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顧依雪乘坐的出租車停在了林菲的公寓樓下,她付了車資,然後上樓。
這個時間,林菲還賴在牀上睡覺。她一般下午之後纔去道館。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林菲開門把顧依雪讓進去,並倒了杯溫水給她。
“去了趟傅家。”顧依雪回答,鉛白的十指,緊握着杯壁。
“你去傅家攤牌?傅部長怎麼說?”林菲問道。她把親子鑑定的結果交給依雪的時候,依雪的臉色就已經很不好看了。這個真相,一旦撕開,誰都不會好過。
“還能怎麼說,不過是推卸責任而已。”顧依雪冷笑,突然覺得十分的疲憊。
“我有點累,借你的地方休息一下。”顧依雪又說。
“牀讓給你,好好的睡一覺,暫時什麼都不要去想。”林菲安慰道。她剛說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林菲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看向顧依雪,說,“你老公打來的。”
顧依雪抿着脣沒說話。林菲想了想,還是接聽了電話。
電話的內容很簡潔,陸勵陽擺脫林菲好好的照顧顧依雪,姿態放的很低。
林菲掛斷電話,哼笑一聲,“你老公可真夠神通廣大的,你前腳剛進門,他就知道你在我這裡,電話立即追過來了。”
“他知道除了你這裡,我根本沒地方可去。”顧依雪淡漠的說,脣角的弧度含着淡淡的冷嘲。
顧依雪在林菲的公寓住了一天,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又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第二天,顧依雪剛起牀,就接到了律所那邊打來的電話。
沈曼夫親自打給她,說她之前接手的一個案子出了些狀況, 現在的律師無法解決。希望依雪可以回律所處理一下。
顧依雪對沈曼夫一向十分的尊敬,自然不敢推遲。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打車去了律所。
顧依雪不在,她的辦公室一直空着。她推門走進去,非常意外,大班桌後的辦公椅上,陸勵陽一雙長腿交疊着,安靜的坐在那裡。
顧依雪見到他,轉身就要離開。而陸勵陽更快一步,他起身來到門口,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拖進懷裡,空出的另一隻手直接反鎖住房門。
“你放手,我和沈總有案子要談,沒空和你糾纏。”顧依雪板着臉說。
“案子只是一個藉口而已,是我懇請沈老師給你打的電話。”陸勵陽說。言下之意,是他聯合沈曼夫把她騙到律所來的。
他還真是精明,知道在律所這個地方,她沒辦法和他鬧,也無法拂袖走人。
“依依,我們談談。”
顧依雪 擡眸看向他,一夜之間,他似乎又憔悴了許多,深眸中帶着淡淡的紅血絲。
她莫名的有些心疼,反思自己對他是不是過於殘忍了。可是,一想到他的欺騙,想到他和左伊的糾纏不清,想到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顧依雪便不覺得殘忍了。
“陸勵陽,你認爲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有,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很多事,原本也是可以解釋清楚的。”陸勵陽的手掌按在她消瘦的肩頭,他溫熱的大掌一向都給她安全和安心的感覺,此刻,卻只覺得沉重。
“已經沒必要了。”顧依雪回答,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看來,黯淡無光,完全的沒了往日的神采。
“陸勵陽,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即便你當初告訴我,你娶我另有目的,我也是會嫁給你的。畢竟,我當時根本別無選擇。”
如果,他早告訴她真想,顧依雪還是會成爲陸太太。唯一的不同,只是,她會管住自己的心,不去靠近他,愛上他。
這樣,也就不會受傷了。
“依依,事情並非你想想的那樣。不要急着下結論,你至少該給我一個辯白的機會。”
顧依雪搖頭,回道,“陸勵陽,現在纔來辯白,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從我們結婚,一直到現在,那麼長的時間,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哪怕是編謊話,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了吧。可你並沒有,那麼,現在也不需要了。”
她無力的嘆息,聲音很淡,卻涼薄,涼的讓陸勵陽恐慌。
“陸勵陽,我想你應該明白,同樣的事情,你自己交代,和我從別人口中得到答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效果。而你,已經讓事情進展到最糟糕的地步。現在,無論你解釋什麼,我都會認爲是狡辯。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信任了。”
陸勵陽看着她,一時間,竟然真的無話可說。是的,他一直自以爲是的以爲掌控了一切,卻讓事情發展到了最糟糕,最不可收拾的局面。
“依依,即便你已經定了我得罪,可就算是死囚,也有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吧。”
最終,陸勵陽無奈的嘆道,“反正,我費盡心機的把你騙過來,也不會讓你就這麼輕易離開。你已經從別人的口中聽了那麼多,不如,也聽聽我怎麼說?”
顧依雪沉默,沒同意,卻也沒拒絕。轉身走到椅子旁,坐下來。
反正也走不了,他既然想說,她就當成戲文聽聽唄。
陸勵陽半蹲在她的面前,姿態放的極低。微仰着頭看她。
那些過去,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因爲,這個故事從頭來講,實在是太長了。
“從小到大,我聽得最多的就是我父母的爭吵。我母親幾乎每天想着的都是一個叫傅正勳的男人,以及如何和我父親離婚。至於我父親,他明知道這個女人不愛她,卻固執的緊抓着這段婚姻不肯放手。日復一日,他們吵得越來越兇,有時甚至會大打出手。”
顧依雪愣了愣,倒是有些意外。她幾乎無法想象,葉曼清那種清高又優雅的女人,與丈夫吵架動手時的樣子。
“大概是婚姻和家庭並不如意,我父親把大部分經歷都投入在事業上,陸家的產業,越做越大。我十五歲開始,就跟着父親接觸家族生意。
在此之前,我只是隱約知道家裡的生意可能有見不得光的東西。等到真正開始接觸後,我才知道,陸家從我爺爺開始,就是涉黑起家的。雖然我父親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洗白,並且成立了鴻宇建築集團,把大部分的資產都轉移到公司裡。但很多東西,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