑜問。
黃金玉卻依然在夢魘中。
林初夏:“沒事,她只是做了惡夢而已。大家繼續睡覺。”
殺了人,心裡發虛,不做惡夢纔怪。
第二天醒來,黃金玉又好像沒事人一樣。
新的學期,新的生活又開始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到週末,林初夏都會到蘇家大宅去陪蘇俊義,當然,她專門揀蘇霈然不在蘇家大宅的時間段過去。
蘇霈然好像很忙碌,這段時間都沒空過來騷擾她,更顧不上理會她暗戳戳去找蘇俊義。
林初夏心想:“眼看舊曆二月一日就要到了,結婚是終身大事,各種細節瑣碎得很,那死男人肯定會忙的不可開交的。”
一想到那死男人就要結婚,從此被一道叫做結婚證的東西約束,林初夏就很期待二月一日趕緊到來。她希望林寶莉趕緊把他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