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古室中,霜月擡頭看着,身體上閃爍着雷光閃電的赤雷妖帝,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我殺了你,然後再尋找辦法出去。
“就憑你?”赤雷妖帝怒喝道。此時,他的心情異常暴躁,被囚禁在這種地方,可不是鬧着玩的。
霜月接着說道:“二,我們齊力尋找辦法,先從這鬼地方出去,然後再戰……”
地面上,閃電一次次劃破黑夜,黑夜卻一次次將大地籠罩。
原野盤腿坐在泥濘中,雙手端着赤碗,望着裡面的金水碧葉,想起了剛入冥界時,酒神對他說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一碗碧葉金水,一定要把它喝下去!
“喀嚓!!!”又一道銀色閃電,墜落到地面上,將一切照亮。
銀亮的雷光下,滂沱的大雨中,原野仰着頭,舉着赤碗,將碗的金色液體以及那片碧水葉影,一飲而盡。
然而,尋常情況下,不管他是飲酒還是喝水,都能感覺到一串涼意順着喉嚨,滑入身體這中。可是,此時他卻感覺到,整個人都墜入清泉中一般。一股令他渾身每個毛孔,都舒張開的涼意,徐緩地沁入他的身體內。他心的憤怒、仇恨、亢奮等等所有感情,全部被盪滌一空,只剩下一股舒爽的睏倦之意,懶懶地瀰漫在他身體中。
“哐當!”空空的赤碗,墜落到幾塊碎石上,他盤坐着的身體,緩緩向後倒下。最後,他無力地仰趟在泥濘中,安靜地閉上眼睛,從閃動的雷光下,可以看出,他臉上浮現着一抹恬靜的笑意。
他那漆黑的靈魂空間內,身形龐大的藏龍,依然蜷伏在黑暗中,沉睡着。此時的它,彷彿進入了美好的夢境中,身上不再散發出兇猛的氣息,也沒有狂暴之意,相反,它則像是一個安靜的孩子般,身後的尾巴尖,不時自在地甩動一下。
“爲什麼你還不甦醒?”原野站立在藏龍頭前,整個身體只有它閉着的眼皮大小。
面對他的疑問,沉醒的藏龍沒有一點回應。
可是,原野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孩童聲音,替藏龍回答了:“因爲,我還沒把葉子給你。”
原野猛然轉臉,身後站立着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她扎着兩個羊角小辮子,大大的眼睛水靈的猶如最無暇的寶石,身上穿着一件綠色連衣裙,光着兩隻小腳丫,露出純真的笑容,看着他。
“你是誰?”原野不由驚詫道:“怎麼能侵入我的靈魂空間來?”
小女孩沒有回答他,反而是用一種自豪的口氣,說道:“你想看看我的家嗎?”
原野點了點頭,微笑道:“怎麼看?”
小女孩歡快地跑過來,伸出小手,抓住原野的右手食指,然後又伸出另一隻小手,用細嫩的手指,輕輕在面前黑暗中點了一下。
“滴!”一道清脆的,猶如水滴入水般的聲音響起。他們面前,旋即動盪起一層漣漪,一張透明的靈幕出現了。
靈幕中的情景,如原野在那四方形古室上,看到的一樣:一片浩瀚、蒼莽無邊無際的大地上,生長着一株龐大到不可想象的鴻蒙巨樹。
繼而,小女孩興奮地拉着原野,猛地衝進那靈幕之中。原野的心神,先是一陣恍惚,眼前蒙白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少頃,他聽見身邊有嘈雜的聲音,彷彿進入市井般。
待他眼睛重新恢復視力,驚奇地發現,自己正在一條奇異的綠色、平滑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是成排的火紅色房屋、樓宇,一個個穿着奇異的人,穿行在街道上。雜貨店、酒樓、商鋪等等,應有盡有。只是,他們說的話,使用的文字,都是鴻蒙話和鴻蒙文字,他聽不懂也看懂。
突然,一頭類似黑甲蟲般的水牛大小的怪蟲,拉着一輛精美車轎,奔騰而來,嚇得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退讓。小女孩急忙拉着他,退到一個賣甜果的鋪子前。待那怪蟲車轎,奔騰遠去的時候,行人又重新走回到街道上。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一種寧靜、祥和之氣,令人望之心生安寧之意。還有一點,讓原野震驚不已,這些看似普通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散逸着一絲絲始祖之靈的氣息,雖然不是很多,但每一個人身上的靈力,都要比他自己身上的靈氣要精純。
“咔嚓。”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小女孩隨手從甜果鋪子上,拿過一個拳頭大小的赤紅色甜果,快樂地咬上一口。
“這是哪?”原野問道。
“我們的城市啊。”小女孩笑道。繼而,她將啃了一口的甜果,扔給原野,道:“你嘗一下,很好吃的呢。”
可是,剛原野伸出手,去抓那個甜果的時候,它竟然只是一道幻影。他手心什麼都沒有。
“好可惜。”小女孩見狀,惋惜地說道。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原野問道。
“嘿嘿。”小女孩忽地又笑了起來,道:“母樹一共有七百多萬片葉子,每一片葉子上,都有一座城市,生活在這裡的人,比你們三界中的,所生靈加起來都多呢。”
原野微微一笑,能聽出她語氣中的自豪之意。
繼而,他仰頭望向高遠、淨澈的天空。朗日當空懸掛,潔白的雲朵,舒捲的徐徐的微風中。西方半邊天空上,有一股磅礴的白雲,白雲深處有一片遮蔽天日的綠影,看似一片綠雲,實則是比大陸還遼闊的另一片鴻蒙巨葉的一角。幾頭奇異的似蟲似禽的飛鳥,扇翅翱翔在天空中。
“走,帶你去看看調皮鬼。”小女孩笑道。
“調皮鬼?”原野不解地問道。
“藏龍啊,現在它已經是你的另一半靈魂了。”說着,小女孩再次拉着原野,消失在空氣中。
又是一陣恍惚。
待原野恢復視力時,他發現小女孩已經牽着自己,懸浮半空後。他們腳下萬丈深,是一片蒼茫的大地,身邊則是一片橫立的遼闊的褐色、漫無邊際的牆壁。原野知道,這堵浩瀚之牆,其實是鴻蒙樹的樹幹一側。
“藏龍在哪?”原野四顧尋找。
“喏!”小女孩伸手指向下面。
一道鴻蒙樹根,彷彿雄偉的山脈般,虯起在鴻蒙大地上,足有上千里長。
“藏龍是那道樹根?”原野驚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