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玉讓蘇司機先送林初夏回林家。
明天上午沒課,下午纔有課,林初夏就回了林家。
她上次有個專業課的筆記本落在家裡,這次正好回家拿那本筆記本。
林寶莉被退婚當天晚上,被李美珍送去看了心理醫生回來後,吃了鎮靜藥,所以當晚很安靜,並沒有大鬧。
但是鎮靜劑的藥效過後,林寶莉還是情緒狂躁,經常歇斯底里。
林初夏才踏進客廳,就聽到林寶莉在她的房間裡發泄式地尖叫。
她的尖叫聲特別難聽,聽起來,彷彿是心裡憋着一股怨氣發泄不出來,恨得要殺人的那種。
家裡的傭人們,面色肅然,個個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林寶莉的出氣筒。
此刻李美珍正在客廳裡坐着發愣。
林老太見家裡一片烏煙瘴氣,前天早已回鄉下去了,圖個眼不見爲淨。
“太太。”林初夏姿態灑脫,跟李美珍打了聲招呼,隨即準備上樓。
李美珍看着林初夏那灑脫的身影,再想想林寶莉尋死覓活的情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回來幹什麼?”李美珍不僅目光陰森,就連聲音也透着陰惻惻。
林初夏轉身,輕笑:“太太這話問的奇怪,這裡是我家,我當然是想回就回。”
李美珍冷笑,“你家,你也配當這個家裡的人?我告訴你,你只是這家裡的一條米蟲而已!”
林初夏小時候眉眼沒長開,後來眉眼逐漸長開,她越來越像餘秀雯,李美珍每次看見她,就好像看見餘秀雯一樣。
因此她對林初夏,是又恨又恐懼的。
看着林初夏神態灑脫,她就彷彿看到是餘秀雯神態灑脫一樣。她恨不得撕爛林初夏那張天生媚質的臉。
林初夏的處世哲學,是絕不跟人逞口舌之快。
因此這會兒李美珍奚落她是米蟲,她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徑直上樓去。
當個米蟲,天天躺着也不愁吃不愁喝,那可是很多懶人的夢想。
見林初夏毫不理會她,徑直上樓去,留給她一個充滿譏諷的背影。
李美珍彷彿一記老拳狠砸在棉花上,她自己是出了狠力的,那棉花雖一時凹了下去,但卻完好無損,慢慢地又反彈了回來。
林初夏情緒控制得很好,她淡定得李美珍都拿她沒辦法。
當晚,林初夏留在林家,林振華很晚纔回來。
林寶莉則像個鬼似的,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就連飯菜也由傭人送到房間裡去。
林初夏不時聽到林寶莉房間裡傳來嚎哭聲來。
睡到半夜,林初夏聽到一陣嘈雜聲,她把門打開一條縫來看,只見一樓客廳燈火通明,響着一陣“噗噗噗”的聲音,夾雜着林寶莉歇斯底里的怒喊聲,“蘇霈然,我砍死你!砍死你!”
林初夏走到走廊的欄杆處,往下一看。
只見林寶莉手裡舉着一把菜刀,正在把客廳裡那紅色的真皮沙發當人砍。
一邊砍一邊發狂地怒罵:“蘇霈然,你去死,我砍死你!”
李美珍和林振華站在邊上,想要上前阻止,卻忌憚着林寶莉手中的菜刀,一時又不敢上前,只得臉色刷白地站在邊上勸她。
“寶貝,天涯何處無芳草,蘇霈然不要你,那是他的損失,你不要這樣。”李美珍勸道。
“寶莉,快把刀放下,爸爸答應你,以後給你找一門更好的婚事!”林振華見林寶莉手裡拿着刀,他不敢像以前那樣威喝林寶莉,只得溫言軟語相勸。
“更好的婚事?”林寶莉停下刀砍沙發的動作,悲憤看向林振華,“整個江城,還有比蘇家更體面的婆家嗎?”
林振華無語以對,整個江城,確實沒有比蘇家更體面的婆家。
“就算有比蘇家更體面的婆家,人家也不會娶我這個殘花敗柳的,都是蘇霈然!”林寶莉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來,“他不娶我,卻還要播放那個視頻來毀滅我,我恨他!我恨他!”
林寶莉手起刀落,又開始拿菜刀砍沙發,彷彿那沙發就是蘇霈然,她每砍一下還要嘶吼一聲,整個人跟瘋癲了一樣。
那紅色的真皮沙發被她砍的面目全非,露出裡面的海綿體來。
林振華看着那沙發,內心痛如刀割,那沙發是他花了好幾萬買的,纔買了半年,就被林寶莉砍成這樣。
他心裡恨死林寶莉了,要不是忌憚她手裡的刀,他肯定一巴掌把她扇到西伯利亞去。
“真是瘋了!”林初夏趴在欄杆上看着,搖了搖頭。
蘇霈然對待林寶莉太狠了!
好歹林寶莉當過他大半年的未婚妻,好歹林寶莉那麼喜歡他。他就算再討厭林寶莉,也不應該一棍子把林寶莉打倒在泥水裡,讓她滿身狼狽,再難翻身。
他根本不給林寶莉留條活路。
雖然林初夏並不喜歡林寶莉,也不同情林寶莉,但是她爲蘇霈然狠毒的手段感到膽寒。
林初夏心有餘悸,心想:“蘇霈然太狠毒了,幸虧我不是林寶莉!”
幸虧她不喜歡蘇霈然,否則以後怎麼死在蘇霈然手上的都不知道。
李美珍眼見那漂亮昂貴的沙發被林寶莉砍成了廢品,她也心疼,但她更心疼她女兒。
林寶莉狠狠一刀砍進沙發裡,然後累得直喘粗氣,喘着喘着,他眼角餘光瞄見趴在欄杆上看戲的林初夏。
她眼睛瞬間就猩紅了。
“林初夏!”林寶莉嘶吼着,就要去拔被她砍進沙發木質裡的刀,一副要砍死林初夏的架勢,結果那刀深陷進木頭裡,她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林振華舒了一口氣,立即吩咐家中傭人,“趕緊把刀收好,不準大小姐進去廚房!”
人高馬大的鄭嫂從廚房裡出來,費力拔出那把刀,跑進廚房去藏好。
“寶貝,你別這樣,你長得漂亮,何愁沒有好男人嫁!你再這樣鬧,媽都快心疼死了!”李美珍嗚咽起來,她雖然虐待繼女,但她卻很愛她自己的兒女。
林振華瞥了林寶莉一眼,他對這個女兒,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知道她名聲已臭,很難再找個好婆家,他內心對這個女兒已有幾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