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在濃郁的自然雪靈中,紫色熔岩已然凝固成黑色岩石。
突然,凝固的熔岩上,裂開一道道縫隙,伸出一隻銳利的龍爪,森然地從一道縫隙中伸出來。
“嘭!!”一道岩石崩射聲傳出,瀰漫的煙塵中,原野的面孔與身體顯露出來。他的身上佈滿了暗金鱗片,彷彿一頭半龍人。繼而,他提着妖刀,吃力地站起來,恍惚的遙望四周。
西方,如血的夕陽,已經懸浮在連綿的山巒之上。
凜冽的朔風中,他思維一片空白,腦袋疼痛欲裂。覆蓋在他身上的龍鱗,幽然退去,他身體上的傷,已經在昏迷的時候,被碧水葉之靈治癒好。只是,他腦中出現裂縫的丹核,與受到重創的靈魂,絕非一時半會可以治癒。
他迷茫地懸空飛起,環顧四野。
突然,他回想起受到攻擊前的一幕,心臟猛然悸動一下,然後他不顧痛苦的腦袋,瘋狂地向東飛竄而去。
隨着,他顧不一切地催動靈力,竄飛、閃爍的速度,已經達到了巔峰。
半炷香之後,前方開始出現滿目瘡痍的戰鬥痕跡,大片大片凹痕,以及裂縫,佈滿雪地。空氣中,亦出現漫天飄舞的殘餘靈焰,鮮血、殘肢,以及大量的寒冰蟻的屍骸,凌亂散落。其中,一部分是穿着射姑家囚衣的囚徒,也有少數天帝家與太史家囚徒,其中甚至還摻雜着一具,令狐家囚徒的無首屍體。
然而,當他飛速逼近寒冰巨樹時,有一道極爲雄壯的身影,卻如釘子般,吸引着他的目光,令他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
一尊九十丈高的、金光閃閃的、身體上佈滿一條條赤紋的黃金巨人,傲然屹立在戰場中,他就是拓拔戩。他手中持着一柄,石磨般粗大的護手神棍,渾身遍佈傷痕,黃金血液已然凝固在他的傷口上。還有十幾柄斷裂的神刀或神劍,插在他身上,但是,最爲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另一柄粗大的護手神棍,卻被奪下,並遭反插入他身體中,從胸口刺入,從背後透出!
“拓拔,拓拔……”面對至親的兄弟,原野遙望着他的雄偉、悲壯的背影,驚駭得渾身冰冷,背後直冒虛汗,彷彿隨時都可能會一頭栽下去。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只差看見拓拔那不瞑目的神情,便會徹底癲狂。
少頃,他飄飛到傲然屹立的拓拔戩面前,當看見拓拔容貌時,淚水旋即從他眼中滑落下來。
“怎麼,沒看過小爺這麼狼狽的樣子嗎?”拓拔戩受到重創的身體,已經動不了,神情也極爲虛弱。但是,至少他還活着……
此時,戰鬥已經結束。
寒冰巨樹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只剩下一半。懸掛在樹上的那些巨大的冰蟻巢囊,皆受到摧毀。樹下,散落着一層,足有幾十萬具的寒冰巨蟻屍體,但是蟻后還沒有死,它那半截巨大、肥胖、玉白的身體,裸露在主巢囊外面,殘活下來的寒冰蟻,正驚惶地飛舞在空氣中,匆忙地修復着巢囊。
接近樹梢上的那座寒冰殿,已經被摧毀一半,只剩下半層,依然屹立在一根百丈粗的寒冰枯枝上。
露天的寒冰殘殿中,還有十餘道身影。
渾身是血的甘霖,彷彿失去靈魂般,盤坐在半張殘破的棋盤前,他神情癡呆,雙目空洞。守鶴拉滿黑色神弓,守護在甘霖面前,弓上搭着一柄赤箭。他面前是,殘存下來的十二三名射姑家的囚徒,他們都受了重傷。可是,他們此刻卻想殺掉甘霖,每一個身體上,都爆發出兇惡的殺氣。
燕北盤腿坐在牆邊,從側面看似乎誤傷,可是從另一面看,他的半個腦袋都被削掉了。眼下,他只是一具屍體。身上鮮血淋漓的燕和,盤坐在他的對面,絕望地看着自己父親的屍體,他的神情已經不能用悲慟形容。
“讓開!”一名獨眼的囚徒,兇殘地盯着守鶴,道:“這個廢物,將我們推向滅頂之途,不殺何以平息我們心中怒火!”
守鶴額頭上,那隻緊閉的豎眼還在流着血,其眼球不停地轉動着,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睜開。他同樣兇悍地嘶啞說道:“除非殺了老子,不然,誰都別想動老子的兄弟!!”
“老子數三聲,若不讓開,連你一併斬殺!”獨眼囚徒神情扭曲地說道:“三!”
守鶴紋絲未動。
“二!”
守鶴依然未動,別說是這羣傢伙,就算是掌控者黑翼在他面前,他都不會讓開一步。
“一!”
“嘭!!!!”就在這時,寒冰殿的殘破的門,被一腳揣開了!
一股恐怖的殺氣,彷彿最凜冽的颶風,瘋狂的肆虐進來。
原野扛着縮回原來大小的、已經昏迷的拓拔戩,站立在門口,一縷縷暗紅色的魂焰,升騰在他的身體上。他彷彿一頭魔鬼般,盯着所有人。
見原野出現,守鶴的雙目,登時溼潤了。就算是滅頂之災,至少他的兄弟都還活着。
原野輕輕地將,昏迷的拓拔戩放到門邊,丟下妖刀,向獨眼囚徒走去。
雖然,他的等級在這些人中,屬於墊底的。但是,這裡誰都知道,他是眼下僅次於燕和的強者。原野什麼話都沒有說,一步步朝獨眼走去,儘管獨眼是五級四星神靈,卻依然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他臉上的兇狠神情,不由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憚。
待原野離他有三步遠的時候,停下腳步,森冷地道:“想打,衝老子來!”
“咕。”獨眼囚徒的喉結,不禁滑動一下,眼中佈滿惶恐之色。他心中的殺機,逐漸消退,但依然升騰着無盡的怒火,道:“生死牌被搶了,兩塊生死牌都被搶了!你他孃的是潛將又如何,再兇又怎樣?就算沒有別的家族再攻來,十日後我們依然要完蛋!全部都將變成,一具具個無頭屍體,被遺棄在這裡,等着腐爛吧!”
“嘭!!!!”
就在獨眼咆哮的瞬間,原野猛然揮起拳頭,天地陡然暗紅,被恐怖的惡魔拳意籠罩。同是,他以雷霆之勢,狠狠地夯擊在獨眼的面門,瞬間將他打飛,然後在身後的寒冰牆壁上,撞擊出一個窟窿,最後翻飛到萬丈之外。
少頃,被打得鼻骨粉碎、面門凹陷、鮮血橫飛的獨眼,重新竄躍回來,兇橫地揚起手臂,企圖還擊。
可是,原野卻先他之前,左手化爲龍爪,生生掐住他的脖子,然後猛地前竄十餘丈,將他抵在寒冰牆壁上,森冷地沉聲說道:“老子就是在絕境中,成長起來的。只要沒死,就有希望!只要老子還活着,任何企圖要老子命的混帳,都得付出血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