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硬起來也是個掰不動的貨,怎麼勸都沒有用,最後勉強才答應先不說這個事兒,稍微給孩子點時間。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既然地缺之年是十二歲,那十二歲之前都沒問題,就這個時間給焚音過度一下,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叛逆的拒絕。
這世間的變化誰也說不清。萬一喜歡上了呢?
而且我根本不敢想象現在告訴焚音蝦蝦是他親妹妹他會是什麼樣……這纔是重點。
接下來的日子,焚天回去了,他說讓焚音在這裡多陪陪兩個妹妹,並且給了焚音一個黑珍珠似得圓仙石,讓他送給小鹿。說能壓制魔氣。
“你爲什麼自己不去送。”
焚音不傻,他爹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他就看出有點奇怪。
焚天不算老奸巨猾,但也會糊弄這個從小養大的兒子,板着臉答:“你和她比較熟。小丫頭沒見過爹,到時候再給嚇着了多不好。”
話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焚音接過那顆黑珍珠:“這東西帶着仙氣,給她戴着會不舒服。”
“沒有仙氣怎麼壓制魔氣?爹教你的萬物相生相剋你忘哪去了。”焚天說完之後。不容反駁的吩咐:“去,給她戴上,也許難受個一陣子,多陪陪就好。”
焚音不情不願的去了。戴上那塊仙石的時候,小鹿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看見那東西就不喜歡。
我本來想過去安慰一下,但是心裡想着,只有六年了,而且小鹿的具體歲數還算不清楚,我得問問,謝雲到底是哪一天生下她的。
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想弄清楚小鹿的生日,所以快馬加鞭叫人回帝都找當年知道這事兒的一羣人回憶那是哪一天。
不過因爲這事情做的太過隱秘,實在是無可考察,但索性能知道她是六年前的冬末,快過年的時候生的,有點早產。
按照現在算起來,她是比蝦蝦小一歲,年尾巴的孩子,其實才五歲多。
之前我判定這個是因爲謝雲進門的時候蝦蝦都生了很久了,所以沒什麼大差異的話,她肯定是比蝦蝦小。
我算計着,如果焚音樂意的話就順其自然。不樂意的話,還是不要強迫比較好,畢竟人的命天註定,小鹿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強扭的瓜不甜。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覺得我鬆了一口氣,雖然隱隱有些對不起小鹿……但是她只是我們收養的孩子,保證盡力,問心無愧就可以,別的真沒辦法。
小鹿剛戴上那塊仙石的時候,整天都精神病一樣的尖叫,她不知道是那塊石頭弄的她難受。只知道自己不舒服,嘴裡就喊焚音。
我說了順其自然,所以也不會去刻意干擾,焚音有空就陪着她。或者找點有趣的事情帶她做,減輕她的難受。
也因爲這個順其自然,蝦蝦不高興了,我常常看着她噘着嘴蹲在殿外戳螞蟻。嘴裡還嘟囔很多埋怨的話。
被寶貝了這麼多年,突然間有點變故,哥哥更疼別的孩子了,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所以我給她提出一些別的建議:“蝦蝦。娘給你找個學校……呃,私塾去念吧?”
“不在家裡請夫子了嗎?”
“娘覺得出去的話,會更好。”
“可是哪有郡主格格出去唸書的。”
“說的也是……那……”我咬着脣想,這可怎麼辦。
蝦蝦沒有和同齡人接觸的機會,不好弄。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問韓墨羽:“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找些官家的孩子陪她玩玩。”
“我覺得不好,萬一玩出感情來,到時候弄成人妖戀怎麼辦?雖然蝦蝦不是妖。但也不是人。我更希望她能找個同類,哪怕是妖精,是不是。”
“怕什麼,有標記呢。你忘了我當初和你說的事?”
“也是……那就先這樣辦吧。”
時間一日日的過去。王府裡經常有同齡的小孩子來,免費供應糖和雞蛋給他們吃,自然是樂意來。
蝦蝦這個東道主就成了附近遠近聞名的孩子王,不再粘着焚音。
時間過得很快。慢慢的,小鹿帶着仙石也習慣了,而且性格也稍微開朗了一點點……雖然只一點點,但我們做父母的要求總是很低。滿足的不得了。
小鹿十歲那年,裴慕從天上回來了。
當時正是天降大雪之時,江南的風景很不錯,冬天也不冷。我正帶着倆孩子在外面堆雪人。
神經麒麟蹦躂進來之後咚的一聲就滑倒鏟碎了我的雪人腦袋,一擡頭,看到我領着兩個孩子還挺驚訝。
“哎?幾天不見,你家孩子長這麼大啦?”
他依然搞笑,對自己毀壞了東西的行爲一點也不感到尷尬。
蝦蝦缺根弦,天不怕地不怕,而小鹿卻依然怕生,轉着躲在我的身後。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叔叔。
我常常嘲笑她,說都這麼大了還貼在娘身後,窮人家的女兒很多八九歲就嫁(賣)出去了,不也得學着侍奉夫君?哪能躲着在娘身後不出來。
她的回答是一輩子都不嫁。
我頭都大了。
裴慕笑呵呵的逗蝦蝦玩,而我則無奈回答:“我們小老百姓哪比得過您仙人呀……我們這可不是幾天,一轉眼都多少年了。”
“嘿嘿……”裴慕蹲下,看了看小鹿:“你生的倒是快,這又一個……我還沒見過這個……哎?這……這……”
說着說着,臉色突然有些改變。
我立刻說:“外面怪冷的,快跟我進屋。娘有事要忙,小鹿去玩去,蝦蝦去把你爹從被窩裡踹出來。告訴他來客了。”
一溜兒的吩咐之後,兩個孩子跑遠了,我撫了撫心口長出一口氣。
裴慕跟着我進屋,嘴裡說着他遊玩人間很多年,才應該回天上去報個到,復個命。結果就偶然遇到了紫陽真人葉文澈。
他本來和葉文澈沒有什麼交集,但是見到他的一瞬間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忘記了……於是請他喝茶。想借機會想想忘掉的事兒。
倆人大喝了三天,這個健忘的傢伙纔想起來當初我曾經問過的關於明媃的事,這才把事情問清楚。
然後匆匆跑來見我們,告訴我們關於明媃的事。
我一聽和這事有關係。立刻耳朵豎起來了。
“那你問沒問明媃是不是活着??”
“不算是活着,但可以重生。”
“重生?怎麼重生?”
“重生,就是--重新出生。”
“你說投胎不就得了??”
“是,得投胎。”
“那他不是不記得她的大蛇了嗎?”
“不光不記得……這其中還有點麻煩。索性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我現在先問問你,你家那個孩子,怎麼那麼奇怪?”
“哪裡奇怪?”
“有點……魔氣,還摻雜點仙氣。”
“是這樣的……”我低聲和裴慕說了關於小鹿的來龍去脈。
裴慕眨眨眼。唏噓:“那個焚音,不是要娶你小女兒的?要改娶這個小魔女啦?”
“哎一言難盡,我努力了很多年,他心思也還是在蝦蝦身上。就只是把小鹿當妹妹,現在就只剩一年多的時間……總之全都怪我,從一開始就沒敢告訴他,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
“什麼事?”
“你不知道?”
裴慕一臉無辜:“我不知道。”
“焚音其實和蝦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細算起來他們兩個也都是我的孩子,就是我先前用過一個身體懷孕是他,後來這個身子生的蝦蝦……”
“這麼厲害!”
“現在不是討論厲害不厲害的時候……我該怎麼解決這事纔是要緊的。”
“解決什麼?”
我按着他一臉迷茫,恨的牙根都直癢癢:“……你有沒有用心聽。”
這回他認真點頭:“我有。”
服了這個傻瓜仙人,我只能巴拉巴拉又講了一遍,隨後還沒等我講完,就聽見門開了,焚音突然走進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這樣的了,我當時就手一抖,直接腦子就抽了。
“焚……焚焚焚……焚音……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