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雖然我也很想怪你,怨你,但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什麼也別說了,我懂你,如果你知道姬兒有孕,你不會願意這樣做的,是我不好,做了不夠恰當的安排,一切責任都在我。”夏侯靖說完沉默了下來,這一切是他的責任更多一些,如果不是他考慮不周,有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
“不,是我不好,是我小肚雞腸,是我不夠大氣,我居然跟一個女人賭氣,害她一個人身陷囫圇,是我給了那個混蛋傷害冉樂姬的機會。靖,我雖然無法補償你跟姬兒,不過我保證,以後我會帶着這份愧疚,對你,對姬兒懺悔的。”
“洛楓,我不要求別的,但有一點你要記住,姬兒不是一個壞女人,她值得你對她好,我想要的不是你因爲我們失去孩子的愧疚而對她好,而是真心實意的,像雲初,像七白那樣真心的善待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洛楓點了點頭:“你愛上她了吧。”
夏侯靖轉頭看她:“既然你問起來了,我也不想隱瞞你,我確實愛她,不然不會縱容她,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爲愛,我不是會寵一個女人寵到她無法無天的地步。”
“或許…這纔是真愛。”洛楓垂頭:“還記得六年前嗎,我問過你同樣一個問題,不過對象卻是另外一個女人。你記得你是如何回答的嗎?”
夏侯靖的目光悠遠,思緒拉到了六年前的深夜。
那日他得知父皇下了封霓裳爲妃的聖旨後,心情極其不好的一個人買醉,後來他因爲實在太過傷心,所以來到了將軍府找洛楓。
他不想讓自己的悲傷被所有人看到,也就只有洛楓那裡可以讓他尋庇一絲安寧。
可沒想到洛楓終究也沒有給他一個人靜一靜的機會。
他還清楚的記得洛楓將爛泥一樣的他拉到了將軍府的練武場打了一架,之後兩人都氣喘吁吁痛快的躺在地上,當他心情極度安靜到有些恐懼的時候,他只聽洛楓問道:“你愛她嗎?”
他沉默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最後只能說道:“我不知道。”
洛楓滿臉是汗水的轉頭看她:“如果你這一生一定要找一個女人與你相伴的話,非她不可嗎?”
他凝眉道:“到如今爲止,我認爲她是最適合我的,看着她我會覺得很安心。”
洛楓嘆氣:“是愛嗎?”
“我不知道。”
“如果你連是不是愛她都不知道的話,你又怎麼知道她會是最合適的。
我爹對我說過,愛一個女人就是你認爲跟她在一起過一生一世都不會厭倦她,而她也一樣不會厭倦你。
你願意爲了她浪費你的時間,而她也可以盡其一生都圍着你轉,這就是愛。”
洛楓再次看向天上的一輪月牙:“如果你真心的愛她,我當然可以勸告你去抓住她,可如果你捫心自問,不是她的話,你也依然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那就不是愛,你可以放手給她自由。”
“可她是因爲跟我在一起纔會被蘇玉釵算計,說起來終究是我禍害了她,讓她嫁給比她父親還大的男人,她總不會開心的。”
“那又如何?這是她的命,你也不想如此的不是嗎?你現如今在意的到底是她還是因爲她受了你的牽連而過上了她不想要的生活?”
夏侯靖嘆口氣:“別問我,我現在有些亂,我也不知道。”
洛楓翻身趴在地上看向他:“靖,不如我們一起去戰場吧,我們都還年輕,沒有必要現在就被愛情束縛住手腳,咱們一起去那裡放空自己,好好的爲國效忠,也好過在這裡看着她煎熬,你愧疚,這樣慢慢的就算本來不是愛,也會被你錯誤的詮釋成愛,白白的給自己找了苦痛。”
“去戰場?”夏侯靖皺眉:“我可以嗎?”
“你爲什麼不可以,就因爲是你,才更充分的可以,一來如今你與蘇霓裳的流言蜚語滿天飛,皇上想必早有耳聞,你留在這裡也只是自討苦吃。
二來皇上命你娶你看着都厭惡的蘇玉釵,這擺明了就不是你心裡想要的,與其每日面對着她心裡厭煩,看到她就會想起蘇霓裳而心存愧疚,那你還不如來一個眼不見爲淨。”
當時洛楓也只不過是一個提議,沒想到他竟真的在成婚後第二天就付諸了行動。
這個決定還是蘇玉釵幫他堅定了的,若不是成婚前三日他去相府見到了這個令他厭惡的女人,他也不會心生要同日娶妾折磨她的念頭。
如今想來,似乎是蘇玉釵成全了他後來與姬兒的姻緣。
以前洛楓問他是不是愛的時候,他只敢說自己不知道,可如今他再問自己是不是愛的時候,他卻可以很大聲的說一句‘我愛冉樂姬’。
如今的夏侯靖已經能夠深刻的體會洛老將軍那句話,愛一個女人就是你認爲跟她在一起過一生一世都不會厭倦她,你願意爲了她浪費你的時間和生命,終其一生都與她相伴左右。
他不知道姬兒是不是跟他愛她那般的愛着他這個夫君,但他可以很確定的說一句,他愛她,不光愛此刻活着的她,就算將來百年之後,他也願意跟她同葬。
愛情其實挺簡單的,有的時候不敢承認只是因爲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愛而已,真的遇到那個對的人時,勇氣也就會隨之而來了。
想到過往,夏侯靖搖頭笑了笑:“我沒有想過六年後我們會再次研究這個話題。”
“我也沒想過你會愛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妾。”洛楓嘆氣:“只可惜我發現的太晚了,已經傷害了你們。”
“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雖然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總提起那個孩子,我也會傷心的,洛楓,我不是一點都不怪你,可是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無可奈何,如果今天你是跟我不相干的人,我會殺了你的。”夏侯靖轉頭看他眼中帶着絲無奈:“記住,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對姬兒就更不要提。”
洛楓沉默抿脣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還有,姬兒其實不是一個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小妾,她是不一樣的。”夏侯靖轉頭看想洛楓:“就因爲她的不一樣,所以此刻她能陪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在戰場上歷經風雨,我很開心。”
想到之前冉樂姬對自己說的話,洛楓點頭:“她確實不一樣,以後我會重新認識她的。”
“袖手與但如傾帶人去了樹林,我看你的樣子也是有些心神難安,不如你也去看看吧,如果能夠找到什麼線索就更好了。”夏侯靖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回營帳。
洛楓嘆口氣,心中愧疚的再對他說一聲,靖,謝謝你的寬容,對不起。
雲思雨就這麼醒醒睡睡的在榻上躺了足有兩天才緩過神兒來。
她醒來的時候,關心她的端木連已經帶人往南木國去了,而袖手也被點名帶兵去了前線。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如果不是因爲身邊有夏侯靖身上獨特的汗香氣,雲思雨大概會覺得不安,可此刻不一樣,她很安心的往他身側靠了靠。
這次再醒來的時候,她身上的力氣已經回來了七八成,感覺活力滿滿的。
她沒有叫醒熟睡的夏侯靖,只是抿脣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安了一下心神後繼續睡去。
天色微亮,夏侯靖纔剛一動,雲思雨也跟着睜開了雙眼。
見她醒來,夏侯靖關懷的問道:“姬兒,你醒了嗎?餓嗎?”
雲思雨點頭:“是有些餓了。”
“我讓人給你送些吃的進來。”夏侯靖起身來到門口吩咐人送吃的進來。
守衛兵這一去傳膳,將雲初幾人也給驚動了,飯菜尚未到,雲初幾人倒是先來了。
七白一向比較咋呼,一進門來就來到牀畔噓寒問暖的對着她沒完沒了的表溫情:“你現在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還是覺得無力嗎,還是想睡嗎,你有沒有想要出去曬曬太陽的想法。”
雲思雨皺眉:“我現在除了被你吵的有些暈之外沒有任何的不妥。”
七白見她有力氣跟自己鬥着玩兒了,心下放鬆了不少:“太好了,能看到你嫌棄我,我怎麼就那麼開心呢。”
雲思雨無語一笑:“你這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但如傾抱懷瀟灑的靠在一旁瞪着七白道:“你現在關心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還是先問問這個女人有沒有看清那天晚上那個男人的容貌比較實際吧。”
七白擠到夏侯靖與雲思雨兩人身側:“是啊是啊,彪悍女人,你那天晚上有沒有看清那個綁你的男人的真面目啊。”
雲思雨搖了搖頭,“天太黑了,實在難以看清對方的容貌。”
“那聲音呢,他的聲音有什麼特色嗎?如果你什麼都沒有發現的話,那這兇手就會比較難找,你這虧不就白白吃了嗎?”但如傾說着歪頭看了洛楓一眼,有些擔心這些日子都無精打采的他。
洛楓看到了但如傾的目光,迴避的道:“我聽那個人的口音倒像是焦陽人,你有沒有感覺?”
雲思雨知道洛楓是在對自己說話,點了點頭道:“就是焦陽來的。”
夏侯靖聽到雲思雨篤定的口氣不禁大吃一驚:“你怎麼說的那麼肯定。”
雲思雨一頓,連忙搖頭:“沒什麼,我猜的。”
看到她眼神中的閃躲,夏侯靖心中有些難過,姬兒如今竟對自己有了秘密嗎?她有什麼事情是不願意與自己一起分享的呢,看她的神色,她分明就知道兇手是從何處來的,既然如此,爲何要縱容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