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衝煞,通常的來說就是一種將喜氣轉化爲煞氣的過程。
在和女鬼的打鬥中尹源明顯發現女鬼的怨氣值和實力並不相符,也就是說肯定是有什麼外因讓女鬼迅速的吸收了戾氣,得以轉變爲厲鬼。可用這種方法獲得的力量極不穩定,這也是爲什麼女鬼會後繼無力的原因。
其實尹源一直沒有告訴路言,他所看的那個關於三少爺的故事是有結局的。
在尹家某位先祖所寫得一本遊記上,曾經提到當時還在歷練期的先祖到了一處宅子,宅子裡冒着沖天的怨氣,但這怨氣之中又隱隱有着一絲喜氣。先祖好奇,打算留宿於此,誰知敲了半天門也沒見有人來應,最後只能不請自入。
先祖在偌大的院中走了良久也沒見到一個下人,而這院中的裝飾也是充滿着矛盾——既有成親時的喜聯,又有喪葬所需的白幡。
先祖見實在沒有人,便隨意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了。夜半三更,先祖被一陣敲鑼打鼓聲驚醒,出了房門一看,只見一堆鬼正扛着喜轎歡歡喜喜往某個院落走去。先祖跟着那鬼親隊前行,最後看見了癱坐在地一身白色孝服的新郎官。
這新郎官正是三少爺。
三少爺從看見自戕而亡的心上人那一刻起就開始恍恍惚惚,整天如同生活在雲裡霧裡一般,直到他大哥嚥氣前拉着他的手讓他快逃,三少爺才從夢中驚醒,再回首看去,才驚覺家中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三少爺在給大哥守夜時依稀看到了心上人,也突然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爲何,但是他愧對於心上人在先,於是三少爺便遣散了家中所有僕人,只一人守着一家子的牌位。
女鬼每天都活在新婚的悲痛中,於是便夜夜重演嫁人的過程,而她嫁的對象自然是三少爺。三少爺也不反抗,隨着女鬼來逐漸侵蝕自己的精氣,等到尹家先祖發現他時,三少爺已經不人不鬼,說他是人,身上卻鬼氣漫天,說他是鬼,他又那麼鮮明地活着。
他和女鬼在一起,心中痛苦又甜蜜,在這之中又包含着愧疚,這些都對三少爺造成了深深地折磨。
先祖不忍於這對本來的有緣人變成怨侶,決心收服女鬼,送她轉世投胎。
這女鬼也是可憐人,一天之內經歷瞭如此多的悲歡離合,她以爲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三少爺連同他的家人一手設計,於是怨氣沖天,帶着一身憤恨撞死在了新婚之夜,活生生的成爲了一隻厲鬼。再加上女鬼殺了很多人,身上的能力越來越強,先祖到了最後完全不能手下留情,眼見就要將女鬼打得魂飛魄散,三少爺突然衝了出來擋在了女鬼身前,將先祖對於魂體的傷害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三少爺奄奄一息,女鬼卻在此時恢復了神智。女鬼清醒之後的事情先祖並沒有在遊記中多寫,只交待了天還沒亮三少爺便身死,魂體和女鬼一起上了鬼路。
尹源知道,女鬼想要去投胎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她和三少爺之間的故事也不會因爲死亡而結束。
尹源不敢肯定趙元,王佩岑和佩佩三人是否和這個故事中的主角們有什麼關係,他只知道,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王佩岑那天醒得早,一睜眼就推醒了身邊的趙元。趙元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可又想不起來夢到了什麼。
那邊尹源和路言將東西收拾妥當,坐等趙元付錢。趙元急急忙忙向尹源求證女鬼去向之後,爽快的給了七位數的好處費,路言當時就瞪大了眼睛。
等到回了家,路言還不可置信道:“居然有這麼多?”
尹源卻苦着臉道:“虧了虧了虧了。”
路言開門,邊摸着跑過來迎接兩人的小喇叭便道:“感覺已經很多了……樓底下吃個涼皮才五塊錢,這些錢可以吃……”路言陷到了計算之中,腦子頓時死機。
尹源脫了外衣掛在衣架上,洗手喂狗,道:“吸引女鬼的嫁衣娃娃是我用息壤換來的,不是錢可以衡量的,懂麼?”
路言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那些錢到底能買多少碗涼皮,聽了這話索性放棄了掙扎,道:“息壤啊,我知道,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多。”
尹源狐疑地看了看路言,懷疑這傢伙根本不知道息壤是什麼,如果能自己生長的土遍地可見的話,那這個世界不是亂翻了天。
“你和女鬼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路言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他問了一路尹源都沒有鬆口告訴他。
尹源笑了笑,臉上帶着一點神秘與桀驁,路言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沒戲,撇了撇嘴嘟囔道:“不說就不說……”
尹源也是無奈,承諾這東西,一旦說出了口就不能輕易破除,否則便會招惹麻煩。路言那麼可憐兮兮的問自己,他實在不是不想說,而是暫時不能說啊……
天氣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轉暖,當尹源意識到冬天已經過去了的時候猛然發現連春天也只剩下了尾巴。一隻渾身翠綠的小鳥落在了他家的窗臺上,對着正在曬太陽的尹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尹源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中,離家已經三個月了。
小喇叭對着翠鳥汪汪叫了兩聲,翠鳥撲棱着翅膀,尹源開了條縫讓翠鳥飛進來。
小喇叭蹦着蹦着就要去抓翠鳥,翠鳥顯然已經和小喇叭玩慣了,在它前面飛飛後面飛飛,一狗一鳥玩得很是歡樂。
“尹源!尹源尹源尹源!”
房裡傳來了路言的叫聲,尹源答道:“來了!三分鐘!”
說完他卻不見往屋裡走,只是瞥了眼翠鳥,翠鳥飛離小喇叭,落在了尹源肩上。尹源摸了摸翠鳥的脖子,然後從它的腳腕上取下了個小鐵皮管,從中倒出來了一粒黑乎乎的東西。
尹源道:“謝謝了……他們還好麼?”
翠鳥又叫了兩聲,尹源笑笑,道:“我沒事,上次受得傷好得快差不多了。我……我不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翠鳥依依不捨得在尹源側臉蹭了蹭,然後又飛到小喇叭頭上轉了兩圈,最後飛出了窗戶,衝着天際而去。
尹源看了良久,直到路言又在房中大叫,尹源纔將那黑乎乎的東西放到嘴中,然後關上窗戶去找他家小受。
路言坐在牀上,身上搭着半截薄被,露出的肌膚上面有着點點紅痕,裡面顯然什麼也沒穿。
尹源將從陽臺收回的衣服丟到牀上,道:“快穿衣服,彆着涼了。”
路言無所謂道:“不會的,你剛剛乾嘛呢?叫了半天都沒來。”
尹源挑眉,看着路言慢條斯理地穿着衣服,道:“看風景。”
路言白了眼尹源,將襯衣的最後一顆釦子扣好,然後踢開了被子開始穿褲子。
尹源欣賞着美人更衣的景色,自從解決完趙元的事情之後,他一直沒接生意,於是便天天在家和路言廝混着。尹源一開始留路言在身邊是以一種無所謂的心態,然而越接觸越發現路言身上有着一種他無法抗衡的魅力。再加上路言時不時的就鑽鑽被窩爬爬牀,尹源現在對於路言的感情是越加的複雜了。
他可以肯定他喜歡路言,但是說愛,尹源還不敢保證。
好在路言率性自然,從來不把情情愛愛放在嘴邊,每次爬牀都爬得大大方方,好像做那檔子事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但是你如果說路言□□吧,可又不是那麼一回事,總之就是這種磨人的調調,讓尹源欲罷不能。
“想什麼呢?”路言隨手丟了個枕頭到尹源身上,砸醒了正在走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