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禍害我,我保證,只要你放了姬兒,侄兒以後什麼都聽表叔的。”揚古清的反應讓衆人吃驚,尤其是夏侯靖,他雖然很恨揚古清,卻詫異於他竟然會幫姬兒說話,他不知道姬兒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揚古魯中,你確實不能殺她,不憑別的理由,就憑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水門薄煙的叫嚷讓周圍的聲音瞬間趨於平靜,所有人都將吃驚的目光落到奄奄一息的水門薄煙身上。
雲思雨頓時整個人都傻了眼,什麼?這個她最最反感的男人竟是她的親生父親?開什麼玩笑,她可以選擇不去相信嗎?
她的父親不應該是水門族的人嗎?真的是她猜錯了嗎?如果揚古魯中是她的父親,那姑姑爲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
揚古魯中手中的劍頓時鬆懈,吃驚的看向水門薄煙:“我的女兒?薄煙,你不要爲了救這個丫頭就隨便騙我,你知道的,我有辦法可以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
“那你隨便去證明,不過我警告你,你若現在殺了她的話,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水門薄煙臉色已經煞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現在撐不了多久。
雲思雨搖頭有些找不到北了:“姑姑,你…在說什麼啊。”
“姬兒,不要叫我姑姑,我不是你的姑姑,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水門薄煙掙扎着往揚古魯中身側爬去,伸手扯住雲思雨的下襬:“對不起,生了你卻沒能好好的養育你。”
雲思雨有些暈暈的,她想動,可是身後的男人卻還緊緊的押着她。
她茫然的搖頭:“怎麼可能,我娘她…”
“你娘叫水門薄雲,她是我的妹妹,事實上也是你的姨娘。當年我生下你時正在被追殺,因爲那時條件太過艱苦,你一出生便身體孱弱,可我偏偏沒有辦法救你,因爲整個大街小巷裡全都是在蒐羅我追殺我的人,我無法帶你去找大夫爲你看病。
是我沒能保護好你,眼睜睜的看着弱小的你在我懷中停止了呼吸。
也是我親手埋葬了你,我以爲,你永遠離開了我。後來我因爲發着高熱而被皇上救走,你姨娘去找藥草回來的時候發現我不見了,她以爲我去墳前看你了,可沒曾想她回到墳前沒找到我,卻聽到埋葬着你的墳墓裡傳來了嬰孩的啼哭聲。
是你姨娘親手將你挖了出來保護了你二十年,娘知道,娘不僅虧欠了你,也虧欠了你姨娘太多太多。”
這時候雲初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在所有人都靜立而站的時候,他衝到了水門薄煙的身側幫她止血:“姑姑,不要說話留點力氣我會救你的。”
水門薄煙搖頭,手伸向冉樂姬:“姬兒,娘以後怕是不能陪你了,你不要怪娘,娘能爲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下輩子,娘如果還能擁有你做女兒,娘會盡好一個做母親的責任,讓你像別的孩子一樣享受父母的愛。”
雲思雨聽到這一切,眼中頓時酸澀了起來拼了一切力氣衝到水門薄煙身前跪在那裡抱住了她的腦袋。
還好揚古魯中及時收了劍,不然這劍鋒會直接劃破雲思雨的喉嚨,這個孩子如此激動,她不要命了嗎?
“娘,娘,是我不好,每日與你相對竟不知道你是我的生母,對不起。”雲思雨握住水門薄煙的手,她此刻能夠迫切的感受到一個母親給予自己的愛,她雖然不是真正的冉樂姬,卻代替她感受着這份真實。
“不,是我不好,明明是我親生的卻沒能認出你,姬兒,對不起。”水門薄煙顫抖着一雙滿是鮮血的手摸着姬兒的手,這是她女兒的手,她終於摸到了女兒的手。
夏侯靖上前來攙扶住雲思雨,他心中一緊,姬兒終於回到她的懷抱中了。
因爲水門薄煙爆炸性的言論,周遭所有人都停止了打鬥,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雲初看了夏侯靖一眼皺眉道:“控制姬兒,不要讓她搖晃姑姑的身體。”
夏侯靖將雲思雨拉開,可母女倆的手卻從未分開過。
袖手拉着但如傾和七白迅速圍了過去,既然分立一個角落將水門薄菸圈在了中間保護了起來。
雲思雨轉頭怒目瞪向揚古鐘:“如果我娘有半分閃失,我就要你的命來作陪。”
揚古鐘愧疚的垂下頭,他剛剛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夫人,而他更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女子竟會是揚古族的後代。
揚古魯中上前一步,可卻被七白的劍抵住,他絲毫不畏懼,眼神看向虛弱的水門薄煙:“我的孩子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還有你不是說這個孩子是你心愛的救命恩人的孩子嗎?你是不是根本就在騙我。”
水門薄煙冷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二十四年前,我的一個叔叔因爲貪圖外面世界的美好,所以妄稱自己是揚古族擁有占卜之術的族人而在東趙國受到禮遇。
起初都很好,後來因爲他幾次占卜失敗而被揪出是假冒,被東趙國的皇帝下旨斬首示衆。
我與我的兩個哥哥聽從父親的命令冒死前去營救,結果在回家的途中與兩個哥哥和叔叔失散,我被東趙國官兵圍堵,就在快要被捕之際,有一個男人出手相救。
那日我面帶紗巾,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我的容顏,但他一路護送我出了東趙國,在途徑城門之時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揚古族即將繼位的少主揚古魯中。
從那日起,我便緊緊的記住了這個名字,只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曾經救我的那個男子竟會利用愛情欺騙我,他救我一命,卻換走了我全族幾千口人命。
可偏偏可恨的是,我竟深深的愛着這個男人,甚至即使再被他全族通緝殺無赦的情況下,依然爲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可也好在曾經有過這樣的過程,纔會讓你誤以爲我腹中的孩子已經死去了吧。”
揚古魯中身子一頓,想起了他曾經因爲與蓮心爭吵而離家出走,後來遊歷東趙國的時候曾經過一個面帶紗巾可是話卻非常多的女子。
那時候他並沒有想過這個女子竟會與他有如此緣分,更沒想到自己竟會娶了她。
“你爲什麼不早說。”揚古魯中深深的凝眉,他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說,他永遠都不可能會將那個孩子與水門薄煙聯繫到一起。
水門薄煙只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卻並沒有睜開眼睛,她好痛,傷口好痛,好在女兒的手還握着自己的手中讓她覺得安心,就算是此刻她真的死了,她也不虧了,她聽到了她的女兒喚她一聲‘娘’,值了。
看到水門薄煙苦笑的樣子,他的身子一頓恍然大悟。
“煙兒,你真的沒有理由就愛上我了嗎?”在無數次追問你爲何會愛上的原因時,她從來都說是沒有理由,可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沒有安全感。
“真的沒有理由,夫君爲何總是要如此問我呢,難道夫君是想起了什麼,覺得我應該是因爲什麼理由嗎?”她壞笑的樣子依稀還盪漾在腦海中。
他只是淡淡的搖頭:“我應該想起什麼嗎?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最初還是應該有些徵兆和原因的,就算沒有,總也有第一次被對方吸引的理由吧。”
“我喜歡你拿着刀劍時沐浴在陽光下的背影和側臉,非常的完美。”
那時的她以爲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爲那日他幫她殺了一干東趙國的官兵,他背對着她迎着夕陽微微轉頭問她“姑娘你沒事兒吧”時的側臉吸引了她。
“拿着刀的側臉?我什麼時候這樣過嗎?”他搖頭沒有印象了。
“恩…或許有呢。”
她欲蓋彌彰,有些話她從未說清楚,她也想告訴他,其實我五年前就是認得你的,我們是老相識。只是她卻從未說出口,因爲她想讓他知道,因得那個契機,她中下了一個嫁給他的念頭,可她愛的不是五年前的揚古魯中,而是今日的夫君。
那時的她總是調皮的,喜歡迎着陽光咯咯的笑,而且總是笑的那樣的乾淨和自然。
“娘,你不要睡,我怕你睡着了以後就再也不會理我了,我們好不容易相認,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我還有好些心事兒想要告訴你,如果你就這樣離開了我,那我就真的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了。”雲思雨搖頭哭着,聲音悽悽,可言辭間卻也並不承認自己有揚古魯中這樣的父親。
“姬兒,表叔是你的父親。”揚古清站在人羣之外身形蕭瑟。
“閉嘴。”雲思雨回頭冷冷的瞥了揚古清一眼:“我沒有父親。”
她聽明白了,原來揚古魯中當年背叛母親,殺死母親全族的時候正是母親爲他孕育揚古族新生命的時候,他明明知道母親懷着揚古族的種卻還是做了那樣殘忍的事情。
而且,他也知道她已經死了,他恐怕更希望她是死去的吧。
水門薄煙握着她的手一緊,似乎是被她冰冷的語調給感染了一般。
“姬兒,血濃於水,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承認就可以不去理會的,這是事實。”
揚古清似乎還與說什麼,可卻被雲思雨大喝一聲:“揚古清我讓你閉嘴,不要以爲在揚古族你幫過我幾次,救過我一條命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擄到揚古族,也不需要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與我的孃親相認。
父親?這個父親算是什麼?他迫切的希望殺死我娘,希望我們所有人都死掉,他眼中只有那個已經死了的賤女人而已,他根本就是個打着守衛揚古族的幌子來羞辱我孃的畜生。”