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尹源心神不寧,總覺得雷格身上有古怪,路言似有察覺道:“你怎麼了?”
“那個雷格……”
誰想,尹源話沒說完就被路言打斷道:“我不喜歡他。”
尹源:“?”
路言懨懨道:“我不喜歡他,不想說他。”
尹源:“……”
尹源這是第一次見路言對一個人表現出來這麼明顯的抗拒,立馬轉移話題道:“今天出來了一天,不知道家裡被小喇叭撕成什麼樣了。”
路言附和道:“感覺它最近越來越暴力了……”
尹源皺了下眉頭,道:“可能是時間快到了吧……”
“什麼?”路言眨眨眼睛。
尹源卻搖搖頭,道:“算了,沒什麼。”
帶着小喇叭出來的時候它身上是有一層封印的,然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封印會越來越淡,必須找尹家人進行加固,不過這些尹源並不打算告訴路言,他根本不想路言牽扯進他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
兩人回家後自然是一番耳鬢廝磨,尹源拿着今天新買回來的口味試了個爽,連一項精力無限的路言到了最後也打着哈欠睡着了,尹源撐着一口氣把自家小受抱進浴室稍微收拾了一下,也不堪疲憊的陷入了夢境。
深眠中的尹源不可能知道,當他睡熟的那一刻身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輕巧的起身換了衣服,那動作,分明不像一個剛從夢鄉中醒來的人。
是夜,雷格坐在自家陽臺上面欣賞着夜景,白色的圓桌上擺着一瓶紅酒一個酒杯,而他自己手上也端着半滿的酒杯,輕輕搖晃着。
圓桌的另一邊還有一把椅子,可惜椅子上並沒有人。
一陣風吹過,雷格抿了一口酒,微挑着眉笑了起來。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躲躲藏藏可不是你的個性啊……路言。”
那把空空的椅子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渾身充滿着冷冽的氣息,而他的眉目間滿是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你來幹什麼?”路言開口,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
雷格聞言哈哈大笑,倏爾面色一變,一張臉上滿是嘲諷,說出來的卻是與路言問題毫不相干的話:“一身臭味……”
路言面色未變,手卻一擡,一條黑色鐵索狠狠抽向了雷格,雷格半步不退,左手擡起微微一擋,鐵索當即砸在了上面,頓時皮開肉綻,血花四濺。
雷格卻不甚在意,他甚至將收回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帶着點陶醉的伸出舌頭,微微一舔。
“在這裡待久了鞭法也退步了,若是幾個月前,我這隻手恐怕要廢了吧。”雷格坐在椅子上,微擡着頭看向路言。
路言卻早已收起了他神出鬼沒的鞭子,冷冷道:“滾。”
雷格似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哈哈大笑,越笑越甚,眼角似乎都要迸出淚水。
路言厭惡地看了一眼雷格,轉身欲走。
可他的腳步卻在下一秒停住了,因爲雷格說了兩個字,那是個人名。
路言重新看向雷格,雷格臉上的笑容未散,重複着那個名字:“葉登……”
路言終於忍不住出聲道:“他怎麼了?”
雷格收起了臉上的笑,完好的右手晃着玻璃杯,道:“如果不想他死,那便跟着我回去。”
路言微垂着頭,像在思索。
“跟我回去。”雷格再次重複道。
這次路言擡起了頭,他盯着雷格,那雙眸裡沒有一絲感情。
“不。”
尹源第二天剛睜眼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自己懷裡的路言貌似有點……熱?
尹源立刻緊張地推了推路言,路言迷迷糊糊的發出了幾聲嗚咽,連眼睛都沒睜開。
尹源將路言埋在被子裡的腦袋拯救出來,用手摸了摸,好像真的有點熱。
路言來尹源家這麼久,從來沒有發燒過,這下尹源嚇得不輕,趕緊對路言道:“寶貝兒,寶貝兒醒醒。”
路言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尹源,撇撇嘴,道:“困……”
尹源一看這樣子不行,趕緊先給自己換了衣服,又拿出了路言的衣服準備往人身上套,道:“我們去醫院吧,乖。”
燒得臉蛋發紅的路言毫無反抗能力,被尹源推起來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服,整個人這才清醒了一點,弱弱道:“不想去醫院……”
尹源自認沒有燒個符水給路言灌下去就讓人活蹦亂跳的本事,背起人就往外走,道:“沒事,打個針立馬好。”
路言聞言,掙扎的更厲害了,小喇叭唯恐不亂的在尹源腳邊亂竄,最後被尹源輕輕踢了一腳斥道:“別搗亂。”
委委屈屈的小喇叭滾回了自己的狗窩,頭一埋不打算理人了。
尹源現在可沒有安慰小喇叭的功夫,半攙半扶着路言下了樓,一把將人塞進了車裡,然後油門一踩就往醫院開。
到了醫院護士一量,三十九度沒跑了。
路言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可憐兮兮地躺在病牀上掛着點滴,邊掛還邊懷疑地看着瓶子裡的液體,一副不信任的樣子。
尹源作爲監護人,被醫生各種責罵了一頓,此時也垂頭喪氣地坐在病牀前,摸了摸路言的腦袋道:“還難受麼?”
路言搖了搖頭,偷偷看着尹源的表情,小聲道:“我沒事的……不來醫院也沒事的。”
尹源卻是滿臉的懊惱,道:“應該是昨天晚上沒關窗戶,風一吹就着涼了。”
路言看着尹源的樣子,也有點後悔,自己好像不應該大晚上穿着短袖亂跑。不過生病啊……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生病……
“想吃點什麼麼?”忙了一早上兩人都是滴水未進的,尹源估摸着可以給路言出去買點粥什麼的。
路言沒什麼胃口,搖了搖頭,道:“不想吃東西……”
尹源嘆了口氣,這是個臨時病房,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五六個人,人多眼雜的,尹源想親親路言都不行。
“給我買個巧克力吧。”路言看着尹源生悶氣的樣子,提議道。
尹源哪有不依的道理,正準備出門給路言買巧克力,卻看見雷格拿着一朵玫瑰款款而進,視若無物的將花放在了路言旁邊,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了。”
雷格長得漂亮,一進病房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此時拿着朵玫瑰送給了路言,病房裡頓時安靜了一下,然後便是大波的竊竊私語傳來。
尹源只覺自己的青筋直跳,努力剋制着自己一拳揮到雷格的頭上,壓着聲音道:“你幹什麼!”
雷格則是無辜地舉了舉自己的右手,道:“受了點小傷,來醫院包紮一下。”
尹源這才注意到,雷格整個右手都被紗布包了起來,紗布裡透出了很淡的黃色藥物,那傷顯然不是雷格所說的“小傷”。
尹源眯着眼睛,沒說話。
雷格卻仍舊是笑,火上澆油道:“說起來也真是緣分呢,剛剛從門縫裡看見你們,就順便進來了。”
尹源想着那朵玫瑰,暗道你這是騙鬼呢,誰到醫院看病還帶着朵玫瑰?
似乎是爲了證實雷格確實是來看病的,尹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一個小護士急匆匆的從外面推門而入,當她的視線掃到雷格時明顯的鬆了口氣,道:“雷格是吧?你的藥還沒拿呢。”
雷格對着尹源又是一笑,似乎在說:你看,我說了是個巧合吧。
“走吧走吧,和我回去拿藥吧,你這手傷得挺厲害的,沒個一個月可能好不了。”小護士飛快地說道。
雷格點了點頭,看了路言一眼,道:“那我就先走了。”
路言眸裡閃過一絲冰冷。
雷格瞧見了,什麼也沒說,笑着跟着小護士離去。
尹源看着桌子上的玫瑰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心生一計,拿起玫瑰就追上雷格,狠狠地拍到的他的肩上,道:“你的花。”
雷格回頭,挑了挑眉,道:“送出去的東西,萬萬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這次尹源卻沒有惱,反而對着雷格笑了一下,然後拿着花轉身回了路言身邊。
路言看着尹源手上那朵玫瑰,小聲道:“扔了。”
尹源想也不想的把玫瑰扔到垃圾筐內,道:“當然要扔。”
路言撇撇嘴,道:“這個人真是奇怪……”
尹源看了一眼路言吊着的點滴,道:“沒事,他以後不會在我們面前亂晃悠了。”
路言:“?”
尹源則偷偷在路言耳邊道:“剛剛在他身上貼了一張符,估計他這一陣子都要倒黴了。”
說完,尹源便按了病牀旁邊的鈴,通知護士來拔針,從而錯過了路言面上的一抹擔憂。
路言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兩瓶吊瓶下去,燒退了大半,尹源又去拿了點口服的藥,準備帶着路言回家慢慢調養。
路言精神也比早上好了,不用尹源扶着走路,自己乖乖地跟着尹源身後往車位走去。
然而剛出醫院大門,兩人又見到了一個熟人。
張曉本是哭喪着一張臉舉着自己的左手往醫院走,看見尹源和路言,頓時眼睛一亮,道:“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